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怨》夏秋雪

1、第一章 归去不容

　　楔子
　　是谁？谁的指尖那样冰凉？
　　是谁？谁的泪水划过脸庞？
　　是谁？谁的声音那样哀伤、那样绝望？

　　茫茫白雾中，女子着一袭单薄的衣裳，漫无目的地奔跑着，她的脸因为喘息而红的厉害，由于长久的奔跑，疲累使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狰狞，脚步渐渐减缓，直到再也没有力气，她不得不停在某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再看向四周依旧毫无边际的茫茫白雾，显然这么长时间的奔逃仍旧一筹莫展，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捂住脸哭出声来，“再等等、无常大人、请您再等等吧！不要现在就带我回去！”
　　“你逃不了的。”背后一道阴森的声音幽幽传来，女子抖着肩膀慢慢转过身，毫无意外的看见那张苍白又吓人的长脸，眼泪流得更加汹涌，“请您、给我一次机会，等我回去找到那个人，我发誓一定跟您走！求您放过我吧！”
　　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只能看到那双眼充满悲伤绝望。原本雪白的长衫因为长久的奔跑变得又皱又旧，套在她瘦小的身上凭添几分孤寂和苍桑。她的声音因为哭喊而沙哑，却让人心生悲悯，“只要您让我再见他一面，您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您，我只想再见他一面......”
　　“哼......还要本大人讲多少遍，你既是已在黄泉路上，断是再回不去阳间！”白无常大人抖了抖差不多要锈掉的嘴角，冷笑一声，万年不变的空洞眼神正一格一格的慢慢挪向对面的女子，似是在看她，又似是在看她面前的空气，诡异而阴森的声音又自他体内传来，“况且世人皆有贪相，本大人此时若是应你去见那人，你到时又会苦央着我晚点离开，人人照你如此，那我冥界如何管理？你道本大人傻的？”
　　这是这几日里白无常大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其实他心里已十分不耐，不服输的人他见的多了，顶多在临走时向他抱怨几句，可这么倔的，他还是头一次见。他一个小小的鬼差，又不比上头那些有权有势的，想起之前自己因为犯错而被拔掉的长舌头，他细长的白脸还是会抖上一抖，于是下意识的甩了下手中的锁链，“本大人只是一渡魂者，你快随我乖乖上路！莫再做无用功了！”
　　说罢，便提着锁链向女子走去，女子见状，吓地步步后退，转身正要又逃，却听一声暴喝，“老白住手！”女子心下一惊，扭头便见一人身着黑衫，头戴黑色高帽，除了一条血红的长到膝盖的舌头外，连脸也是乌黑的，他苦着一张脸，似是要哭出来，“老白，此人死于非命，原本命不该绝！十殿阎罗急召我回去便是为此事啊！”
　　女子杏目圆瞪，心里震惊至极，她吸了吸鼻子，也不顾着拭去脸上的泪痕，命不该绝？是不是说她还能回去？
　　黑无常身形矮小，佝偻着一张背，正扭动着笨拙的身体向白无常走来，白无常听了他刚才的话，忙收了锁链，黑眼一瞪，白脸一皱，似乎特别生气，也不顾有个外人在，对着黑无常就是一顿咆哮，“又抓错？这次又要把我怎样？挖我的眼还是割我的鼻？”由于过分激动，头顶上的白帽都被他甩歪。黑无常见他气成这样，连忙上前宽慰他，“老白，上头交待了，只要咱俩不声张，把这厮再送回人间，就算圆满完成任务！”
　　“送回人间？她的内脏都被挖了去！难道就这么让她死而复生再去把别人活活吓死？！”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说完还不忘狠狠睨女子一脸，却见女子一对墨瞳不解的看着他，历经“煞”场的白无常脸皮一抖，心虚地又将视线挪向黑无常，黑无常沉吟一瞬，随后从怀里摸出一粒透明的药丸，“董碧灵，把这吃了。”
　　女子接过黑无常手上的东西，疑惑地看向对方。
　　“它能让你回到阳间，算是我们兄弟俩对你的补偿。”黑无常叹了口气，“姑娘，这几日对不住了。”
　　闻言，女子大喜过望，不疑有他，一口吞下那颗药丸，“无常大人，谢谢你们了。”
　　“不敢当啊……”黑无常露出悲苦的笑。
　　无常的话女子还没来得及听便倒下了，白无常这才放下心来，“唉！说起这孩子，她这辈子真的很可怜，对她下手之人太过狠毒，你这样做对她来说兴许并不是坏事……”
　　“往事皆伤，有什么好回忆的呢！”二人唉声叹气地，身影逐渐消失在虚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