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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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大婚将近，婉宁体恤女官们要在永安宫和薛府间频繁来回，就邀她们在府里住下，遇到事情也好及时商量，其中就有那个叫落风的女官。
落风的样貌不起眼，人长得清秀，在绯烟看来除了爱笑也没有别的特点。
落风与岫玉倒是谈得来，但绯烟总是不给她好脸色看，不知怎么总觉得婉宁对她们的关爱被人抢了去一般，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婉宁的性子冷，生人勿近，为何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侍女这般体贴，绯烟怎么也想不想不明白。
李臻是傍晚时候来的，那时婉宁用过膳了，坐在庭院里看着绯烟整理花架，其实这事交给仆从做就好，但婉宁看这花枝繁叶茂，开得灿烂，就把它移栽到自己的院子里，想着每次回府都能见着该多好，就让绯烟按时给它松土浇水，悉心照料。
按规矩来说，李臻此时是不便来薛府的，大婚前几天见面不吉利，但他动了心思要过来看，旁人也是拦不住，王瑞喜就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没用。
李臻一到府上，仆从神色慌张地跑进院子，向婉宁禀告：“陛下过来了。”
婉宁闻言一惊，按理说他们不该见面，也不知道是何事使得李臻要打破规矩，她不便出去，就让岫玉过去了，先问问是什么事再说。
岫玉一向稳重，又曾在太妃身边当差，这事交给她来办婉宁十分放心。
李臻来了，薛志辛与他在正厅坐下，谈笑喝茶，其实今日上朝时二人差点在朝堂上争执起来，但在薛府，婉宁随时都有可能出来，男人们不好表露出对彼此的不满，说着些不痛不痒的客套话。
结果等了一会儿，婉宁没来，倒是岫玉过来了，岫玉身边还带着一个面生的女官，看她的打扮，应该是尚功局的人。
她们缓步上前，恭敬行礼。
“皇后呢？”李臻问。
岫玉上前一步，有条不紊地说道：“回陛下的话，皇后身体不适，恐疾病传给她人就卧房休息了，大婚将近，劳烦陛下多等待几日。”
李臻蹙着眉头想了想，昨夜婉宁才见过李晖，还说自己送来凤钗是为了赔罪，今日就病了，真是荒唐。
真不知道她是得了相思病，还是生了眼疾。
李臻含笑道：“那就请御医来看一看，王瑞喜！”
“诺！”王瑞喜心中一沉，怎么又变成他的事，无奈之下只能按照李臻说的去办。
落风站在岫玉身后，听说岫玉要来婉言谢绝陛下的邀见，说难听了是打发走，她放心不下就跟了过来。
“王总管请慢！”
李臻循声望去，目光落在岫玉身后的女官身上，她居然敢反驳他的意思，这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岫玉暗叹不妙，忙回头对落风使了个眼色，原本这事她来办就好，毕竟她是婉宁的贴身侍女，侍女犯了错还得看主人愿不愿意罚，婉宁一向疼惜她们，即便李臻再生气，知道她们说的多半出于婉宁的意思，也会看在她的面子上算了。
但换成落风就不同了，李臻不认识她，她这样忽然冒出来，不是火上浇油是什么。
落风镇定上前，又福了福身，道：“陛下请听奴几乎话，寻常人家在迎亲前几日，新人们不得见面，这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习俗，大家也都这么遵守了，芸芸众生中若是偶有违反，神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去了。但陛下贵为天子，是百姓福祉所在，神明时刻庇佑，只怕……”
她讲得头头是道，李臻原本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他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还是迟疑了，万一见一面真的会带来不吉利，他是不怕，却害怕损了婉宁的福气。
见李臻的神色有所缓和，薛志辛打断了落风的话，怒斥道：“哪里来的无知小儿，这都是民间戏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岂能在陛下面前乱说，还不快退下。”
