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与子偕老 ...
-
夜幕降临，星辰一颗一颗爬上天际，将天空慢慢覆盖。远处的知了一声一声地叫着，在这夏夜里显得分外嘈杂。
晚风习习，吹得后院的两人衣袂翩翩。
“大哥，你不必如此。”
对面的男子眉头紧锁，低头不语。
许久，方听得他道：“大哥常年在外，不曾好好照顾过你。如今你就要远嫁，大哥怕以后，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是啊，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护她一路平安。
许昭阳颔首：“自幼大哥便对君儿无比照顾，这些年大哥远赴边疆，征战在外，大哥亦不曾忘了君儿。一点一滴，君儿牢记在心。”她抬起头，眼睛明亮如夜空的星星，坚定的看着对面的男子：“君儿希望走了以后，大哥能留在爹爹身边。”
没了她的陪伴，至少还有大哥在。
那，她便安心了。
许景阳道：“此事大哥会处理好。”正欲再言，忽然抬头望向对面的房舍，警惕道：“谁？”
四周静悄悄的，并无他人。
许景阳起身，回头道：“你是大司马府的掌上明珠，但愿慕容辰能够照顾好你。倘若他负了你，大哥必不轻饶他。”
语毕，便一个转身，头也不回的踏出了院门。
许昭阳凝视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为什么她觉得，大哥的话中别有深意呢？
伸手抚摸桌上的凤尾琴。古琴发出“铮”的声音。有道是，良禽择佳木而栖。琴，亦是要遇对主人的。
“朱瑶，你先回去吧。”
待得朱瑶离去，便听得身后一声轻响，有藤蔓轻轻被踩住，勾住了来人 。
许昭阳重新倒了茶水，放在石桌上。淡淡道：“平南王不请自来，莫不是昭阳又忘了什么吧？”
慕容辰早在她抚琴前就已到来。《破阵子》响起片刻，他正欲前去阻止，却见许景阳静静立于藤院外，并不进来。只侧耳倾听许昭阳的琴音。他堂堂一介平南王，如今翻墙进来。自然不好在此刻现身，无奈屏息藏于墙角，只盼得许景阳早日离去。
许景阳待琴声停止，便施施然穿过藤院，与许昭阳一同坐下浅谈。
时光悠然，本欲享受片刻宁静时光。不料一个抬头，竟发现墙角一个黑色的身影。
两个男人在黑夜之中对视。
一个是大司马之子，如今的许将军。
一个是炎国平南王，当今炎帝之弟。
一个镇守边关多年，骁勇善战。
一个同样嗜血善战，驰骋沙场。
他二人本不会今日，在此刻遇上。
也许某一日，炎国同出云国结盟失败。他们会在战场上兵戈相向。但绝不是今日。
但他们却遇上了。
只是因为他二人眼前的女子。
他的妹妹，他的——未来王妃。
慕容辰伸手扯过衣角的藤蔓，大步走至许昭阳跟前。一言不发，只直直盯着眼前的佳人。
佳人今日刚刚沐浴过，还带着沐浴的花香。一身月白衫，粉黛未施，首饰全无。一双眸子却在黑夜中熠熠发光。一双纤细的手捧住茶杯，娇小的腰肢似乎盈盈一手可握。
慕容辰喉头发紧，不自觉咳嗽了一下，道：“本王来看自己的王妃，难道还需要理由么？”
许昭阳浅浅一笑，目光流转之处，便觉庭院亦是蓬荜生辉。正所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却听得她道：“王爷此言好生霸道，昭阳不知如何回答。”
慕容辰拾起石桌上的茶，浅浅一呷，道：“不答亦可，本王不舍得王妃为难。”
许昭阳抚额叹息。这人，左一句王妃，右一句王妃，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着实招架不住。
此刻，仗着脸皮厚的某人，正怡然自得地品着她泡的茶，尝着她种的葡萄，顺带欣赏眼前的佳人。
许昭阳重新坐定，手拨着琴弦。
“难得王爷大驾光临，不若昭阳替王爷轻抚一曲，可好？”
慕容辰虽喜，只是看她之前抚琴甚是劳累，心中有所不忍。
“无妨。”
仿佛看穿他的想法，许昭阳淡淡道。双手抚上琴弦，一曲《十里桃花》缓缓流泻而出。仿若松间明月，仿若涧中山石。
这《十里桃花》乃是是一首相思曲，从前朝流传至今。曲中描写了闺中少妇盼望夫君金榜题名，早日归来的闺中情怀。作曲者将盼归的心情描写的如同涧中流水般，缓缓倾泻而出。是一首十分细腻的曲子。
一曲终了。慕容辰静静瞧着她，瞥见她眉目间流露出的神采，不觉起身，缓步走到她身前。
许昭阳正陶醉于曲中。一睁眼，发现慕容辰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跟前。还未说话，便见他自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檀木盒子，递到自己面前。
许昭阳打开那盒子一看，一支通体月白，以璞玉雕成的梅花簪静静躺在明黄的绢布中。
这璞玉在世间的产量稀少，千金难求。尤其是以月白色为上品，更是价值连城。如今他却用一块价值连城的璞玉，雕成簪子送她。
许昭阳抬头望向他——
慕容辰凝视她的双眸，语言真挚：“慕容辰戎马数载，不知风月。如今得此良缘，以梅花簪为凭，欲聘睿君为妇，白首不离。”
他今年二十有五，多年征战沙场，亦只忙于征驰骋沙场。
她年方十六，尚是不闻世事的闺阁少女。
两人本来天各一方，毫不相干。
对他来说，战场也许比女人要有趣的多。如今方知“六宫粉黛无颜色，君王从此不早朝”原是存在的。
她也曾有过幻想。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何等模样。一道和亲圣旨，打破她的闺梦。
并不曾怨天尤人。她生于大司马府，锦衣玉食、掌上明珠般长大，自然要承受享受的代价。
所以，此刻她更多的，是惊讶，和感动。
她从未奢望过还能有今天。
慕容辰等了半天，等不到她的回复，心下不安。却见许昭阳眼中似有雾气升起，唇角勾起一个笑容。慢慢的那笑容在脸上放大，直至眉眼中都有了笑意。
“好。”
周围似乎静止了。
慕容辰伸出右手，轻轻一带，月白的身影微微一晃，便被自己揽入怀中。
许昭阳一个轻呼，眼睛扫过那只使坏的右手，复又微笑着看向慕容辰。
只一眼，便再也无法分开。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与子偕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