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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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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莫家三夕院
冷欢有些紧张:“公子,毒已经彻底清除了。”
莫子夕点了点头。
如火小心翼翼地拆缠绕在莫子夕眼睛的纱布。莫子夕觉得有光线在眼皮外面,心里有些紧张。
“好了,公子慢慢睁开眼睛。”冷欢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有些朦胧有些刺眼逐渐清晰,影像成真。久违的世界,莫子夕笑了:“冷欢,谢了,我的眼睛,好了。”笑由里到外,溢向唇边。莫子夕安静地看向四人:“多谢。”
“公子。”如荼眼睛微微湿润,“公子别这么说,当年要不是因为你,我和如火估计早已不在人世了。”
“就是,公子别跟我们客气。跟着您,是我们的荣幸。”冷乐亦说。
莫子夕向他们微行一礼:“遇上你们,也是我的荣幸。”
冷欢声音有些沙哑:“公子,该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怎么说话呢?好像公子之前一事无成似的。”如火白了冷欢一眼,“不过,公子,大公子那人,忒讨人厌了。”明里暗里试探,把三夕院的人当做死人吗?
“既然他那么担心我会夺他生意,公子我不做点什么岂不太冤了?冷乐,告诉灵渊,大公子所经手的生意,夺了。”
冷乐一乐:“好咧,这大公子欠教训。”说完便离开了。
莫子夕心情好,便在府里逛了一圈,又出门逛了一圈。莫祥来找他时,他刚回来。“三少爷,老爷请你去书房一趟。”
书房里,莫子辰、莫子星都在。两兄弟齐齐向莫子夕道贺,莫子夕回以淡淡一笑。
“子夕,你的眼疾好了,家里的生意你也该帮着点。”莫祥淡淡一句引得莫子辰皱了皱眉,莫子星倒没什么反应。
“爹,二弟刚好,总该让他歇歇。”莫子辰。
莫祥瞪了莫子辰一眼:“莫家作为齐风国第二世家,需要你们兄弟齐心。子夕,我会把刘管家给你,你跟着他学学,以后家里的生意,你也是要出一份力的。”
所以,现在没实权了?“单凭爹爹安排。”
“最近京城的生意有些不稳,刘安正好要去一趟,你随他一起,多看多学,你也不小了。”莫祥把刘安叫进来吩咐了一些事便让他和莫子夕先出去了。
“刘管家,今后请多关照。”
“三少爷,不敢。”两人客气了一番也分开了。
三夕院 “公子要去京城?”
“嗯。”
“老爷够可以的呀,莫家在京城的产业占不到一成,竟派一个少爷去。”冷乐一针见血,到底是信不过公子。
“我也不想牵扯太多。去京城开开眼界也不错。”莫子夕毫不在乎。
“公子,你在那边有熟人不?”冷欢问。
冷乐抢了一句:“灵阁哪没有分阁?”
“京城最近有什么动静吗?”玫久。
“多了个锦衣阁,九店也开得不错,似乎还有归一门的联络点。”
莫子夕不由笑了:“玫久去京城了?”
如火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怕的直觉:“公子,你怎么知道?”
“猜的。”九店、归一门,真是他的性子,嚣张一世。
“凭名字吗?”如火问,“这九店我们清楚,但九店开了不少,你怎么判断玫久在京城,江南一带最近也有九店开张。”
莫子夕淡笑不语,但对京城之行隐隐有了几分期待。三个月不见,不知道对方忘了自己没有。
京城郊外九庄玫久看着锦衣阁的收入,还不错。至于九店,习凉的确是个人才,利用哥哥的人脉,在京城扎下了根,且坚持了九店一向低调的风格,各种手续证件合理合规,各种招呼打得恰到好处。能不惹人眼红嫉妒的在京城稳下,习凉确实是个能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的人。
“阿九,中秋打算怎么过?”君肆推门问。
玫久放下账本:“今天不用办公?”
“今天沐休。”君肆,“中秋去我那不?”
“去吧。”玫久犹豫了一下,“但是,请先把你那些各处来的探子清理干净。”
君肆眼里闪过冷光:“是该处理了。白养他们那么久。”
玫久忍不住笑了:“哥,你会白养他们?”
君肆是齐风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的宰相,十五岁中的进士,三年从一个京城小官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其中辛酸自不必说。但君肆是一个无论在哪都能活得舒心的人。一步步架空皇帝的权利,一点点渗入民心,一手遮天的他收获诸多好评。当然,竞争还是会有的,各个皇子自不是省油的灯,明里暗里送探子。君肆来者不拒,但他对这些人哭穷呀,府里穷得养不起那么多美人呀。于是物尽其用。为奴为婢随你差遣。有了这话君肆可不客气了。洗洗衣服、除除草、种种花吧。歌女之类的更好办,哪天心情好就送人了。但即便如此各种探子仍旧送不停。玫久住了几天便烦了,再加上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人员也未安排好,干脆就住进了九庄。
君肆笑了笑:“中秋前绝对可以处理干净,我们好好聚聚。”
“你不用赴宫宴吗?”
