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满西楼》璟木

4、 夜未央

　　瑾娘在厨房忙活了好久，终于在我饿得快要前胸贴后背的时候开饭了。

　　“苏辰，过来帮忙端一下。”

　　“恩。”那小子又屁颠屁颠地跑去帮忙了。

　　鲫鱼汤，回锅肉，糖醋莲白，番茄炒蛋，虽说只是一般的家常菜，可还是看得我直咽口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只能看，不能吃。

　　“瑾娘手艺真好”苏辰一边喝着鲫鱼汤，一边对着瑾娘说道。

　　“那是，你后面也跟着学学吧，说不定以后还能帮忙做饭呢。”

　　“恩。”他做的饭能吃么。。。。。。我承认我有些针对他，不为什么，就凭他现在吃着好的，还偷偷向我炫耀的样子！

　　他们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可怜的我只能喝着我那什么糊糊，在一旁干望着，想说话又不敢说，这哪是我生辰？我都要郁闷死了，明明想吃肉却不能吃，明明会说话却不能说。

　　很快我吃就完了饭，由于心情不好便躺回床上去了，让他们收拾去吧，反正都是他们吃的，我也帮不上忙。

　　这个婴儿当久了某些婴儿的特点居然会习惯，比如能睡，我居然又睡着了。

　　我梦见我在吃烤全羊，正准备把撕下的一块放进嘴巴的时候听见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句“月儿，月儿。”

　　我努力找寻声音的来源，可是就是不知道谁在叫我。回过头来准备开动我的烤全羊大餐，可是我的羊呢？那么一大只羊呢？

　　然后我看见苏辰一边擦着嘴角的油，一边靠近我，忽然抢走我手里唯一仅存的最后一块羊肉，还没来得及反抗，我的羊肉就已经落入了，他的虎口。

　　天杀的苏辰，我恨你！！！然后随着我的愤怒，天也崩，地也裂了，我一直下落，下落，我最怕的就是从高处摔下去，心里很是害怕，我挣扎着企图抓住什么，可是什么都抓不住。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瑾娘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抓住了我的手。

　　可是随着我们的下落，先前裂开的地，渐渐的有合拢的趋势，这真是天要亡我啊，一下子就吓醒了。

　　我看见瑾娘抱起我，拍拍我的脸“月儿醒醒，我们去洗澡了。”

　　瑾娘一边说着，一边抱着我往澡盆子那边走。

　　我还没从刚才的梦里回过神来，愣愣地点了点头，任由瑾娘把衣服给我脱了，放进澡盆子里并动手给我洗澡。

　　正在走神中，忽而听到一丝熟悉的声音。

　　“瑾娘你给满月洗就行，我自己可以。”

　　“恩，也好，免得等会儿我给月儿洗完水都冷了，就是这地方烧水太麻烦了，所以让你们一起洗，我等会儿还得烧水洗呢。”

　　我睁开眼，循着声音看过去，看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男生也在这个大盆子里，唔，原来是苏辰。
　　什么？居然是苏辰！谁能告诉，为什么苏辰也在这个浴盆里？？？瑾娘你也太懒了吧，两个一起洗！！！

　　对于这厮非要叫我满月这件事，我只能自己开启屏蔽模式，自动忽略。况且我的注意已经全然集中在我和苏辰正在同一个澡盆子里洗澡这件事情上了。你叫我全食我也不会有异议了。

　　作为一个还没嫁过人的人，我对和异性一起洗澡这件事很是排斥，我挣扎了一会儿，然而事实证明全是瞎折腾，因为我完全离不开瑾娘的控制。

　　“月儿乖，别玩了，乖乖洗完澡去睡觉了。”我不是玩，我是抗议。

　　在我几次三翻抗议失败后，我接受了现实，安慰自己说，没事儿，反着苏辰是个孩子，我也还是个孩子，不就洗个澡么，又不少块肉。

　　。。。。。。　　。。。。。。　　。。。。。。　　。。。。。。　。。。。。。

　　“瑾娘我洗好了。”

　　“那你穿好衣服先去睡吧。”

　　我闭上眼睛直到听见苏辰离开，毕竟盯着人家穿衣服不太好不是？

　　不一会儿，瑾娘也给我洗好穿上衣服，抱着我走回房间，往床上就那么一放，自己就去烧水洗澡了。

　　然后我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另一个问题，作为贫穷的逃亡一族，我们租的房子很小，也就一室、一厅、一厕所，外加一个露天厨房。所以当我看见床上还有苏辰的时候我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三个人打挤不会太挤了么。。。。。。

　　“过来，到里面去。等会儿掉下床去摔傻了就不好了。”

　　额，我看起来像会笨到摔下床去的吗？不过我还是付诸了行动，从苏辰身上爬了过去，顺道还那拿脚蹬了他一下，哎，我又何必跟个小孩计较呢。

　　我躺下后，苏辰把被子给我盖上，盖得很严实，密不透风，加上刚才才洗了澡，感觉好热呀。我忍了一下，发现实在是太热了，于是把两只手伸了出去，顺便脚也伸了只出去。

　　“你很热？”我点点头。然后他便不管我了。

　　虽然是凉快了点，但是这床也换了，旁边的人也换了，弄得我老是睡不着，于是翻过去，又翻过来，就是睡不着，而且这空间也太小了吧，翻个身都困难。

　　“你又怎么了？”

　　我睡不着，我能怎么跟你说。

　　“你睡不着吗？”

　　我点点头。

　　他又沉默了，我发现他最擅长的就是在瑾娘面前卖乖，在我面前沉默，就算我是婴儿，你也不能欺负人啊。

　　过了一会儿他才郑重地说了一句“那我给你唱首歌吧。”

