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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白玉堂不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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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侧目看了一眼展昭伤痕累累的展昭,每一道鞭痕印进眼底都成刺目的恨,想想自己这几日亦是游走于生死边缘不禁喜叹参半:“猫儿……白爷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展昭不敢分神,但心中五味陈杂竟比白玉堂心中的百种滋味更为复杂,像有道钩子钩起心头的疤。立身于箭弩之下,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再多的言语,白玉堂一个眼神他便读的懂其中千般惦念万般相思。
只是,今日的展昭,还是曾经的展昭么,即便他想,经历那么多真的还回得去么?
“玉堂,走!”展昭的口吻冷硬,咯的白玉堂的心生疼,可他清楚白玉堂重伤在身,强提着一口真气与他并行对敌,却分明同自己一样的强弩之末不堪重负。
见白玉堂不为所动,展昭急怒攻心:“白玉堂,走!听见没有!”
白玉堂捂着胸口,定定的看展昭,这是他第几次危难之时赶他走?记不清了,很多次了,伤口很疼很疼,仿佛比刚才更深刻的疼,是源于那人的带来的感动,还是他永不改初衷的愚笨,他就真的永远都不能想想他自己么?
白玉堂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干疼的嗓子,艰涩的开口:“猫儿,我知道留下只能给你添麻烦,可你既然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有白爷陪你一起死不好么?”一贯的任性霸道化成眼下的软语相求,其中更多的是无奈和苦涩。
展昭刻意不去看他,哑声道:“多少人等着你,你先走,我有办法脱险。”
白玉堂隔着展昭抬眼望去,几个熟悉到烫眼的面孔,焦急,忧虑,正巴望着自己,火把与火光将暗夜照的犹如白昼,而看的更清楚的是那虎视眈眈的人和数不清的箭,目标对准的,都是展昭。
毁了冲霄楼,劫持襄阳王,自己若再傻到去相信这只猫可以全身而退那白玉堂真的就白活了这二十几年。
了然的笑,他的猫儿连骗人都选不对时候。
展昭目光染了一层水气:“算我求你,马上带着盟书与卢岛主江宁婆婆他们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娘,”白玉堂怔了怔,复又释然一笑提高了嗓音:“娘,儿子不孝,也许不能给您养老送终,下辈子结草衔环……”
“我呸!”江宁婆婆打断白玉堂的话,“兔崽子,你把老娘当成什么人?你娘我是怕死的人么?今日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不行。”展昭目光如炬,一刻不敢大意的留意着眼前跃跃欲试的襄阳王府死士,“这份通敌盟书必须要有人送出去!”
襄阳王的脸色阴晴不定。
卢方等人面面相觑,展昭所言不无道理。
可是由谁去?剩下的人真的能轻易脱身吗?
卢方突然想起夜鹰来,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他和七落怎么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展昭声音较方才更加喑哑:“盟书由几位护送展某才能放心!婆婆,展某有一事相求。”所求之事尚未出口便被白玉堂冷声截断:“展昭我不走!”
江宁婆婆摇头:“小崽子,展昭还没有说,你怎么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白玉堂苦苦的笑,他的猫儿他怎会不知道,没有回答江宁却将话音转向展昭:“封了我的穴擅自行动,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就又要让我走?”
江宁摇头叹气,莫不是传闻是真的?她从小看到大的愣头小子连关心人都是这么生硬霸道?展昭护他的心何其明显他怎么就理解不通呢。
襄阳王不顾刀架颈喉勃然大怒:“展昭,本王尚未定罪之前依旧是当今圣上的皇叔,你胆敢劫持本王难道还妄想他们能活着离开王府!”
锋刃近了近,凉透血液的真实触感。寒芒真真切切映在襄阳王眼底,也折射出展昭面上的冷意,“王爷多虑了,展某确实没想过活着出去。但在场的这些人要走,恐怕由不得王爷!”
“展昭你……”襄阳王激动之余侧首,被展昭沉着压下的刀锋震慑,不敢再兴计较。展昭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还是那温润音色,听起来却夹杂太多无法言说无力言说的决然:“王爷是聪明人,还请王爷下令放人!”
襄阳王冷笑:“展昭,你太小看了本王,刀头舔血的日子本王也经历过,本王若不放呢!”
刀锋一错,颈旁涌出血腥:“王爷也太小看了展昭!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襄阳王惊怒:“展昭,你放肆!”他没想到一贯谨言慎行的展昭真的会对自己下手,“展昭,你自己的命可以不要,包黑子那里你也不要顾及了吗!”
展昭心底一痛,襄阳王果然可以精准的找到他的软肋,顾忌?事态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局面,还让他如何顾忌:“倘若有命过了这一关,展昭自会去万岁面前请旨降罪!此事与包大人无关!”
