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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捧着爱,静静等候(三) ...

  •   由于这个小区属于平民活跃的小区,一般情况下见不到这么体态高贵,价格更高贵的车,阮彤判断车里应该就是傅默,重新撑起伞,朝夜色里高贵冷艳的玛莎拉蒂gt走去。

      还差三步左右,车里的灯突然亮起来,车里的傅默,只看得见灯光下朦胧的侧脸,阮彤突然想起来,多年前,那场X大的讲座,也是在灯光的笼罩下,原以为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逐渐模糊,阮彤不得不承认,那些记忆其实滴水穿石,那些以为尘封的回忆,都只是结了一层冰,现在太阳出来了,冰雪消融,石上的烙印都曝露在阳光下,一览无余。

      阮彤站在雨幕里,就这么隔着车窗看着傅默的侧脸,心里百感交集,一里一外,一明一暗,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却遥远的像是两个世界。

      时间仿佛静止了般,过了足足有三分钟,就在阮彤想转身回去的瞬间,傅默拉开车门下车,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只有伞柄在路灯下隐隐闪着光,雨落在伞面上,激起一阵雨雾,逆光而来的傅默,身影朦胧的不行。

      他在X大开的那次讲座,也是出现在一片逆光里,像是踏着阳光缓缓而来,带着一股从容睥睨的姿态,站在讲台上的他,有着超越同龄人的专业,和沉静的气质,无论是多年以前,还是八年以后,他都一样迷人的不行。

      而这个男人,曾经是属于她的,但是造化弄人,有些注定要失去的东西,就得有时时刻刻视若浮云的心态,如今,阮彤心态很正,很平和。

      傅默撑着伞站在阮彤身前,由于身高上的差异,他的伞像是在阮彤的伞上方又重叠了一层,雨滴顺着他的伞缘滴落,又落在阮彤的伞面上,最后才凝成水流滑落,过程真是一波三折,随着他微微倾身的姿势,伞没有遮到的地方,雨水毫无阻碍的落在他的黑色薄呢大衣上,很快就被衣料吸收,看不见痕迹。

      就着昏黄路灯的光芒,阮彤隐约看见,傅默撑伞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有一道浅浅的痕迹,大概是长期戴戒指的原因罢,他说:“上车。”

      阮彤顿了顿,收伞、上车、关上车门,安静的车里,雨声被隔绝在外,雨落到车窗和挡风玻璃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水迹,真像是眼泪。

      阮彤觉得应该说点什么,缓解一下现场的尴尬,想了想觉得和他之间,除了吵架也没有什么别的共同话题,便闭了嘴不开口。

      傅默看着挡风玻璃良久,阮彤也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车没有开雨刷,挡风玻璃上早已模糊一片,雨水在车前盖上织起一圈细密的雨雾,阮彤侧头看见后视镜上,绑着一个平安坠,样子不太好看,颜色也都有些老旧,大概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

      偏冷的声线,再加上车里他刻意压低的语调,在这一小块天地里,连一句简单的问候,都显得旖旎的不行,多年以前曾经听过的那次讲座,如果说只凭声音,你就能爱上一个人,阮彤爱上傅默,一定也有这个原因。

      傅默说:“八年了,你还好吗?”

      阮彤一顿,他这个疑似旧友重逢,语带寒暄的开头,是几个意思?阮彤才硬着头皮接过话回答:“还行吧。”

      说完又是一阵安静,傅默接过话说:“………那个孩子,苏籽如说,你那两年并没有交过男朋友。”

      阮彤呼吸一窒,原来那天他还是听见了,要说这个世界怎么就那么多不如意呢,在心里快速把苏籽如骂了百八十遍,尽量心平气和又一本正经的说:“这怎么说的呢,我跟你离婚后高兴啊,一高兴了就得放纵对吧,想放纵就的先纵/欲对吧,一纵/欲就容易出事儿,一出事儿阮谦就这么来了。”

      原本随意搭在方向盘上的那双手,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浮现,甚至指关节处都隐隐泛着白,良久才拧着眉说:“阮彤,好好说话。”

      阮彤说:“傅默,咱们说一说正经的,你看你爸害死我爸,这事儿是事实吧,所谓冤冤相报的意思就是,有怨就得抱怨,你爸欠我爸的,总该还一还你说是吧,我承认我是利用你,可咱俩又不是什么生死相许,山无棱天地合的爱情,你不是尔康我也不是紫薇,咱们俩充其量就是公孙奇和赫连清波,既然互相利用的关系,我们何必上升到爱恨上呢,怪累人的。”

