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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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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长久以来头脑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鹿丸,能睡到自然醒是成为中忍后最大的奢望,因此当他终于餍足地醒来时,先前那些消极的情绪居然好转了不少。
从绵软的睡铺上坐起身,水之国用来招待贵宾的雅致小屋里,他注意到身旁的不远处点着一盏灯,而身着和服的宁次正坐在那里看书,察觉到动静的盈白瞳孔向他转来,微微一笑道:“醒了吗?”
“啊……嗯。”鹿丸把散落的头发扎起来,隐约觉得眼前的宁次与重生前生出了些许变化。虽然宁次之前就是他们木叶同龄人中面相最为清秀的一个,但由于性格的原因,始终给人一种冷峻的感觉,而此时的他无论是身姿还是神色,都柔婉了许多。
也许宁次私下里就是这样,不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是个温柔的家伙,只是以前两人的交集实在不多,并不了解而已。鹿丸这样想着,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道:“那个,厕所……”“在出门左转的位置。”
当舒畅后的鹿丸从厕所里走出来时,他发现宁次正靠在墙边等着他,虽然心里觉得奇怪,却也没开口去问;然而他很快发现,宁次就像一块牛皮糖一样尾随在他身后,不论他走到哪里都紧紧地跟着。察觉到鹿丸的困惑,宁次放下书解释道:“雾隐村的医疗忍者为我检查过,因为你的查克拉还没有被我的身体很好的同化,因此在那之前两人不能离得太远,不然会引起强烈的副作用。”
原来如此。虽然习惯清静的鹿丸并不喜欢太黏腻的关系,不过还好宁次不是一个聒噪的人,短暂地一起生活也不会引起反感。“对了,因为你的身子也受创不小,火影大人要我们在这里暂居养伤,顺便给你安排了新任务。”
火影大人……看来宁次应该已经知晓事情的经过了。
领到新任务的鹿丸虽然省去了解释的麻烦,却不得不面对更大的麻烦。根据卡卡西派来的任务说明,水之国目前还没有从前代水影苛政后的影响中恢复过来,为了两国能够进一步友好邦交,要鹿丸在这里参与水影的改革建设工作;眼见红老师的预产期越来越近,鹿丸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工作,争取早一步完成任务和宁次回到木叶去。
因为雾隐村常年浸在大雾里,比热闹繁华的木叶要安静许多,鹿丸除了忙碌之外,也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应;虽然和宁次形影不离,但因为两人的性格不是针锋相对的类型,相处也一直很平和,用恨嫁的照美冥的话来讲,就是“像老夫老妻一样。”
不过再怎么平和的相处,也总有不尽人意的时候,比如说洗澡。
“洗澡也要一起么?”鹿丸看着浑身已经脱得光溜溜、若无其事的宁次,直觉想从倾洒的热水下挪开,错开两人清洗的顺序。察觉到鹿丸的不情愿,宁次一脸不解地朝他看去,正色道:“当然了,分开洗那么浪费时间,你难道不想早点休息吗?”
