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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落花有意 流水无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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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二人正在情浓缠绵之际。但听“哼”的一声从湖边传来,二人回头一看,却是宁悠远的父亲,当朝护国公——宁中折,冷冷地立在身后,双目如电,面上早就气得变了颜色。
“你,你们……”宁中折气的厉害,语声颤抖,只说得这两个字竟再也说不下去。猛然一跺脚,转身拂袖而去。
原来,萧子谦日间已然向宁秀远提了亲。这件事双方父母都早已有言在先,要亲上加亲,结成儿女亲家。宁中折知道他们表兄妹自小就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对萧子谦的人才品性又极满意。因此,早就满口答应了这门亲事。加之,近月余来,朝中不稳,隐隐似有大凶之兆。宁中折对此深感忧虑。如此,喜忧参半,方才夜不能寐。却不想在园中散步之时撞上二人这一幕。只觉得祖宗蒙羞,门庭无光,自己的颜面更是扫地。不由得面上变色,全身发战,着实气得不轻。
再说,宁父的一声冷哼,于萧子谦耳中直如当头棒喝一般,一时间祖宗家法、圣人教诲如排山倒海般地向他压来。只惊得他背脊发凉,冷汗簌簌而下。又忆及,此番宁府之行本就是奉父母之命,向宁秀远提亲而来。自己今晚的行经将秀远又置于何地?竟实在是大大的不妥。萧子谦想到此处,更觉得汗颜。抬眼见宁悠远,惨白的脸色,发抖的身子,又觉得柔肠百结,难以割舍,不由得整个人都僵了。
宁悠远,自方才闻得老父的冷喝。虽觉惊心,但自始自终,目光都未从萧子谦身上移开过半点。见他脸上冷汗淋漓,面色数变,忽白忽青。知他心中所虑正在左右为难之际。见萧子谦苦苦挣扎的模样,忍不住心中又痛又怜,一抬手,就想为他拭去头上冷汗。
堪堪才将要碰到之时,却见萧子谦如梦初醒,像被烫着一般,身子一侧,竟躲了开去。深吸一口气,这方才开了口:“悠远表弟……今日之事,错全在我……你、你切末放在心上……”说到此处,萧子谦已是语声发颤不能自抑,待略停了停,续道:“今晚的事,我自会向姑父解释,你无须忧虑……夜寒露重,你也早些回房吧。”说罢,竟不再看宁悠远一眼。又停了半晌,见他不语,萧子谦终于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宁悠远自他方才侧身闪避,就觉得心中一凉,待得听罢他那一番话,更是觉得一颗心仿佛沉到了湖底,简直凉透了。恍惚间,见萧子谦离去的背影慢慢没入黑暗中,但觉得一时间万念俱灰,整个人都空了……
宁悠远醒来,只觉得身上懒懒的,全无力气。脑子里更像是团糨糊一样,混沌得不能转动。就这么睁着眼睛,愣愣地躺在床上。
近来,府里不知道撞了什么邪,事事不顺。简直乱的不成样子。记得那天,先是老爷莫名其妙地大发雷霆,夫人在一旁抹泪。而表少爷却又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脸色铁青。好不容易,老爷的怒气渐渐平息了下去。却又吩咐,说是表少爷三日后要迎娶小姐过门,接着府里头就张灯结彩,每个人都手忙脚乱地张罗喜事,真是人仰马翻的混乱场面。
偏偏公子就病了,虽然大夫说,只是感染风寒,并无大碍,只需好生静养便可痊愈。可公子的身子,就是不见好。自表少爷与小姐成亲那天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月了。而公子也已经这样病了近半个月了。每日里不是昏昏沉沉的睡着,就是静静躺着发愣,仿佛灵魂出壳一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他原本就瘦削的身子,如今更越发清减,仿佛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茗儿暗自着急:记忆中的公子一直是个神采飞扬、极有决断的人。几时像现在这样消沉过?心疼之余也只能比往日更加小心地伺候着。
“公子、公子……”看他睁开眼睛,茗儿轻声唤道。见宁悠远仍是一付茫茫然的神色。心中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忙别过脸去,用衣袖拭了拭眼角。待得转过脸来,仍强笑道:“公子,今日可好些了?”宁悠远眼珠转了转,迎着茗儿,茫然问道:“子谦呢?我要去向他道喜!……”
“公子,表少爷与小姐成亲已是十多日以前的事情了。如今早就接了小姐一同回府去了。”
“公子……你都忘了吗?”
茗儿小心翼翼地回着话,不忘抬眼偷偷打量:见宁悠远面无表情,仿佛更本就没听见他说话一样,不由得暗自担心起来。过了半晌,却见宁悠远全身一震,猛地坐了起来,全身乱颤。吓得茗儿赶紧扶住他的身子,口中连连呼:“公子、公子……你怎么了?”但见宁悠远额上冒汗、面色惨白,牙齿咬的“格格”作响。一张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直把茗儿吓得魂飞魄散,哭叫道:
“公子、公子、来人啊,快去找大夫……”说着就急着要往外跑。
“别嚷!茗儿……回来!……”
方待出了门口,却听宁悠远唤他,声音虽轻却一字一顿冷得茗儿几灵灵打了个冷战。竟生生定住了脚步。回头见宁悠远斜斜靠在床头,脸色刷白,一双眼睛却是亮的出奇。
“公子,你……没事吧?”茗儿惊魂未定,狐疑地问道。宁悠远惨然一笑,轻声道:“茗儿,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又歇了一会,又喃喃自语道:“病了这些日子,这病也早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