“我们白天聚。”宫宴好无聊的,但没法,面子功夫总要做做。
中秋节宰相府君肆摆好了上好的酒:“阿九,这几年过得还顺心不?”
玫久点头:“还行吧。只是会出现一些莫名的记忆,不属于我的。”
君肆给自己和玫久各倒了一杯酒:“我也差不多,看来我们的身世有待追查呀。”
“其实,我没多大兴趣。”
“恐怕由不得我们。我有预感,一两年后会有事发生。哎,我只盼到时我已成功打动你大嫂的心,否则我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玫久对自己的嫂子还是有点兴趣的:“哥,你为什么会看上白玫呢?她之前的名声并不怎么好。”
“感兴趣。一夜之间性子似乎完全变了。之后我发现她一直在为白将军谋后路,如此聪慧的一个女子,我不得不刮目相看。”
“就这样?”
“当然了。由欣赏到喜欢,很正常。”
正常?正常是对别人,你一向不正常。
“可她似乎对你无感。”
“日久生情。”
“若生不了情呢?”
“九,有你这么不看好你哥的吗?”
“好吧,祝哥和嫂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还差不多。放心,一个女子而已,我就不信拿不下。”
玫久笑了,这么幼稚的哥哥,他第一次见。白玫,你会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哥,你可别忘了某些事。”
“忘不了。”君肆忽的有些丧气,“还有两年才成年。才能——,太难熬了。九,你呢,有喜欢的人了吗?”
玫久愣了一下,喜欢的人,莫子夕算不算?三个月来首次想起这个人,平日里下意识回避,一次都没敢去想他。玫久终究是有些怕的,怕思念成灾。他的眼睛该好了吧。摇摇头:“没有。”
君肆拍了拍他的肩:“如果确定了,哥哥无条件支持你。”毕竟是亲兄弟,他没错过玫久那一瞬间的迟疑。
玫久有些感动,又有些心闷:“哥,无条件的,你可要记清了。”
“当然,无条件。”君肆见弟弟心情不是很好,忙岔开话题。
午饭刚过,君肆就进宫了。
玫久心中有个结,他叫上清枫前往怡红楼。怡红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专门接待高官贵族。齐风国一向对青楼管得不严,对官员去青楼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即便有命令,禁止官员嫖妓。
“公子,你确定没走错地方?”清枫看见怡红楼三个大字,腿都软了。
“废话。”玫久抬脚便进去。
清枫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方敢跟上。他到底才十六岁,对青楼这种地方一向避如蛇蝎。
“这位公子第一次来吧?”一个半老徐娘迎了上来。她略施粉黛,风尘气息尽显。
“我要见墨竹。”玫久声音有些冷。
“公子,墨竹有客了,真是不好意思,要不……”
清枫见玫久脸色不好,忙拉开那女人并递给她一张金票。
徐娘一见,笑得风情万种:“墨竹等着您呢。”
后面的院子十分精致,清枫扫了几眼,暗暗心惊。
竹院徐娘笑语几句便离开了,但转身的那一刹那眼里闪过精光。
墨竹见到陌生人,略有些诧异,但很快回过神:“墨竹见过两位公子。”
清枫看了她一眼,长得还行,气质还好,就是,可惜了。“听说姑娘画不错,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见主人没有任何动作,清枫只好开口。
一炷香,两柱香,三炷香,清枫觉得主人要是在不走,他非得杀人了不可,他没耐性了呀。终于玫久动了。“姑娘,告辞。”话变的干脆利落,他现在只想离开,其他的与他无关。
墨竹觉得莫名其妙,但仍笑着送两人到院门口。心里却暗暗有了戒备。
“门主,我们来干嘛的?”清枫忍不住用密音问。
“给嫂子送份大礼。”
清枫没明白过来,但也不好再问。
玫久脚步微微一滞。相邻的菊院走出几个人,有一个,是莫子夕。心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有些麻,有些疼。也许是他的视线过于明显,莫子夕看了过来,他慌忙避开,但又一想他应该认不出自己,便礼貌地朝对方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莫子夕却愣了一会,这人,有些熟悉。当玫久擦肩而过时,心脏剧烈跳动了几下,手不由抓住对方手臂:“阿九,不认识了?”
玫久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三个月而已,阿九要不要这么绝情?”莫子夕笑着,“刘叔,我遇上个朋友,先走一步。”拖着玫久走了。
清枫呆了一下:这什么情况?门主被拉走了,没反抗没反应的被拉走了。他忙跟上。
玫久回过神时已经出了怡红院,用眼神示意莫子夕放手。莫子夕有些不舍但也知道该放开了。“去一品香坐坐吧。”莫子夕提议。
玫久点了点头,转身对清枫说:“你先回吧。”清枫心里有些纳闷但仍旧先走了。一品香离怡红楼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两人默默走着,没有人先开口,似乎都在享受这种氛围。人来人往的街市丝毫没有影响到两人。
一品香是个茶楼,一楼有些嘈杂,两人收了二楼。二楼人少,安静雅致。
等上了茶,玫久才问:“你怎么认出我的?”