“你……你图什么?金钱?权利?地位?你要什么赵祯可以给你的本王通通可以给你!”襄阳王放软了口气。
“放肆!”襄阳王居然对皇上的名讳直言不讳,谋逆之心昭然若揭。
襄阳王冷笑:“宋氏江山是我打下来的!是我!”
刀走偏锋,颈项上的痕迹深了几许,任谁也没有看到展昭握刀的手有动的痕迹,因为太快,众人看时他手稳稳的握在刀柄上,目光是骇人的凌厉,襄阳王并不怀疑自己再说什么过激的话他手上的刀从自己的脖子上抹过去。
放人?岂能甘心!
展昭见他愁眉不展迟迟不表态,担心白玉堂的伤势,索性刀锋一展更深一步锁紧襄阳王的咽喉,沉声喝出短短两个字:“放人!”
众侍卫一向听令行事,这施令者现在性命握在展昭手里,展昭的话岂敢不从?阵列刚一松,襄阳王暴怒喝道:“谁敢妄动,信不信本王摘了他的脑袋!”
一声令下,场面再次嘘声陷入僵持。
展昭咬了咬牙,“王爷当真不想活了?!”
襄阳王成竹在胸:“本王倒要看看包黑子坐下御猫的胆子!”他刻意的带上包拯,一心想扳回局面。
展昭冷道:“展昭得罪!”
白玉堂讶异的看着,寒芒一闪,刀身无半分犹豫没入襄阳王肩膀三寸。襄阳王哪里吃过这样的痛,当下冷汗如雨。
展昭面不改色,不改初衷:“请王爷放人!”
襄阳王依旧咬牙僵持。
刀光又起,一声惨哼,众人心中一凛,都说南侠温润如玉,今日得见真人是真的要将襄阳王爷活剮的节奏。
扫了眼再次没入肩膀的刀锋,展昭毫无温度的声音固执的再次提及:“请王爷放人!”
襄阳王还想摇头,可那中了两刀的右臂却不争气的发抖,极怒之下颤抖着恨声命道:“放……放人!”
“猫儿?”白玉堂浑然犹似梦中,他离得最近看的最真切,猫儿眼中的不忍不见了,隐忍不见了,温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脆弱的挣扎和彻骨的恨,那张熟悉的俊颜苍白的失了血色。他一刀刀扎在襄阳王肩头的时候无异于扎在他自己身上,怎样的残忍使他做出如此改变?
是谁拽了一把,白玉堂回过头便看见蒋平,留意到蒋平手里已拿着展昭托付的盟单兰谱,凄然一笑,又要丢下他么?白玉堂不要这样惨痛的尝试再重复一次。
无力的咧开嘴,笑的灿白:“四哥,我曾经对你说过,这辈子,我白玉堂定不负他……”哽咽了,沙哑了,无力了,白玉堂目光切切:“你真的忍心这个时候让我走?”
不忍,蒋平不忍,可是“留下又能做什么”?
白玉堂又笑,更无力的笑拍了拍蒋平肩头:“孤独的时候总要有人陪,也不惘他爱我一场。”白玉堂本想说黄泉路上总要有人陪,但又觉太过丧气事情总还没发展到无可挽回的程度,任性的觉得展昭这样的时候总会需要他,就如他需要展昭一样。
曾经他迁就纵容,放任展昭一个人去闯,自认为只要他想要的他便去给他就会幸福,结果呢,展昭弄的满身伤,自己弄的满身伤。
自嘲的笑,笑的晃眼。
够了……
也累了……
他的猫儿只有一个,他输不起。
展昭也确实累了,他想努力的使自己清醒着送他们离开,可是白玉堂丝毫不领这份情。面对同样裹足不前的四鼠和江宁婆婆,展昭将心一横:“口口声声的江湖道义如今看来却都与优柔寡断的妇人无异,事有大小轻重缓急,若连这些都分不清还妄称什么义!”
“展昭,你!”徐庆想出言辩驳,无奈知他一片好心,又见卢方神色凝重的阻止,重重一叹。
卢方握紧刀鞘,再握紧,咬了咬牙:“走!”
蒋平看得出白玉堂眼中的笃定,知道多说无益,无奈之下狠心重重叹了一口气跟上卢方。
几人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展昭苦苦的笑,笑的有气无力:“你当真不明白我的心么?”
