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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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到自然醒是所有人的梦想。
韩晓自然也不例外。
可当他睁开双眼，正准备高呼一声：“好可怕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早上消失了！”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要对谁说这句话？
“谁”……是什么？
所以他最后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思考了很多的东西。
从他小时候第一次有记忆起到现在的所有人生回顾一遍，他发现自己的记忆部分出现了巨大的问题。
比方说，他现在的状况用一个形容来比喻的话，就像是被烧坏了硬盘的电脑，什么数据都没有留下。
但是他却并没有丧失最基本的东西。
比如说自己的名字，韩晓，以及怎么书写的方式都知道。
比如说，他知道文字和阅读是怎么回事，也知道书籍是承载过去之事的载体。
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认识什么人，自己的过去所产生的记忆。
他会使用这个房内的一切物品，但是却连一张“其他人”的脸都记不起来。
如果说记忆分为几个区域的话，那么负责掌管回忆的“经历记忆区”的所有内容全都被清除的一干二净。
简直是糟糕透了。
正当韩晓半坐在床上，拼命的回忆着自己的记忆时，房门打开了。
真奇怪。
韩晓看着来人，心中却在这么想。
我居然没有想到打开房门走出去看一看。
但是来者……是一位拥有着恍若金雾般长发的青年。
韩晓看着对方，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他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迷茫，但却非常的客气，就像是面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因为不知对方的底细所以才克制又礼貌的试探着开口询问。
但是青年脸上的神情该如何形容呢？
在韩晓看来，对方就像是在大冬天被人扒光衣服然后丢到凿开个窟窿口的冰湖里头——
这种被寒冷刺骨的冰水包围后才会露出的神情。
“……！”
韩晓觉得不算太长的沉默之后，他的耐心耗尽了（看样子他的耐心本来就不够多），于是他有些关切的开了口：“你还好吗？”
“恩，当然，没有问题。”
青年终于开了口，口中所说的话却是那么无聊的事情。
事后，韩晓回忆起来，总觉得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居然是这么一副场景，这可真是又可怜又倒霉，简直称得上是人间惨剧了。
“请问，你是哪位？”
这一句话一出口，韩晓觉得仅仅是通过注视，他就能从对方脸上见到，他像是心脏被人猛地刺穿，或者说得文艺一点——
心脏如玻璃一般碎了一地。
对青年来说，这样的问题还真是让人心酸。
这也就意味着，对方确确实实完全不认识自己了。
“我是埃尔梅斯`梅蒂科斯，是您所在家族的被保护民。”
虽然不知道最后那半句话是何含义，而且“被保护民”这种知识根本不存在自己的大脑当中，不过韩晓却依然笑着点点头说，“你好，我是韩晓。”
“第一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确实是不太正式。”
韩晓继续说了下去，无论如何，既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有被当场杀掉的话，那么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继续和对方谈下去的。当然了，就算是对方发现自己已经处在“毫无还手之力”的状态当中，所以现在才动手干掉自己——他也不会感到丝毫的意外。
“不过作为紧急情况，稍微征用一下你的时间。”
韩晓一掀被子，冷空气包裹上他衣着单薄的身体的瞬间，肌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突然间好不想起床是怎么一回事。
等双脚一落了地，刚刚在地上站起身，韩晓就觉得眼前一黑，晃晃悠悠的就要倒在了地上。
本来瞄准了床的位置倾倒的身体，在落到柔软的床上之前，就被人接住了。
接住韩晓的人，正是那位埃尔梅斯。
“现在您的身体状况，还请您切勿妄动。”
他一边这么说，一边将韩晓重新抱上了床，而后又拉起了被子，将他的身体盖好。
“那么，先来介绍一下目前的情况吧。”
重新半躺回了床上后，韩晓对于现在的身体异常不满的同时，又产生了一种奇怪的不协调感。
明明之前两人还相差五六米的距离，但是埃尔梅斯又是如何做到在他倒下之前，在那个瞬间将他接住的呢？
“如您所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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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梅斯的介绍刚刚开始了一个头，就被韩晓打断了。
“我的身份暂时别提，先来说说看世界观。”
“世界观？”
“是的。”
韩晓点了点头。
他的大脑里塞满了各种从石器时代到太空飞船征服全宇宙的情报，但是这些资讯的内容过于详尽到——
拥有这些资讯的主人，也就是他，根本无法分辨到底现在的科技文明程度到达了哪一种地步。
“比方说现在的科技到达了什么程度……”
“我对科技方面并没有太强的概括能力，只是听说，您所负责的航天课题，将会大大提升我方占领下一个星系的时间。”
“宇宙啊。”
韩晓现在能确定这一点了。
而后，他所不能明白的是，如果现在的科技已经进行到了这种程度了，为什么他的房间还保持着几百年前的“复古”风貌？
将这个疑问讲出口后，埃尔梅斯的回答简单易懂务必明快。
“您的身体无法适应最新的住房条件。”
“简单来说就是，我废得全世界都知道了吧。”
一听到这儿，韩晓的思维就跳到了这种地方，而埃尔梅斯也痛快告诉他，“确实如此。”
“还不如砍下我的头，只留下大脑算了。”
“您在十年前就曾经发表过言论说，只剩下大脑的不能称之为人。”
