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校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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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的半个月后，一年级举行了全校性的摸底测验，并对成绩进行年级排名。虽然号称不对外公布名次，每个班主任的抽屉里实际都压着一份名单，理所当然的，我也复印了一份藏在收纳袋里。金木是第二名，我是第五名，至于永近英良，是遗憾的第50名，而且还是倒数的。用指甲在纸面划出清晰的凹痕，为了不让自己笑出来，我托腮单手捂住嘴唇。
恩。
——差了两个人，下一次一定要排在一起。
带着这样的目标，我暗暗发奋着。
虽然自小学毕业，我就完全不知道所谓的“知识”有什么用，我并没有把任何不满写在脸上。
聚精会神地听课，专心致志地做笔记，认真完成每一项任务，把所获得的成绩当做战利品，在他人的期待中步步往上攀爬。对我来说，攀爬的意义无关风景，也无关过程，这个行为本身已经变成习惯刻在骨子里。就像鱼会潜泳，鸟要飞翔，饿了想要进食，困了会睡觉这样类似于本能存在。
夜晚的空气清凉浅薄，一排排高楼在黑暗中隐匿着模糊的面容。云层迟缓地移动着，像水上的浮冰，走过天桥，初显的月光在脚下透析出浅浅的影子。我揣着手，独自往家走。
所以说，这就是所谓的异常了。灵魂饱满的人不会习惯在黑暗中行走。
我并不喜欢现在的自己，亦不习惯被冷漠庞杂所充斥着的生活。自由的意义等同于混乱，但是能稍微接近亮光一点的话，也会感到开心。
“什么！！运动会！”
“真的要召开运动会了吗？”
临近六月，学校决定组织召开运动会。在学生会开了近一个小时的会议后，我拿着一叠表格回到班级，并在自习课上宣布了这个消息。
现场顿时一片鸡飞狗跳，哀鸿遍野。
“为什么是运动会！”
“好蠢啊，我不要参加！”
“班长你体育很好吧，帮我们全包了吧！”有女生哀嚎着。
我将黑板擦干净，拿起粉笔，将各个项目写上。然后拿板刷敲着讲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今年校方的规则有所变化。”我清清嗓子，说：
“一直以来，我们学校的体育都是强项吧。运动会的成绩好坏取决于班上特长生多少，那么对于一开始就没有体育特长生的班级来说，无异于抽到下下签，完全有悖于我校‘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办学方针呢。”
我耐心地解释着。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学校规定所有学生只能在单人项目报一次。”
“啊啊！太过分了！”
“什么友谊第一，好土的台词！——”
“所以万米马拉松就由我来跑好了，剩下的项目请大家多多出力。”
“不要啊！”依旧不甘心地垂死挣扎。
——单人项目只能报一次名，意味着班上70%的学生都要参加，今年一定很热闹呢。
“班长，就不能作弊吗？”有人举爪，在周围人鼓励的视线中，大着胆子站起来：“反正监考也不认得大家的脸吧。”
“别这么说啊，会错过青春的尾巴的。”
“你是因为轻松才这么说的吧。”
“对啊对啊，只是为了完成学校的任务而已，把我们当牛做马。”
“大家别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了！”秋山突然站起来，反驳说：“班长说得对！我们才16岁，正是青春的年纪！你们难道想在教室里呆着过完整个高中吗？班长！我要报马拉松！”
在他的带头下，好几个男生也站起来报名。
突然，隔壁爆发出一阵欢呼！尖叫声，拍桌声，跺脚声中依稀夹杂着“运动会”“白痴”“好耶”这样的字眼透墙而来。声潮如地震的余波，闹的人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大家吃惊极了，一时无人说话。
静。
接着教室里响起惊魂不定的私语声。
“隔壁班那群四肢发达的白痴。”面前有人忍不住笑骂着。
“喂！大家，我们可不能在阵仗上输给他们啊！！”秋山大受刺激，高举着右手，指向后面的墙壁：“得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我们一起说，B班必胜！”
唯恐天下不乱的学生们敲桌嚎叫：“B班必胜！！！”
刚说完，就有人忍不住笑出声，却被周围的同学制止。秋山将食指按在嘴唇上，示意安静。
对面冒起了悄悄的说话声，接着好像被掐断了一样，最终变成万众一心的：“切——！！！”
