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上忆吹箫》秦落

1、楔子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2009年1月5日，23点58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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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晋末年，四方豪杰并起，漠北萧家，江南秦氏，帝都南宫。但凡胸有大志者，皆欲于此乱世一展鸿图，称霸天下。山河破碎，烽火连天。国之将亡，生灵涂炭。门户紧闭，街道寂然。昔时繁荣昌盛，今日满目萧然。秋风起，百姓去；上昏庸，民心散。护城河外，兵甲交击声，怒号嘶吼声，响彻云霄，绵延百里外。城楼之上旗帜飘扬，黑底镶蓝白虎旗，斑斑血痕染赤旗面，黑的变成暗红，蓝的化作深紫。白虎染上绯红，浴血奋战。城下黑底金边紫凤帅旗迎风招展，振翅高飞间，猛虎似已惨败于其下。紫凤帅旗旁伫立一人，黑袍加身，未着坚甲。手持三尺青锋剑，发以金冠束之，腰红玉环，左佩容臭。面如敷粉，唇若涂脂，眸似星子，却偏偏看不进最深处。嘴角勾起，慵懒的模样仿佛周围血腥与他毫不相干。

　　周遭硝烟滚滚，沙场之上，血丝漫天，如雨点，似冰晶，浸入甲胄，辨不清这温热黏稠液体的主人是自己还是敌人。断臂残肢，半分身躯，无数死去的将士埋入土中，脚步声声，后继者踏着同伴的身体，踏着敌人的身体，一波接一波上前。冲锋陷阵，前仆后继，视死如归，黑亮双眸再无畏惧。黑云压城城欲摧，兵戈未息征人泪。

　　未闻鸡鸣，未闻犬吠，梁安城内，罕无人迹。

　　黑底镶蓝白虎旗摇摇欲坠，黑袍青年眉梢挑起，飞身一跃，便轻巧上了城楼。城上兵士慌张，欲向前斩之，却慑于其气势之尊贵傲然。风沙四起，城下战士似洪波涌起。单手一捏，旗杆立时破损，白虎旗自半空坠落，以其英武之姿，被城下浸润了无数鲜血的土地染得通红。

　　紫凤旗插入城楼顶端，凤向天翔，黑底金边。城外厮杀声逐渐消退，须臾，大军入城，甲胄摩擦武器之声，不绝于耳。帝都梁安家家户户房门紧闭，朱门前耸立了尊尊神像。

　　红墙绿瓦，天子所居之处近在咫尺。黑袍青年眼底掠过丝玩味，脚步微抬，已一马当先朝前飞驰而去。背后大军尾随，整齐进入。

　　晋朝皇宫素以富丽堂皇著称，碧瓦飞甍，玉砌雕栏，成华殿外，光是栽种的奇珍花木，价格之昂贵亦足够一城百姓十年之粮。步入其内，更是穷奢极侈。尝闻商纣筑酒池肉林尽收天下女，今黎帝比之更甚。金石作池，玉器为水，锦衣轻纱，散落其间。过了成华殿，便是天子所居之降龙宫。降龙宫与周围建筑可谓大相径庭，全宫金粉覆之，日光下闪闪烁烁，晃了人眼。门前饰有真龙浮雕，旁围凤凰、麒麟等神兽。凡此种种，皆作张牙舞爪相，吞云吐雾间自有股浑然天成的贵气笼罩其间。，

　　黑袍青年立于降龙宫前。

　　汉白玉石阶，背倚金光闪耀宫门。玄衣飞扬，发如墨渍，底下百万军士齐跪，矛盾掷地声，缭绕不绝。手向上平抬，青年唇角略勾，眉斜入鬓，瞳中染了金芒数点，似波澜，如火焰。眼见手势如此，百万军士就又齐刷刷立起，齐整动作，叹为观止。高处青年却似无丝毫察觉，径自勾唇轻笑，三尺青锋，貌若潘安，玄衣加身，双目如电。其时遂有人歌曰：

　　“兵戈四起泪横流，笙歌管弦夜如昼。
　　火树银花惊芙蕖，玉门羌笛怨杨柳。
　　铁蹄足下男儿志，透血坚甲剑如虹。
　　那堪城中眼迷醉，玉砌雕栏假金龙。
　　幸得天犹怜父老，生此盖世真英雄。
　　三尺青锋平四海，降龙宫前终降龙！”

　　——是年晋黎帝楚黎昭更始二年，即，新朝建立之初魏太祖南宫翊淳熙元年。

　　魏书载曰：太祖为帝后，广招天下贤能爪牙之士与谋。庙堂之上，励政图新，以己之力，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终日埋首朝政，成华殿内灯火无歇，天下百姓无不感零涕泪，日日求福于上苍。且当政以来，架空功臣实权，提拔新起之士，两派势力互相牵制，其亦坐收渔翁之利。后又分封诸王，分别为：祚王南宫昱，飞王萧炎风，黎王萧瑾兮，晋王楚黎昳。另有公侯数人，皆以虚名而不予实权。

