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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出糗 ...

  •   “喂,”方老二走后方圆用脚踢踢方向,下巴朝顾云轩一抬,“你俩怎么认识的,说来听听。”
      方圆所问的也是严爱国想知道的,唯恐漏听,他不觉弓起身子扒在徐之恒卧室窗口下。
      孰料,他这刚一探头,耳中猛然听到一声尖叫,还没等他搞清状况徐之恒就扭亮房灯裹着毯子冲到他面前,不分青红皂白便给他扣上一顶“老流/氓”的帽子,指着他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声音之大惹得前后左右邻居纷纷前来围观,一时臊得严爱国恨不能掘个地道遁进去。
      “……臭不要脸,几十岁了干这样的事……”徐之恒得理不饶人,当着大妖和徐洁还有众邻居的面骂得严爱国体无完肤仍不罢休,最后逼得严爱国涨红脸恶狠狠地冒出一句:“你就是脱光了站在我跟前我也懒得多看你一眼!”
      这下了不得,他这话一出犹如捅了马蜂窝般,徐之恒当即换过衣服冲到后院揪着他闹了个天翻地覆,饶是旁人拉得快严爱国脖子上也让她挠出两道血印子!
      第二天关于严爱国扒窗户偷窥前妻睡觉一事就在榆树湾传得人尽皆知,早上他一到车队他们站长就指着他咬牙切齿,“你说你这老小子,可真有出息!”他一声不吭,绷着脸去了更衣室。
      更衣室里方老二和几个司机正笑得欢,见他进来,方老二打个哈哈,说:“老严,今儿怎么晚了,平时你可是头一个到的,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
      一片轰笑响起。
      笑声中,严爱国狠狠瞪了方老二一眼。他平素话就不多,遇事不爱替自己辩解,更何况昨晚之事他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徐之恒房里灯灭着谁知道她在里面睡觉呢?徐洁外出念书这几年她基本不在家歇,每月就回来打个望,现如今因徐洁回来工作了她才隔三差五赶回家给徐洁做顿饭,大多数时候徐洁都是在他这边蹭吃的。昨儿他要知道她在家打死他也不会去扒她窗户偷听。
      “老严,”下午严爱国跑完最后一趟车收工回站里时何站长叫住他,“你师傅打来电话让你回去时上他那,他有事找你。”
      何站长说完上下瞅了他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他脖子上。
      他侧过身,张张嘴,想说什么,终没说。换过衣服从车棚推出自行车慢腾腾地往榆树湾去了。
      “师傅,您找我。”
      严爱国他师傅一家住在斜坡边的平房里,他去时他师傅手里夹着半截香烟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师母一手端着茶缸一手在他师傅背上拍着,嘴里唠唠叨叨说着他师傅,“抽抽抽,就知道抽,总有一天抽死你个死老头!”
      “严伢子,坐……”严爱国师傅指着堂屋里的板凳让他坐下,他搬过板凳从他师傅手里夺过烟扔在地上踩灭了,“咳成这样就少抽点。”他师傅摆摆手,“不,不碍事,叫你来呢是有事想跟你……”
      又是一阵急咳,他师傅止住咳,灌下几大口茶后,抹抹嘴,扭头正要吩咐严爱国师母去给严爱国砌杯茶时,他那智障儿子狗尾巴就端着杯茶笑嘻嘻地走来,进屋就冲着严爱国傻笑。
      严爱国看懂了狗尾巴的傻笑,心下恼火不已。
      “叫你来是这么个事。”他师傅挥手撵走狗尾巴和他师母后说,“你看啊,你和小徐离了这么些年,你呢一直未再娶,她也没再嫁。早先我还琢磨着你俩兴许还能合到一块去。我呢也盼着你们能好。但现在想想,你们要能好早好了,哪能一直拖到现在?你看昨儿那事闹得,早上我一出门……”
      “师傅,您老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严爱国瓮声打断他。
      “那好,我的意思你也别再耗着,往前再走一步吧。我呢知道你抹不开脸,这事让你师母去替你办,现如今不是有那什么婚介所吗?你要点头,明儿我就让你师母去婚介所给你物色一个回来。”
      “我一个人过惯了挺好的,没那想法。”
      “没想法你扒人家窗户?”
      “师傅!”严爱国老大不高兴地说:“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吗?我没事闲的我去扒她窗户?”
      “那你跟我说说昨儿是怎么回事?”
      “我……我跟您说不清。”
      “那你跟谁说得清?”
      “我谁也说不清!”
      严爱国两手一抱头,盯着地上被他踩灭的烟头发起闷来,任他师傅说什么也不再吱声,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气得他师傅咬牙顿足。
      “你瞧你这犟脾气,就跟你爸一个样。”
      严爱国的父亲也是名公交司机,年轻那会还开过民国时的电轨车,而他师傅又是他父亲的徒弟,他顶他父亲职进公交车队时他师傅还是光棍一条,因为人老实巴交家里条件又不好四十来岁还没娶上媳妇,后来还是严爱国他母亲托人在乡下替他师傅说了门亲。
      说起来严爱国他师傅的命运也算多舛,四十岁上好不容易娶妻生子,原以为生活从此充满阳光,谁想狗尾巴又是个智障,长到十四五岁时还常被榆树湾一帮七八岁的孩子追得狼哭鬼嚎。有回狗尾巴被几个顽童追得慌不择路竟一头躲进人家鸡窝里,糊了一脸鸡屎鸡毛不说在那之后还落下个毛病,有事没事一颗脑袋就在脖子上划着圈的不停晃悠,愁得严爱国他师傅早早就佝偻了背。是以严爱国极少忏逆他师傅,他没和徐之恒离婚时徐之恒就常骂他,说他对他师傅家的事比对自己家的事还上心。这会严爱国见他师傅一生气又连咳带喘起来,他想想,起身说:“那行吧,我听你的。”
      走前严爱国在狗尾巴手里买了条烟,为贴补家用,当年严爱国帮着他师傅在坡边搭了间棚子给狗尾巴开了间书屋,书屋名字还是大妖念小学时照着课本给取的,叫“三味书屋”。大妖常爱在这借书看,早些年棚子里横七纵八拉有数根铁丝,小人书一本本都挂在铁丝上,角落里还用板凳支着一张破木板,上面堆着《三国演义》《说唐传》等书。前年书屋已旧貌换新颜,由以前的木棚子升级为青砖瓦房,破木板也换成了崭新的书架,还新添了两个烟酒柜,生意自然靠的都是榆树湾的这帮邻居帮衬着才得以维持。
      “叔,你慢、慢走啊。”
      狗尾巴坐在柜台后冲严爱国露着一脸傻笑,他老婆抱着不到百天的孩子背对严爱国坐在角落里在给孩子喂奶,狗尾巴老婆天聋地哑生得五大三粗,就这么一对用徐之恒的话说“歪锅配烂灶”的组合,生出来的孩子模样倒眉清目秀。
      严爱国拿了烟出来推上自行车走了两步又不觉止步扭过头,看了眼狗尾巴和他老婆,这些年他从没动过再婚的念头,方才答应他师傅也不过是不想他师傅为他的事着急上火。在他扭头这一瞬间他心里忽涌上一个念头,就狗尾巴这么个人都有个完整的家,或者他也该……
      胡想什么呢?两个女儿眼看都到了婚嫁的年龄他怎还能动这心思?昨晚让徐之恒一闹也不知道后来的事情怎么样了,他只记得大妖后来好像让方圆叫了出去,方圆叫大妖干什么?
      抬腕看看表,他推着车大步往坡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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