在乱糟糟的嘘声中，大家笑成一团。
秋山人缘超好，拉着一帮朋友把最麻烦的几个项目报了，女生这边却始终兴致缺缺。谁都想要当可爱，优雅的女孩子，置身事外。如果是初中的话，我会在私下里挨个做工作，拜托大家看在班级荣誉和友谊的面上帮忙……但是现在的话，毫无兴趣。
我叹了口气。
再抬起头时，已将所有的不耐与不满收于心底，只温温和和地说：
“虹野同学，可以麻烦你跑800米吗？还有雪村同学，你的跳远成绩很好，所以我希望你能报跳远……还有花野……铃木……工藤……”
被点到名的同学都尴尬地止住笑，点头应了，只有虹野反应极大，站起来生气地说：“凭什么啊！”
“我看过你的入学资料，虹野同学曾经是排球队的队员吧，我想体力应该会比较好才对，而且特长上也写着体育、音乐。”
“呃、”被堵得脸色难看起来：“但是我早就不打了啊！……”
突然周围诡异地安静下来。
秋山更是双腿并拢，以可疑地乖宝宝姿势笔直地坐在板凳上，双手交叠桌前，表情天真无邪极了。我举着表格，随着同学的视线移动，果不其然在门外看到一脸严肃的班主任。
“老师，我们在讨论运动会的事。”我走下讲台，对老师报告。对方点点头，看着鹤立鸡群的虹野琉奈，说：“稍微安静一点，走廊里面都听到声音了。”
“抱歉老师，我们会注意的。”
虹野低着头，从脸直红到耳朵根，她不自在地用手指抠着桌面，脚也磨来磨去，就好像地上扎着一堆刺似的。
“虹野同学正想要报名参加800米。”我面不改色地说。
虹野一下子抬起头，眼睛瞪得铜铃大，嘴唇一张一合，样子非常好笑。
“虹野同学，请先坐下好吗？”我展露出亲切友好的笑容。
“切！”
果然还是只有红着脸不甘地坐下。
我如沐春风地笑着，走上讲台，双手按在桌沿，
“那么，接下来还有人想要报名吗？”
=口=！！
位于食物链下端的乖宝宝们集体打了个寒颤，突然变得踊跃起来。在一片互助友好的和谐气氛中，我心满意足地填写好报名表，宣布大家自由上自习。
放学后，我把表格交到办公室，回来时，走廊上已经空了不少。把头发染成栗色的女生操着手靠在墙上，笔直的双腿在短裙下暴露无遗。虽然校方要求学生在校期间穿制服，依旧有不少爱美的女生嫌弃裙子太长太老土，而偷偷换上好看的短裙，虹野就是其中一位。
看样子，对方似乎在专程等我。
“虹野同学，有什么事吗？”
“你以为我会乖乖来参赛吗？”虹野生气地说。
“恩。”我笑着说：“没关系，我相信虹野同学。”
“混蛋！别以为什么都跟你想的一样！”虹野琉奈提起书包，急冲冲地走了。转过过道，视线被阻断的角落里传来小声的惊呼。
“对不起！”
“哇！”
“没事吧，金木！”听到声音的一霎，我就知道对方的身份，忙赶过去。
“没关系，只是吓了一跳。”
站在楼梯上的，分别是金木和永近，他们看着我和下楼的女生，最终收回视线。
“那个女生是怎么回事？”永近疑惑地说。“脾气真大。”
他看着面露腼腆的金木，又看着我问：“大小姐，今天有事？”
正巧有人从身边走过，顺口问：“风间，是你朋友嘛？”我点头。
“你们已经放学了吗？”明知故问。
“当然是，要不然干嘛专门上楼来？金木说今天学校通知运动会，你可能会有事留下了，干脆过来看看。”
“谢谢你，金木还有永近，我已经弄好了。”举起书包示意着，然后走到金木身边。
“走吧？”
“恩。今天很早啊。”
“因为已经全部搞定了。”一边下楼一边回头。
“总觉得你们女生啊，超麻烦的。”
“明明一件事，怎么说呢……搞得好像很复杂的样子。”
路上永近双手叠在脑后，闭眼半真半假地抱怨着。我没有在意他若有所指的对话，只是问：
“金木你报项目了吗？”
金木为难地笑着：“早苗……你知道我体育一向不好，就算报了也只是拖后腿的。”
“没这回事，我班上好多也是凑人数来的，何况金木你又没有试过。”
意料之中的事，况且我要说的也不是这个。
“我报了马拉松，运动会请你一定要来看。”
“马拉松吗？……感觉好厉害的样子，总觉得早苗一定会得第一名……”金木由衷地说，不知想到了什么，接着就有些失神，被路上的石子绊了一下。
我失笑，忙摆手说，“小学跟高中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很平常的话题，由金木说出来不知为何就有了认真温柔的味道。
“唔……有很多体育特长生啊，专业和业余选手的区别，永近报了什么呢？”
感觉故意把永近冷落在一边有些不太好，我询问着。对方大概不懂我既不想一个人回家，又不想金木为他加油的纠结心情吧。
“我报了羽毛球双打！”
永近笑嘻嘻地说，露出一口白牙：“抱歉啦，金木被我借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校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