　　我想这还差不多，好歹我们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你天天给我搞沉默，简直就是冷暴力，是精神虐待。不过他终于还是觉悟了，于是我点点头，顺道翻过身对着他。

　　“咳咳，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恩，唱得在调上，还挺好听，虽然这首歌我从小就听过，可是听了那么多个版本，还是他这个最好听。诶，不对，这是什么情况？？？我一激动，脚就踢到他肚子上去了。

　　“呲，你不是热吗？怎么脚那么冷？”

　　不好意思，我体质属寒，不管身上再热，脚都是冰的，所以刚刚不小心把脚踢在他肚子上对他而言是挺刺激的。

　　可是这能怪我吗？你个古人怎么会唱摇篮曲？？？

　　“你怎么了？”

　　你说我怎么了，该问你怎么了，怎么唱起摇篮曲了？难道他就是那个“祸害”？我是直接问他呢？还是直接问他呢？还是直接问他呢？可是万一他不是穿越的，我吓着人家了怎么办？我一个小婴儿不应该会说那么多话的，可是不问我着急啊。要是他就是那个害我到这里的那个坏蛋，那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了。不管了，我得问问。

　　“喂！”

　　“恩？小孩子家家的，‘喂喂’的不礼貌，叫哥哥。”

　　“我问你个问题。”

　　“叫哥哥。”

　　我忍“哥哥，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

　　“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天杀的苏辰，他又沉默了。

　　我动手摇了摇他的手臂“恩？”

　　“你不也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当时那个场景，你不仅不怕，还过来示意我离开。我当时就在想，你是不是跟我一样，本不属于这里，所以我选择跟你们一起走。可是后来你又装得很像一个小孩子本有的模样，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估计错误了，所以就顺其自然罗。”

　　“你唱这歌就是试我的吧？”

　　“是，也不是。反正你也睡不着不是？”

　　“可是我现在更睡不着了！我问你，你是不是王远？”

　　“王远是谁？”

　　“就是那个该死的来我这心理咨询，结果不知道怎么把我给弄这来了，还变成这个样子的混蛋！”我激动的抓住他的衣领。

　　“不是。”

　　“你本名就叫苏辰？”我收回自己的手，纳闷儿地盯着他。

　　“不是”

　　“你就直说了吧，你是谁？怎么到这儿的？”

　　“我是谁并不重要，反正我不会害你，至于我怎么到这儿的，我也很想知道。”

　　“一个名字而已，你就跟我说吧。”

　　“一个名字而已，为什么你非要知道？在这里你就是花满月，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而我就是苏辰，苏辰就是我，仅此而已。”他始终保持躺着的姿势，望着屋顶。而我看着他。

　　“为什么要叫苏辰啊？苏晨也不错啊。”我一边说着一边给他比划我说的是哪一个字。

　　“因为苏醒的早晨，却没有看到阳光。”说完他直接把眼睛给闭上了。

　　我想他应该是有些难过的往事不想提起，他不想说，我便不问，于是转开话题。

　　“恩，能问问你多大了么？”

　　“你问题真多。”

　　“难得有个可以让我正常说说话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了。”

　　他睁开眼，转过头看着我“也是。”

　　然后又转回去，闭上了眼睛。“二十五。”

　　天杀的苏辰，比我还大三岁，那之前还跟我一起洗澡，现在还跟我一起睡觉！我自己在那儿碎碎念，好一阵羞恼，然后才恢复平静，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况且就本身而言我们都还是小孩子，没什么的，没什么的，我这么安慰自己。

　　“怎么不说了？你多大？”

　　“我比你大，以后没其他人的时候记得喊我姐姐。”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起身来，现在就这么抄着手跟他说道。

　　“恩，姐姐，你几几年的？”

　　“九三年的，怎么了？”

　　“如果我算术没问题的话，九三年的应该比我还小个两三岁。”

　　我这才醒悟过来自己中了他的圈套，在这里呆得越久，就越觉得离以前的自己越远，越来越觉得以前的一切不过是深藏在脑海里的一个漫长的梦而已。

　　“大不了你不叫我姐姐就是。”

　　“这是当然，你记得叫我哥，反正你走哪儿都比我小。”

　　“你！”

　　这一点上我没法跟他争，于是又转换了话题。

　　“你就不能跟瑾娘说你自己打地铺睡地上，非要跟我们两个女生挤？你是个男生，应该有绅士风度。还有你应该跟瑾娘说说你喜欢自己一个人洗澡，我们两个一起洗，大眼瞪小眼，你不觉得尴尬啊！”

　　“第一，我们现在这里你要是能给我找出另外的被子和床垫供我打地铺我可以考虑考虑。第二，我从来没说过我是绅士，所以也不需要那个没用的绅士风度。第三，你以为现在洗澡还用热水器么？烧个洗澡水得花多少时间你知道吗？你要是负责烧水，我就跟瑾娘说我自己洗。”

　　你还有理了？我正想着找什么话回驳他，他手一伸，把我摁回床上躺好。

　　“别说了，瑾娘来了。”

　　于是在好不容易说了这么多话后，我又乖乖的闭嘴了。我翻过身面对着墙，这样才能稍微忘记我旁边还躺着个年芳五岁，实际有二十五岁的苏辰。

　　我努力努力再努力都还是睡不着后，就放弃了想睡着这个想法，失眠就失眠吧。不过在我有这个想法后反而离睡着更近了一步，感觉意识渐渐地模糊，就在我快要睡着得前一刻，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然后我感觉被子盖严实了些，刚才漏在外面的手、脚都被抓进了被子，身上一会儿就比刚才暖和了许多。

　　夜还很长，不知道有没有人跟我一样，在失眠中慢慢步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