鹿丸知道自己的反应会让宁次觉得奇怪,于是不再说什么,目不斜视地专心洗了起来。热汽中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很不真实,宁次擦身的时候手臂会不经意间碰到他,令他忙碌了整天的脑袋很难不分散注意力。
余光里是一具修长的身躯,鹿丸发现宁次的头发又长了不少,湿漉漉地垂在腰间,遮盖住了男性宽阔的背脊,视野里只余下长而健美的双腿。除了施术的那一次,他从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宁次的身体,而且因为自己的查克拉在宁次体内游走的关系,有时鹿丸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宁次碰触自己的感觉,从而生出一种正在偷窥般的尴尬。
这下他回到木叶之后,还能从容地和这家伙一起进澡堂么……
两人各自沉默地洗完澡,便又回到同居的房间中,不知为何都没了困意,于是一人打开水影派发的文件伏案工作,一人则在不远处的空阔地练拳。鹿丸擦着发丝上的水珠,目光虽停留在眼前的文字上,却仍是很难集中精神;脑海里满满地塞着刚才洗澡时本不该留意到的影像,他鬼使神差地朝宁次看去,恰好对上了他朝自己看来的眼睛。
宁次很少看到鹿丸不扎头发的样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让本来就有些心虚的人更加心神不宁。“喂,鹿丸。”宁次没注意到他的异常,若有所思道,“没想到你这个怕麻烦的家伙头发放下来之后还挺帅的。”
噗通……噗通……
鹿丸合上手中的文件,冷静地熄了眼前的灯,也没有回应宁次的夸赞,镇定道:“睡吧。”
……
在黑暗中,除了视觉以外的所有感官都变得异常灵敏,尤其当宁次朝他靠过来的时候,还没睡熟的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他们在白天活动的距离远没有晚上近,重生后的宁次虽然依旧强大,却好像对黑暗有些莫名的抗拒与害怕;好几次鹿丸醒来,都发现他紧紧地靠在自己背上,眉头也蹙在一起,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鹿丸翻了个身,额头与宁次相抵,垂在身侧的手也摸索着找到他,缓缓相握在一起。他的查克拉在宁次体内静静地流淌着,真实的触感与灼热的鼻息使他相信,这的确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个在战场上为保护雏田和鸣人而死的宁次,已经切切实实地活过来了。
“宁次。”
“……嗯?”
“死亡是什么样的?”
这似乎还是宁次复活之后,两人第一次谈起这个话题。怀抱里的宁次愣了一下,洒在鹿丸脸颊的鼻息有短暂的停顿,像在回忆着什么一般。“……做梦啊,一直在做梦。”静默了许久后,宁次低声道,“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沉浮,找不到终点,也看不到来时的方向。”
这就是你对黑暗有所抵触的原因吗,因为还沉浸在死亡的噩梦里。鹿丸将宁次抱得更紧了些,心绪有些微微的复杂。没有遭遇过死亡的他也能知道那是多么可怕,只不过对于他们忍者来说,再可怕的事物在自己坚守的信念面前也是微不足道的。
“后来不知在什么时候,梦的内容变了。”宁次接着道,“梦见我变成了鹿……一只白鹿。”
宁次的话像重锤一样敲击在鹿丸心头,瞬间打乱了他的思绪。他也回忆起了自己在无限月读解开之后的梦境,一种成形的预感悄然滋生,像是不相干的两个人早已被安排好的命运紧紧地缠在了一起。
“那个时候我想,会不会是自己在另外的世界投胎成了一只白鹿;不过我很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周围依旧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只不过是我的意识有了实体而已。”说到这里,宁次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抬头,紧紧地盯着鹿丸的双眼,“就在那时,我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个男人。”
“而那个男人……”
黑暗中,两人的心跳声格外清晰,像是昭示着命运的鼓曲。宁次的声音戛然而止,而鹿丸也知道了接下来的内容,与他相握的手轻轻一动,露出一个有些自嘲的苦笑。
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从一开始见到宁次就有些不对劲,却不知道究竟在担心些什么。
追根溯源,似乎从很久以前看到鸣人落寞的表情时,他就觉得只要彼此之间有羁绊,那么男人与男人在一起也是件理所当然的事了。
大概这世间所有好与不好的事都是这样,只要在此之前有过先例,那么后来者也会觉得顺理成章而减少许多罪恶感吧。
——因此如果他做了什么坏事,那也肯定是鸣人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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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土之国的鸣人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一边纳闷地擦着鼻子,一边飞快地追向远处地平线上即将消失的人影。荒凉的戈壁滩上,感受到熟悉查克拉的黑衣人在月光下停住脚步,迟疑着回过了头。
“……佐助。”气喘吁吁的鸣人在他面前站定,大声道,“跟我回木叶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