白玉堂勉强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目光扫过展昭因脱力而微微颤动的握刀的手,“猫儿,看来今天你我要死在一块。”
展昭微笑,是梦么,这场景怎么如此真切。那时候因着意气之争白玉堂总也有意无意的找自己的麻烦,不就是一个虚名么,展昭总也想不通他为何那般在意,竟是不厌其烦的纠缠不休。
白玉堂微笑,猫鼠之争,多么冠冕堂皇接近你的理由,我怎么会不好好把握。
相视,曾经的相视,白玉堂还清晰记得展昭心怀坦荡的话:“能与白兄生死相惜,展某了无遗憾。”白玉堂几乎是愣在原地,望着展昭温润的笑,仿佛世界都融化在那人青涩的唇角,几乎脱口而出的表白被生生压下,启口是另一种真实:“好,愿我们来生亲如兄弟不再相斗。”
真的是这样么,没有斗,怕是要被中规中矩的猫儿推得远远的,如何求得?
白玉堂想着,虚弱的咧开唇角,兀自笑出声来。
展昭侧目而视,似乎是猜他在想什么,又似乎在留恋那抹绽放着恣意的自由。
“猫儿,我们赌一次可好?”白玉堂依旧笑着转头。
没有问赌什么,展昭点头:“好!”
不约而同的点头,似乎默契的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白玉堂护着展昭,挟持襄阳王向外走。
众兵尾随亦攻亦守,却不敢妄动一分一毫,生怕展昭手里那刀一个不长眼睛抹了自家主子的脖子,也有人默默的跟在后面,木偶一样,没有过多的盼望,心底里渴求的只是最平凡的天伦之乐。
同样谨小慎微的步伐,白玉堂背靠着展昭,一步步往外退,一步步接近襄阳王府外面的光明和自由。
“展昭,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襄阳王的声音不难听出有些无奈和烦躁。
展昭想过,但一切后果都是过了今天之后的事,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护白玉堂周全。
见展昭抿的发白的唇,襄阳王试图乘胜追击:“你只一心想护白玉堂,可知他如今四品带刀护卫的职衔今日此举如何脱得了干系?”
展昭冷冷的看他:“襄阳王,你不用妄动心思白费唇舌,只要我们脱险,不会与你多做为难。”
“这算是金口一诺?”襄阳王冷笑看着展昭。
白玉堂不屑的瞟了一眼襄阳王:“老东西,你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就单单一座冲霄楼,多少民工惨遭活埋?展昭说放你,你白爷爷可没答应!”
襄阳王点头:“那你预备将本王如何?”
白玉堂留意他神色自若,担心的提醒:“猫儿,小心他使诈。”
展昭一直处于精神高度警惕,那根弦绷的他真的力不从心,但论现在的情形他总要好过白玉堂。
白玉堂身上中了三箭,被强行拔出,虽然封穴止血,血肉之躯却被疼痛折磨的生不如死,是展昭做了他醒转的支撑,他想看展昭安然无恙的走出襄阳王府。
头很沉,越来越沉。
“猫儿……”白玉堂一阵晕厥,踉跄太过明显。
“玉堂?”展昭分神之机是襄阳王等了太久的时机,荡开握刀的手,向腕门一击,展昭右手脱力刀身滑落。
“猫儿!”白玉堂警觉提醒。
展昭顾不上周身的疼痛,足尖一挑,刀身旋起,右手出掌拿住襄阳王同时夺刀的手腕,左手一探刀复回到手中,然而再攻向襄阳王时已失了先机,襄阳王虚晃一招拔足就逃,身后紧随上来的侍卫死士眨眼即到,断去展昭的去路,将他与白玉堂截在当中。
襄阳王怒发冲冠,“给我杀!”
刀光箭矢蠢蠢欲动。
“猫儿?”白玉堂无害的勾唇,他有些好笑自己的心虚。
“如果你刚才跟婆婆他们走我也毫无遗憾了,”展昭身上的伤痛连着心,渗进骨血,白玉堂的笑就像罂粟一样敷在伤口。
白玉堂笑的明亮耀眼却有些假,挑眉质疑:“毫无遗憾?”
“玉堂……”展昭望着他,忽然觉得他性格当中的桀骜也没什么不好,自己循规蹈矩一辈子,难道还要束缚了他不成?
白玉堂事不关己的扫了眼周围:“没有这只臭猫的世界,白爷还真不稀罕。”
展昭失笑,不失时宜的将他一局:“既然如此,你就给我好好活着,否则黄泉路上无人作陪。”
白玉堂眉开眼笑:“猫儿,说真的,你痞起来的时候挺好。”
展昭不答,报以款款一笑。
襄阳王的命令再次嗡鸣入耳,展昭白玉堂做了最坏的打算,见一干人趋步上前,白玉堂抬了抬下巴,绷紧的弧度如同展昭抿紧的唇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