薛志辛虽然是训斥，但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这女官出言犯上惹怒李臻，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薛家，赶紧先表态，把她赶走，再看李臻降不降罪。
见薛志辛面色凝重，落风也发觉此事重大，她不该多言，但话说出口了就要承担后果，她也是骨子硬，稳稳当当地站着。
就在侍从要把落风赶走的时候，李臻摆了摆手，将他们拦住。
他轻叹了一声，起身道：“罢了，她说的也有道理，那朕先回宫了，只愿大婚当日万无一失。”
李臻不是不通情理，落风这话虽然大胆，但处处为婉宁着想，无不表露着对她的忠心，宫里人人都会避嫌自保，出现如此直言不讳的人，应该褒奖而不是责罚。
话音刚落，王瑞喜用袖子抹了抹掉在下巴上的汗珠，从来都是和颜善目的他，只得无奈地看了落风一眼，目光里似在谴责“能不来添乱么”。
落风知道错了，急急垂下头，低声道：“奴太莽撞，谢陛下宽恕。”
李臻冷哼了一声，拂了拂衣袖就走了。
后来岫玉转述正厅里发生的这件事，听得婉宁心惊肉跳，她正了面色训斥道：“落风，你这次太胆大妄为，怎么能这么对陛下说话。”
“奴知错了，还差点给薛府带来灾祸，请皇后责罚。”落风求道。
“罢了，陛下都没有罚你，本宫罚你作甚，只是你这直言的性子该改一改，不然给人揪住把柄，顺势一拖就跌下去了。”婉宁叹了一声，可就是落风直言不讳，才让她记在心中，想着这一世遇到落风要答谢恩情。
绯烟死后，岫玉疯了，婉宁的脸在大火中毁了容，从此她把自己关在昔泠殿。
虽然昔泠殿外面有金吾卫守着，可姚芊还是进来了一次，她被封为贵妃，带着尚功局的女官们来到昔泠殿给婉宁量尺寸，说是给皇后做一套袆衣，来参加自己的册封大典，其实她是借此机会来宣泄心中的悲怒。
婉宁戴着面纱，不愿见人，但是姚芊非要闯进来，让她防不慎防，金吾卫也不敢拦她。
尚功局的女官中有一人，挺身而出，拦在姚芊面前。
这个拦住姚芊的女官就是落风，她的话语掷地有声，以微薄之力对抗着姚芊，那时候姚家势力愈发庞大，宫里唯有刘如月敢与她一争，但刘家始终落后于姚家，刘如月即便是争也不敢来直接的。
落风这般行为，无非是找死。
金吾卫禀告李臻需要一些时间，落风拖住了姚芊，不让她进到殿里来，接着金吾卫带了李臻的旨意过来，请退了姚芊。
没过几日，落风失踪了，后来有人在蓬莱池里发现了她，整个人都泡肿了，熟悉的女官过去都不敢辨认她的模样，落风的弟弟将她的尸首领了回去。有人说他们的父母在瘟疫中死了，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如今姐姐也走了，留下弟弟一人孤苦伶仃。
落风是怎么死的，宫里的人心照不宣，此后姚芊在后宫中更是横行霸道，无人敢与她对抗。
前世婉宁没能护住她们，这一世他人休想再伤她们分毫。
落风垂头不敢多言，婉宁抚了抚她的手，笑道：“这件事过去就算了，但是此次的教训你要记在心里，虽然是为了本宫好，但你也不能不顾自己的性命，像你这般莽撞任性，如果换了旁人怕是要重罚，陛下仁善，才容你如此行为。”
“皇后说的是。”落风回道。
“好了，明日你帮本宫送一件东西回宫罢。”说着婉宁就从案边取出一个香囊，塞在落风手里，轻声道，“把这个交给陛下。”
落风展开手掌一看，这香囊比一般的要小得多，上面绣的是喜鹊缠在石榴枝上。论绣工，与司制房手艺最好的女官比一比。论寓意，也是极好，喜鹊来必有喜事到，石榴一果多子，取多子多福，绵延不断之意。
绯烟笑道：“皇后如此有心，陛下一见自然什么气都消了，不像有的人就知道触犯圣颜。”说完，她就将落风剜了几眼。
“绯烟！”婉宁低斥一声，见绯烟瘪了下去，才道，“落风不如你们，没人依附也没人指点，独自在宫中求生。以后多来本宫这边走动走动，向绯烟和岫玉学习讨教。”
这后一句，是瞧着落风讲的。
“落风明白。”落风福了福身。
“绯烟知错了。”绯烟面上虽是服了气，心中还是起疑，婉宁还不曾对一个陌生的人如此上心过。
婉宁让落风去送香囊，一是让她去赔罪，二是让宫里的人看看，她是皇后的人，他们欺负不得。
“别愣着了，快走罢，别让阿耶等久了。”婉宁催道。
落风、岫玉和绯烟齐应道：“诺！”
这次薛志辛来到长安，除了参加册封礼，婉宁有一事要亲自对他讲。在家中待了数日，她一直不知道如何开口，但早晚都是要说，便不再犹豫，不如就挑今天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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