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之恶》骨君

8、 怪城

　　青石板，平如镜，叩叩马蹄声，回荡于怪城长街。日正当空，怪城却似陷入沉睡。沉寂怪城，迎面却有一人身穿嫁衣，旋舞而来，“劳驾，”诛魔邪君阻于其舞步前，舞步不向前，其旋舞却不停，“不知城内酒肆如何前去？”舞者不语，却转向而旋，邪君随之而去。少顷，一座酒肆立于眼前，“多谢。”酒肆大门紧闭，邪君伫立门前，静候。
　　日头默默西斜，最终沉没，寒宫初升，城内渐有洗漱之声，酒肆大门也拔闩而开。邪君入内，点一壶沉香酒，不饮，端坐。盏茶之后，一人口吟“雨打芭蕉沉香酒，饮尽千觞无醉由”而来，甫一入店，便盯住邪君座上沉香酒，口中大叹“可惜，可惜！”竟不请自来，坐于酒前。“这沉香酒一日不过一壶，兄台不饮却易之，岂不辜负美酒。”话毕自取酒杯，“美酒当需怜惜。”自取壶而酌。邪君神色不动。又一刻，一华衣公子执扇而来，玉冠环佩，衣冠胜雪，就连所执之扇，也是玉润浑然。见肆内情形，朗声笑道，“这斜栏肆沉香第一壶，如何也逃不过你九策之口。”自取一酒杯坐来，伸于九策面前，九策无奈，为之倒酒，于是一手执扇，一手执杯，与之共饮。邪君方开口，“在下诛魔邪君。”“不曾听闻。”“可否借扇一观。”“不可，除非能让门外蘸笔老儿停笔。”
　　邪君步出门外，正见一群人围聚，向前观之，原来一老叟，一手提清水木桶，一手握臂粗毛笔，以地为纸。一句“姑苏城外寒山寺”方写毕，又从另一地起头，一写“客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笔耕不倦，不曾稍事停歇。邪君耽其笔，“前辈可否稍停。”“如能让那拉枯不再奏那恼人刺耳之音，我就不必为蔽之而挥毫不停。”
　　刺耳之音，声不大，然闻之者恨不能塞耳。此时蘸笔老儿说起，众人方听之，却都一副不堪其扰而莫可奈何神色。原来那拉枯一手持一把胡琴状古怪乐器，双目紧闭，一手持枯木，拉弦奏引。邪君踱于其身前，却听出她所奏乃上古奇乐，只弦引为枯木故，弦调干涩刺耳。“敢问前辈为何枯木为引？”“这城内一切怪诞，独吾怪诞不得？”“但不知前辈如何方能顿音。”“你可知这怪城怪诞源头？”“吾白日而来，满城寂寂，唯一舞者旋舞不停，莫非其为源头？”“虽不近，亦不远矣。那舞魅原有一郎君，约定正月初八迎娶她。孰料初八之日，城内地面一夜之间被一整块青石板覆满，舞魅盛装而待，却传来郎君已于前夜骤死。舞魅从此便疯魔般，白日旋舞，夜晚方歇，欲将今日变昨夜。自此，这城内便一切变颠倒，昼伏夜出，如鬼魅般，把这白日当黑夜。”“如此，多谢前辈。”
　　翌日清晨，月落日未出之刹那，舞魅尚未起舞，众人方歇。魔君伫立怪城阙位，血祭天罡，引天地玄黄之力，聚云成雷引，雷击刹那，注入天罡之力，与雷电汇一线，重重击向怪城地面。一击之后，蛛网般裂痕急速扩散，裂痕满布之时，邪君再聚元功，引天地长啸，无形重钧威压地面。但见青石板变红，而后轰然消失，一瞬间无影无踪。
　　舞魅身着嫁衣出来，却忽然举掌莫名，神色困惑之极。有人推开窗扉，“日头出来了，怎这般累？”城内渐渐有炊烟升起，有人出门走动，然皆困惫不堪。有人在邪君身旁长叹，“今日饮不着沉香酒，人生大憾！”
　　一昼夜之后，斜栏肆内，“酒家，就为我装满这一酒葫芦吧。”“少诓我，要装满你这酒葫芦，我一瓮酒就没了。”执扇公子失笑，“酒卿就为这酒虫装满吧，要知他这一离不知何时能回，这酒少一知己，怕也孤单。”“罢罢，权当为你送行。”
　　自此，邪君携蘸笔老儿，拉枯，舞魅，执扇公子，以及九策，一赴镇灵庄，商讨诛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