      阮彤一瞬间觉得自己逻辑真好,能把这么长一串话,说的头是头理是理,就连傅默也被绕的愣了一秒,才说:“………那个词叫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是公孙奇,你也不是赫连清波,换一个形容词。”

      阮彤说:“啊……..大致意思你理解就行了,咱们也别说那些客套话,直接说一说主题,一会我儿子醒了要找我,我还得上去呢。”

      阮彤偏头看他,那双沉黑色的眼睛也恰好转头看她,目光交汇时,车里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仿佛连空气都稀薄了不少。

      傅默突然朝她欺身过来,单手撑在椅垫上,微微攒着一个笑容,难以分辨出,现在他是个什么样的情绪,一时间,两人距离近的似乎只要阮彤稍微往前动一动,都能分分钟亲上去,阮彤一阵头皮发麻,斟酌着开口:“傅医生你看啊,你跟沈小姐现在感情也挺好的,再来阮谦也不是你亲生的……….”

      傅默打断说:“你跟我离婚,真的这么高兴?”

      阮彤立刻接过话说:“那可不。”

      傅默说:“报仇的感觉,怎么样?”

      阮彤说:“这怎么能用语言表达呢,这得是亲身体会才行。”

      傅默勾着嘴角,笑了一下,阮彤看着他眼里似乎有东西闪过去,想抓住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阮彤背脊一阵发凉,朝后退了退,背后抵到车门:“傅医生,咱有事儿说事儿别动手。”

      傅默说:“这八年,你过的真是心安理得?”

      阮彤说:“…………啊?”

      从这段时间傅默的态度,以及事态发展来看,傅默像是不打算就此和她分道扬镳,再也不见,阮彤心里一阵忐忑,但却莫名其妙想起一句歌词:“如果过去还值得眷恋,别太快冰释前嫌,谁甘心就这样,彼此无挂也无牵,我们要互相亏欠,要不然凭何怀念。”

      私心里,她很希望能和傅默之间互相亏欠,即便凭着亏欠来藕断丝连,也好过在回忆里怀念。

      傅默转过头,手撑着额角,看着雨幕不发一语,阮彤念书时代,逻辑能力就差的不行,对于傅默这种没头没尾的指控,左右前后联想了好一阵,得出了一个结论,阮彤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刚组织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傅默说:“冤冤相报的意思是有仇就得报对吧?”

      阮彤说:“你刚纠正过我了,是冤冤相报何时了,意思就是有仇咱们忘了它吧,就让仇恨化作一缕烟,简称为:以德报怨。”

      傅默说:“以德报怨这个词好,这个礼拜天有场电影,讲和平友好邦交的,我们去实地感受一下。”

      阮彤为难的考虑了两秒说:“我现在是个单亲妈妈,我要是跟你去看电影,我儿子就没人照顾了。”

      傅默说:“那你把阮谦也带上。”

      阮彤说:“你带前妻跟别人的儿子去看电影,影响不好,我看不如这样吧……….”

      傅默打断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和以德报怨你选一个。”

      阮彤说:“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礼拜天。”

      最终,阮彤跟傅默的电影之约并没有如期实现,所以说,命运除了弄人,还是偶尔能干一些扭转乾坤的善举的。

      苏籽如来的时候,阮彤正在忙着做亲子运动会的道具,忙的焦头烂额,同班的孙老师请假,只有她一个人带班,一边看孩子午睡,一边忙着登记学生和家长感兴趣的项目,还要安排进行分组彩排。

      苏籽如把鼻梁上架着的墨镜,稍微扒拉下一点儿,操着手靠在门边:“阮老师,需要帮忙么?”

      阮彤翻开手边的资料,上下浏览一遍,把手边装气球的盒子,推向苏籽如站的门边小声说:“你帮我吹几个气球吧。”

      苏籽如一边找气球专用打气筒,一边问:“几个?”

      阮彤抬头:“大概,四百个就行。”

      苏籽如说:“………….”

      苏籽如在一边默默的吹气球,阮彤在笔记上写分组彩排计划,一时间,只剩打气筒的吹气声,和小朋友微微的呼噜声,一切都显得温馨而美好。

      苏籽如像是突然像起什么似的说:“哎你知道吗,我今天接了一个病人,你猜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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