“我以前还真是个……”自大狂吗？
“那个时候，您非常的耀眼夺目。”
“是这样子吗？”
韩晓看看自己的双手，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柔软的简直像是从出生之后就没有拿过超过两百克的东西。
将时间往回倒退十年的时光，那个时候的他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现在所留下的记忆当中，并不存在这部分的内容。
“我很感谢您。”
“诶？”
“我的父亲在十二年前的玛兰特卡之战中，被敌方军舰击中，清扫工虽然从残骸中清扫出了父亲的身躯，但是能够被医疗队救回来只有大脑而已。根据帝国的判定，这并不能算是死亡。”
“咳咳。”
韩晓忍不住捂住嘴，低声咳嗽了两下。
他不觉得自己的肺会出现什么问题，也不是喉咙痒，只是单纯的，在那一刻，忍不住的咳嗽了两句而已。
埃尔梅斯轻轻地拍了拍韩晓的背，之后继续说了下去。
“军人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留下大脑，等待漫长的伦理道德协会的审批进展，排队等候更换新的身体，而后重新投入到战场上去。”
“更换身体？”
“是的。”
埃尔梅斯似乎很不习惯露出什么表情来，一但看顺眼了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就会觉得初见面时的那惊愕与“心碎”的神情简直是自己的妄想症发作了。
“更换身体之后，就和原来的家人没有关系了。”
“怎么回事啊，这个做法。”
“所以，这是归伦理道德协会判读的方向。但是因为您十年前的这句话，伦理道德协会基本上毫无作为了。”等同于荒废的机构。
“那个协会就是为了做这种拆散一家人的事情存在的吗？”
“有些人想活下去这无可厚非，可是对一生都以报效战场的战士们而言……变成那种样子，不如死在战场上更好一点。”
“啊，我一定遭了很多的指责。”
“正是如此。”
——果然！
可奇怪的是，韩晓一点也不觉得以前的自己所作所为会让现在的自己感觉——卧槽你在做什么！
他一点也没有想要否定“过去的自己”的意思。
“您现在会失去记忆，也是因为被反对者刺杀后，从楼上跌落到三十米处的平台上的缘故。”
“咳咳咳，我居然没有半点事情？”
“已经被医治好了，残缺的肢体和破损的内脏都被克||隆||体给替换完毕，并且——”埃尔梅斯看着韩晓，他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韩晓的表情变成了一片空白，“您——怎么了？”
“不，没什么。”
“如果您不想继续听这部分的内容，我可以省略过去。”
“伦理道德协会那一派的人为什么要刺杀我啊。”
韩晓觉得这根本不对嘛。
为了利益和权力什么的玩儿意就搞刺杀嘛？
简直是疯掉了。
他完全不能理解。
就像是全世界都没什么人能够理解，为什么拥有着改变历史和世界的大脑会与废得从三十层掉落都会重伤到命垂一线的身体——同处于一个组合当中。
“不是那一派的对象。”
埃尔梅斯的话在否定韩晓的假设的同时，又告诉了他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是您所在的科学院的人下的手。”
“同为科学家，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啊。”
“我觉得答案非常的简单。”
“诶？”
“因为，”就算是对上韩晓那双泛着温柔的水光的双眸，埃尔梅斯依然能让自己的讲述变得平淡无奇，“您太过优秀了。”
“哈啊？这算什么理由？”
“毫无掩盖的优秀，让人清楚的明白‘天才和人才’之间的差距——而且，完全没有超越的可能性。”
“后天的努力”在“上天的宠儿”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所谓努力就能得到回报也确实不是在说谎，可是有些人所拥有的天赋，就是任凭你再怎么努力，也是无法达到的。
“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吗？”
韩晓伸手抓紧了被子，双眸中闪过了不解与愤怒。
“太可笑了，就因为这种理由就要杀人吗？”
“我们军人为了争夺星系的所有权，为了能够让人类的脚步到达宇宙的其他角落，和星球的原住民们战斗，和各式各样的宇宙怪物战斗，终其一生都在太空中生存和死去。在您看来，我们的生存有意义吗？我们也是与其他的生命竞争着在这宇宙生存的权利，在其他生命的文化里，他们才是‘人类’，我们不过是一群侵犯他们生存空间的外星怪物而已。”
埃尔梅斯大段大段的陈述让韩晓有些不适，他一直以为长篇大论是自己的专用呢，没想到埃尔梅斯居然也会是个“话唠”。
“您认为，我们杀人的理由如何？”
“我呢……虽然将很多事情都忘记了。”
韩晓向着埃尔梅斯伸出手，他那纤细瘦弱不堪一击的手就这么悬在半空之中。
“但是我觉得有一点，是过去的我也一定会拥有的行事作风。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的我，都不想被任何人所救。也不想去救任何人。”
“但是我现在被救了，所以也应该去救谁。”
“这样子如何。”
韩晓灿烂的一笑。
“接下去的一个瞬间，将我当做神明来看待。”
而后，他伸出去的手，碰到了埃尔梅斯的侧脸。
“我宽恕你。”
“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我全都宽恕你。所以，先将你的力量借给我用一下吧。”
“我是您的被保护民。”
埃尔梅斯单膝跪在了地上，向着韩晓低下了头颅。
“您的先祖世世代代守护着我的先祖，当您的先祖遇到危机之时，我的先祖当仁不让的守卫您的先祖。时至今日，依然如此。”
在那个瞬间，韩晓的脑中回忆到了一个画面。
似乎是年幼的他，与他还活着的父亲进行交谈的画面。
“当我遇到危险时，会有人来救我吗？”
“不要期待着别人的救援，自己先想办法。”
“哦。”
“但是，只要我们家族遇到了危险，哪怕相隔数十万光年的距离，哪怕只剩下一个人，梅蒂科斯家族的人也一定会来。”
“救我们？”
“不，守护我们。”
‘我的剑，我的盾。’
韩晓看着对方，而后，像是得到新玩具一样，展露了一个笑容。
……果然，被父亲说中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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