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决斗 ...
-
费列罗这才认真起来。他高举法杖，用一种诡异而飘忽的语调低声吟唱着咒语，一个庞大的魔法阵冲天而起！将决斗的两人囊括在内。
魔法阵里满是扭曲的火焰，一些絮状的、细碎的深色火焰燃得最旺盛。
这些火焰看上去莹亮、轻盈、恍若燕子灵巧的尾羽，它们一串串、一簇簇扑过来，如同破开迷雾的月华，又好像袖箭出哨，径直杀向叶芷！
叶芷瞳孔一缩，反手一拍坐骑，碧游蛇王长啸一声，昂首摆尾，如同云间游龙。火焰噼噼啪啪打在坚硬如铁的鳞片上，撞成火星、消散为筛粉。
“该我出手了。”叶芷的眼神变得炽热，但她手下的法术却无比冰冷，法杖轻颤，一股冰天雪地的冷意，缓缓地、势不可挡地漫入试炼场。
这是她在魔武学院学习期间，钻研出的一套冰系法术。她称之为“千里冰封”。“千里冰封”无愧于它的名字，这个法术一施展，整个试炼场都被冻住了，长着青苔的青石板地面变成滑冰场，细碎的雪花菱片从空气中凝结出来。
最妙的是，魔法阵中的神色火焰同样被封印在薄薄的冰层当中，挣扎不休，却挣脱不开。连费列罗的俊脸上，都结了一层冷霜。要不是法师袍上附加的防御法阵，以法师脆弱的□□，绝对会在冷冻当中受到重创！
多亏莱尔布下了防御结界，围观的魔法师才能毫发未损地站在原地。他们一个个讨论的兴致勃勃。
一个高年级的魔法师感慨道：“很难想象，这样大范围、高杀伤的法术，居然只是由小小的冰冻术演化而来。冰冻术因难度大、杀伤差，被魔法师嫌弃。这位年轻的女魔法师，竟然想到通过精神力勾连数百个冰冻术，并且将它们压缩到最大密度！这对魔法师控制魔法元素的能力，要求非常高。常人，不可能做如此精细的操控！”
旁人附和道，“我就说嘛，胆敢挑衅费列罗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两把刷子？”
叶芷魔法能力的提升主要靠自我摸索，难免有不清不楚的地方。在魔武学院学习的数日，系统的教学弥补了她自我探索的漏洞，在加上叶芷本身就是悟性绝佳的天才魔法师，不过数日，在法术的施展上就有所精进。
这就如同一个拿着大片刀，劈劈砍砍杀出地位的江湖浪子，忽然取得了武林秘籍、打通了奇经八脉，武功出现质的飞跃。
虽然魔力等级没有提升，但她的施法技巧比以往更加老道。
“千里冰封”这个法术一发出来，她就知道自己在元素的控制上精进了一步。以往只能吸引数百码内的魔法元素，还十分勉强。现在，只要她想，全魔武学院的魔法元素都发了疯地往这里汇集。
试炼场如此之冷，费列罗心中的火焰却越燃越盛，大概是很久没有碰到对手，他的性质非常高， “爽快！”只听他大喝一声。
“不错，你还是有点儿水平的。” 费列罗胡乱抹掉胡须上细碎的冰碴，桀桀地笑出声，“不逗你玩了，我要动真格了。”话音刚落，四面八方的火系魔法元素蜂拥而至，原本的火系魔法阵得到元素补充，一下子由颜色暗淡变得亮如白昼，光芒直插星空！
魔法阵里，小小的火苗们疯狂舞动，外面的薄冰几乎是在瞬间崩裂成渣。那些火苗迅速膨胀，如同幼苗抽枝，一发而不可收拾，最后演变与人同高的火焰，恶劣地燃烧着。
这是费列罗的成名绝技，黑鸦之火！
碧游蛇王“嗷”地惨叫一声，它不过是被火焰轻轻剐蹭了一下，几块焦黑的鳞片就飘落下来。
叶芷心中一沉，碧游蛇王庞大的身躯本来是非常占优势的，一是耐打耐抗，起到超级盾牌的作用，二是攻击面广，随便一个摆头摇尾就能搞得地动山摇。
但是在费列罗强悍的范围攻击能力面前，这些优势形同虚设。
“变小！包抄！”叶芷在精神世界中冷吓一声。
碧游蛇王不愧是高等魔兽，一下子就明白了主人的意图。“啪”地一声，它迅速缩成蚯蚓那么大，在雪花纷飞、夜雾弥漫的试炼场上，就如同消失了一般。