　　有志之士生而逢时，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方圆万里，无一盗窃者也。后世遂以为魏三百年来第一个盛世，即，‘淳熙之治’。

　　然，淳熙二十八年，太祖暴薨于降龙宫。城中百姓莫不以泪洗面，哀哭不歇，披麻带孝，终日只着素衣而已。大门之前白灯笼高挂，颂赞声，叹息声，不绝于耳。旦日，太子藜袭位，改年号‘保宁’，是为魏太宗。

　　太宗当政，延续太祖‘淳熙之治’，且除其弊端，进一步推动社会生产力发展，使之达至全胜。朝堂之上，更任用贤能志士，陟罚臧否，奖赏分明。其时涂有饿殍者而发之，百姓不饥不寒，丰衣足食。后世遂以为‘淳熙之治’续，合称作‘淳宁之治’。

　　然太宗晚年昏庸，好大喜功，妄自尊大，且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致使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尚不自知。于时保宁二十五年，薨于降龙宫。太宗薨后，皇子炎战即位，改年号‘至德’，是为魏成宗。

　　成宗在位期间，颇有乃父少时之风，于朝堂任用贤能爪牙之士，且广开言路，使群臣吏民莫不归之。赏君子，惩奸邪，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焉。然不过十载，帝即崩于御花园。百姓莫不哀之若失其怙恃，终日郁郁不乐，寡欢于集市之内。

　　成宗未有子，故其弟中山王炎誉即位。中山王炎誉即位后，改年号‘天启’，是为慎宗。慎宗为人荒淫无度，近小人而远贤能，夜夜笙歌管弦醉琼浆，日日色难腥腐餐枫香。亡国靡靡之音，缭绕不绝。百姓生活困苦，又遇连年干旱，颗粒无收，然税收无改，慎宗依旧生活如常。天启二十一年夏，慎宗崩于广岚避暑山庄，明日，其子皇子昭陵为帝，改年号‘太极’，是为魏昭宗。

　　昭宗即位初，整歪风，正朝纲，以弱冠之年，平四海，定天下。四封之内，百姓莫不归之，史称‘太极盛世’。太极三年，又以权臣宁国公女夏氏为后。夏氏一门遂权势滔天，时人莫敢有违。然夏后入宫久而不见有孕，日久而爱驰，不复宠也。太极八年，昭宗又立四妃，是为萧氏，楚氏，秦氏，钟氏，其中以萧氏圣眷最为隆重。太极九年，萧氏有孕，宠冠后宫，朝堂之上，萧氏一门亦隐见同夏氏分庭抗礼之相。太极十年，萧氏生皇子，昭宗喜之，当堂起名‘宇祚’，隐有废后之意。太极十一年，其他三妃亦有孕，十月后，楚氏生二皇子宇扬，十一月，秦氏生三皇子宇凌，钟氏生大皇女玉颖。昭宗喜不自胜，乃大赦天下。太极十三年，夏后始有孕，十月后，生皇子。昭宗不理，十一月末，方名之为‘宇起’。同年十二月，昭宗暴薨于成华殿，未立太子。朝臣遂循祖法，尊夏氏为太后，其子四皇子‘宇起’为帝，改年号‘同光’，是为魏瑾宗。然瑾宗年不足月，使太后摄政。

　　夏太后当政，分封诸夏，以其胞弟夏杰为骠骑大将军，其胞兄夏凌为右相，堂兄夏征为兵部尚书，堂弟夏庭为吏部尚书，侄夏成为兵部侍郎，侄夏勤为礼部尚书，表兄重澜为工部尚书，表兄重泾为户部尚书，另有宗亲数名，皆交以朝中要职。此后，朝廷之内莫不归夏家，隐有改朝换代之相。同年，夏太后杀萧、楚、钟三妃，软禁大皇子宇祚，二皇子宇扬，三皇子宇凌，且使大皇女玉颖下嫁其侄夏勤，然皇女年未及笄，遂暂居宫中。一时间，夏氏一族总揽朝政，朝中莫有敢言者。

　　同光十六年，瑾宗成人，然太后无意交还政权。于是，庙堂之上，帝党，后党，百般交战。同光十九年，夏太后薨于清宁宫，瑾宗始得亲政。瑾宗亲政，处处打压夏氏势力，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夏氏一族风采依旧。同光二十一年，瑾宗以萧氏嫡女为后，萧后宠盛，萧氏再起，于朝堂与夏氏互相牵制。同光二十三年，萧后有子，瑾宗甚喜，取名‘天翊’，遂以为太子。自此，萧氏一族稳立各门阀首，夏氏一族不与之相抗。同光二十五年，瑾宗又以秦氏、楚氏为妃，意在扶持秦楚两家，于是萧后宠衰。同光二十八年，秦氏生皇子天言，楚氏生皇子天晋，另有一婕妤卢氏生子。然无宠而位卑，不为人知。同光二十九年，方传至瑾宗耳中。帝思忖，遂名之曰‘天落’。

　　同年十一月，夏门一族亦添新子，名为‘凝霜’。

　　自此，方为魏三百年王道之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