莫子夕看了他一会:“味道。眼睛看不见的人,鼻子都会比较灵。”
怪不得。“你的眼睛?”这时才注意去看,那双眼睛带笑看着自己,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玫久眼皮一跳,心顿时有些慌乱,勉强稳住心神。神采奕奕的双眸给莫子夕添色不少,原本温润如玉的君子多了分灵气。惊艳,原来一双眼睛便可以让人惊艳。
“好了。你的七绝草很好用。”
“很开心他对你有用。”玫久说的是实话。
莫子夕忽笑了:“我们这样算不算不打不相识?”手把花生仁扔到嘴里,茶他动都没动。
一品香是个谈天的好去处。茶挺普通,但环境很好。一楼热闹,人杂,除茶外也供应些吃食、甜点,很平民化。遛鸟的、谈事的、歇息的,会进来要上一壶茶,加点点心,坐下谈天说地。二楼相对安静,但也没有什么隔音措施,只是座位离得远些,说说话倒也自在。花生、瓜子是必不可少的,可以叫上唱曲的,可以下盘棋。静中有动,很闲适的地方。三楼的包厢,私人空间,茶是好茶,隔音措施很好,很贵。
“勉强算吧。怎么来京城了?”问完就后悔了,他们并不熟。
“家里有这边的生意。”莫子夕倒不介意,“我现在在莫家别院,你若有空可以来窜窜门。若有什么需要可以良心药店找冷欢,他现在在那坐堂呢。”
玫久点了点头,却不知说些什么好。心想着这人当真怕苦,茶都不碰,花生瓜子倒吃了不少。
“方便说一下你现在住哪吗?”莫子夕边吃便问,看起来很随兴。
“宰相府。九庄。”玫久也没瞒着。
莫子夕眉毛挑了挑:“君肆是你——”
“我哥。”
“哦。”莫子夕敛眉,“那你在京城万事小心。”
“知道。”
“我们下盘棋吧。”莫子夕把面前的花生瓜子壳搬走拿来棋盘,“你执黑子白子。”
“黑子。”
棋下得有些慢,因为莫子夕仍不忘掰手中的花生吃。两人棋艺相当,只是风格迥异。玫久气势逼人,前后连贯性强,步步紧逼。莫子夕绵里藏针,走一步看十步,子子凶险。观棋知人,玫久知道莫子夕既黑又狠,心思深重,但如此精于谋划,他自愧不如。
“你的花生可以分我点吗?”消灭完自己的,就盯上玫久的。玫久明显愣了一下,但马上回过神把花生全给了他。
莫子夕似是不好意思:“谢谢。”
玫久忽的又有些嫉妒,这人智商高到哪去了,一边下棋一边吃得欢。咳咳,他忘了自己也饮着茶,棋下得慢悠悠的。
莫子夕以一子险胜。“承让。”
玫久把棋放好:“能赢我的很少。”
“嗯,多谢夸奖。”
我有夸你吗?
“今晚有安排吗?你哥要赴宫宴吧?”莫子夕洗了洗手。
玫久这才发现过廊那有流动的水。这一品香真会做生意。“没错。也没打算怎么过,估计会看看灯。”
“我今晚没约人,我们一起吧。京城中秋的灯还是不错的。烟火也还行。怎么样,戌时,一品香三楼天字房,看烟花,那视野好。”
玫久犹豫了一下方才点头。天字房,一品香是灵阁的?“行。”
莫子夕眼里流露出喜悦:“不见不散。”
玫久见他开心,自己的心情也不由好了几分:“不见不散。”
玫久想着还要去九店一趟,便先告辞了。
莫子夕起身上了三楼。天字房。
“阁主。”灵焕行了一礼,眼里微微有些激动。
莫子夕看了他一眼:“做吧。一品香不错。”
“谢阁主夸奖。阁主,这是灵阁在京城的所有产业的账本。”
看向那厚厚的一摞,莫子夕抚额:“忘了带上冷乐了。那家伙看到该眼冒金光了。灵焕,先跟我说说京城的事吧。那个君肆我挺有兴趣。”
听完,莫子夕沉默了一会。架空皇上的权利,把财政握在手中,又准备娶白大将军的女儿,这是要篡位的节奏吧。君肆可真不简单,竟做得滴水不漏,三年,就可以一手遮天了,人才呀。
灵焕轻唤了声:“阁主。”
“你说他的事能成吗?”
“难说。虽然他掌控了财政、人事、部分军权,但白大将军是死忠呀,况且这些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过,三年不声不响做到这些,收买人心,收拾皇子估计对他来说也不怎么难。难的是名不正言不顺。”顿了一下,他又补充,“太过危险。皇室的人向来无情。”这些皇子私下里也有自己的势力,怕狗急跳墙。
“对他多留些心。”
灵焕应了一声便出去了。莫子夕敲了敲桌子,为什么要这天下呢?蓦地一笑,自己有些庸人自扰了。君肆很适合做上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