叶芷猱身而上，快得如同带风的利刃。几个起落之下，离费列罗仅有五步之遥。
另一边，碧游蛇王蛇尾一甩，带出一道劲风，整个身子借着风势弹射出去。
叶芷的速度，比起进阶后的碧游蛇王，还差一线。因此，在她抽剑的同时，碧游蛇王已经悄无声息地落到了费列罗的兜帽上，毒牙毕露，就等着致命地一刺！
费列罗愣了一下，哪有法师决斗，直接扑到对手跟前的？以法师孱弱的躯壳，这不是找死吗？
法师们总是待在战斗最后方，不是他们怂蛋，而是法师体质差、攻击远，适合远程攻击。魔法导师给小魔法师上的第一堂课，就是牢记待在队伍后方，切不可逞勇。而面前这个魔法师，居然不走寻常路！
这一招，的确打了费列罗一个措手不及，自入学以来，他和同级魔法师切磋过数百次，无一不是两人站得远远地，那魔法对轰。比得是魔力水平、施法技巧、精神力控制、对法术的熟练度以及元素亲和。哪有这样抽剑就砍的？
偏偏叶芷不是正常魔法师，在后世的《传奇法师克里斯汀》当中，魔法史学家安东尼这样评价：她的战略战术一向多变，以诡谲难测著称，一切以击杀敌人为导向。
在这场战斗中，叶芷已经手下留情了，费列罗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就那一瞬间，若是命令碧游蛇王扑咬，那么，现在在她面前的，就只是一具僵硬的尸体。
但是，学院决斗，决得是胜负，斗得是输赢。直接击杀，多大仇啊那是。
叶芷转眼就扑到费列罗面前，书中长剑一震，猛地刺向对手，费列罗这时才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用法杖格挡。一声闷响，剑杖相击，利剑刮下法杖的一层薄皮。
费列罗一瞬间露出了心疼的表情！他的极品法杖！那是整根的金丝雀木制成的！价值堪比一枚七级晶核！
他这么一心疼，心里就着急了，手上凭空凝聚出一个火球，劈头盖脸往叶芷脸上砸，也不管人家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会不会毁容。
就是现在！叶芷眼中精芒暴涨，若是费列罗理智回应，施放一个大范围魔法，凭叶芷的体质，也只得急流勇退。但是费列罗先是被叶芷不同寻常的进攻扰乱阵脚，又是为心爱的法杖担心伤神，一时冲动，错过了最佳进攻时机。
在费列罗的火球碰到叶芷之前，叶芷手中的长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轻轻一逼，就浮现出一道血线。在两人交战的数个回合当中，叶芷一直在寻觅制敌的方案，冷静地头脑，缜密的思维，让她抓住了制敌的时机。
费列罗盯着脖子边上的利刃，心中一悸，是什么时候，中了对手诱敌的策略？眼前这个姑娘，先是通过召唤魔兽、施放法术迷惑对手，然后突然贴身肉搏，用格斗的优势打对手的短板。这一招不仅震慑了作为格斗能力废的魔法师，又完美地避开了魔力等级的差异。自己被迫陷入肉搏，这才生生败在五级法师手下！
他张口语言，眼睛一瞥恰好看到盘踞在他肩头，蓄势待发的碧游蛇王，不由得惊呆了，原来人家早就胜券在握！
“我输了。”费列罗说，“输得心服口服。”
叶芷收剑入鞘，“承让承让。”然后伸出一只手，搭在费列罗受伤的脖颈上，手指轻点了几下，细长的血口子愈合如初。
费列罗看着叶芷玉白色的手指、圆润粉嫩的指甲盖，突然觉得脸色微微发热，喉咙发干，有些说不出话来。
“多谢，”费列罗喃喃道，声音细不可闻。
“新来的姑娘战胜了费列罗！本世纪最大的黑马！”
“没错！这姑娘真是绝了！叫什么来着？克里斯汀？我压了她五十银币，这下发财了哈哈哈……”
“嘘……小声点，难道你们不想见证费列罗失去《暗黑之书》的一刻吗？此时此刻真是经典，应该用留影水晶记录下来的。”
突然，有人开始鼓掌， “最让人惊叹的，是克里斯汀对时机的把握。每次攻击的时刻，都把控得非常到位，不多一分也不少一秒。每一次攻击都仿佛经过了精确的演算，没有浪费一丁点魔力。”
人们发现说话的人声音非常熟悉，定睛一看，那人身上的褐色魔法战袍记错了扣子，头上一顶歪帽摇摇晃晃马上就要掉线来，看上去就像梦游的邋遢鬼，只有一双眼睛锋利如鹰隼。
“那，那，那不是院长布鲁托吗？” 有人惊叫道。
学员们匆匆向院长行礼致敬，布鲁托挥挥手走到人群中间，肃声说道，“这是一场高级魔法师之间的决斗，比赛双方在各个方面，比你们中的大部分人高一个层次。相信你们看了都有所收获。”
围观的学员们深以为然，纷纷点头。
“回去之后自己总结，明天交一份观后感。”布鲁托道，“我要看到你们在施法技巧、精神力控制以及格斗技巧方面的感悟。”
“是！”学员们回答。
这时候，费罗列从储物戒指中郑重地取出一卷书， “请尊敬的院长布鲁托先生为我们做见证：这是《暗黑之书》，”尽管他看向此书的目光十分不舍，但是还是把它递给叶芷，“请收下。”
布鲁托赞许地看着他们，又出言告诫众人，“强者为尊是魔武学院的基本法则，如果你们当中有谁能够击败克里斯汀，就能成为《暗黑之书》的新主人。”紧接着他对克里斯汀说，“你也需勤学苦练，切勿自高自大。要知道，你今日得胜，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奖品被新人抢走也是有可能的。
幸运的是，《暗黑之书》的新主人拥有三个月的挑战豁免权，也就是说，想要取得此书修习权限的学员，必须在三个月之后，才能对叶芷发起挑战。而且，叶芷如果一个月内接受过一次挑战，那么这个月的其他挑战都可以拒绝。
费列罗摘下肩膀上的碧游蛇王，“其实你早就赢了，你的小蛇随便咬一口，我恐怕就没命了。”
小蛇欢快地扑向叶芷邀功，两边的小肉翅呼扇呼扇，显得有笨拙又可爱。
围观的学院们却被这句话惊得不轻，本来以为是小学妹逆袭，险胜第一学长，没想到是腹黑小学妹胜券在握，逗着学长玩？那么，这个克里斯汀，还真是深不可测。
莱昂内尔往叶芷身边一站，冷空气施放，冻走了前来搭讪的路人。
他非常绅士地引着叶芷前往法师塔。“连我这个专心锤炼躯体的战士，也不得不称赞你的格斗身法。”莱昂内尔毫不吝惜称赞之词。他是罕见的魔武双修冒险者，既是九级魔法师，又是九级战士。因此在战士的格斗技巧上非常有发言权。
而此时此刻，还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观众，他整个身体是半透明的，连头发丝和胸章都不能幸免，一袭柔顺的袍子反射着莹莹月光。
“真是个奇特的、天赋异禀的小家伙。”他赞叹道，“很久都没有后辈让我这么欣赏了。”
他自顾自地说话，没有一个人能听见，正如同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他。
“越级挑战，以弱胜强。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你还是个全系魔法师，然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他纵身一跃，半透明的身躯似乎没有任何重量，一下子就飞到了法师塔顶端。若是有人能看见他，就会发现一个半透明的幽灵坐在弯弯的塔尖上，十分悠然，犹如弯月上抛竿垂钓的小人。
叶芷有所察觉地看了看四周，但是什么都没发现，耳边只有悉悉索索的虫鸣。
“怎么了？”莱昂内尔停下脚步。
“没什么，”叶芷回答，“我们继续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决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