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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奇怪的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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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博瘦的似乎只剩下嶙峋骨架,却有本事将装着两个男人的口袋提得像件衣服一般轻省。
白玉堂无力计较被提着飞了多久,只觉一直在上升,仿佛直至云雾之上,甚至觉得空气都有些稀薄,转而推了推展昭,大惊之余发现他已全无反应,“猫儿……猫儿你醒醒!”
口袋着陆,白玉堂被不受控制的丢在地上,殚精竭虑的拼杀加上中毒,不禁一阵眩晕。
布袋敞开,湿凉的空气冲进鼻翼,白玉堂一个激灵清醒,顾不得打量身处何地忙去查验展昭情形。
南宫博冷冷瞥一眼他的紧张,“如果你觉得自己没问题,大可以去为他准备后事了。”
白玉堂仿佛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拉起展昭义无反顾的将真气渡入他体内,明明已心余力绌不胜负荷,却仍在逞强,直至一口鲜血呛出,再无余力支撑,手里却仍然拉着展昭不肯松开。
“你要干什么……!”
“管我干什么!”南宫博不理会白玉堂,掰开他死命扣紧的手,一掌推向展昭背心,鲜血登时冲口而出,展昭便跟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展昭!”白玉堂拼全力扑上,倾身将展昭护在身下。
南宫博没有再动手,命人将展昭白玉堂安置好。因为没有被分开安置,白玉堂没有反抗,他确实已无力气反抗。乖乖的被架进一处洞穴当中。虽是洞穴采光却好,角落处放有干草编制的席榻,白玉堂连拖带架把展昭弄过去,自己精疲力尽的一屁股坐在旁边跟展昭靠在一起大口喘着粗气,自言自语嘟囔:“猫儿,还好你不太重,累死白爷我了。”
闭目养神的同时回忆周边景色,应该是山巅,阴冷潮湿的山风让白玉堂很不适应。侧首看去,展昭受了那一掌虽吐了很多血,脸色倒是恢复了些许血色。
是生是死,看造化了,同样身中奇毒至少可以同墓同穴,思及至此,白玉堂倒也心下坦然不做他想,将展昭的头枕在自己腿上,低下头用衣袖小心为他擦拭唇边血渍。
有青衫童子进来,横眉阔目窄鼻樱口,好像这五官是自两人身上拼凑过来的,他手里托着片墨绿厚实的叶子,面无表情,放在白玉堂展昭面前一声不响的走出去。白玉堂也没兴趣问,只觉得南宫博身边的人不知从哪里搜集来的奇怪物种,一个赛一个的丑。目光扫过叶面之上,那叶子白玉堂从没见过,那叶子上面的东西……乍看去,像虫,托着条长尾巴,仔细辨认似乎又不是,虫身的部分是晶莹的红,像植物,而那条褐色的尾巴似隐隐在动。
忽然意识到展昭动了动,白玉堂顾不上研究那叶面上的东西是什么,扶起展昭,面上因兴奋而染了些欢愉之色,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
展昭勉强睁开眼,还好这里的光线并不强,极易适应。在白玉堂的帮助下尝试着挪动并支起身形打量四下环境,他似乎在努力回忆这一晚上是怎么过来的,“玉堂,这是什么地方?”
白玉堂轻扯了下唇角,“鬼知道这百毒先生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目光柔和下来,声音也不自觉的跟着柔和,“不管什么地方,至少我们还在一起,还活着。”
展昭突然侧身,想查验白玉堂身上被毒箭划过的伤口,白玉堂全不在意的握上他的手,戏道:“怎么,怕我被毒死了你要孤独终老?”
展昭无力的摇头,“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目光落在身前的绿叶托盘上,“这是什么?”
白玉堂也看了一眼,吃惊的将身子往前探了探试图看得更仔细一点,喃喃道:“刚才明明没有触角的。”
展昭无力的扯了抹笑,“你是不是中毒太深看走眼了。”
白玉堂很认真的看了看,“我确定它刚才没有触角。”
看他因为一条虫认真,展昭不觉浅笑,转念间,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白玉堂捡了支草茎逗弄那虫,“猫儿,你看他们是虫是草?”
静了片刻,展昭道:“如果没有记错,我在公孙先生的书籍里看过的“玄机”应该就是这种东西,以人血滋养,冬天是虫夏天为草,而春秋蜕变之际就是这个样子,生在极其阴寒之地,奇毒无比。”
白玉堂冷笑道:“看来活着有时候未必就是幸运的。”
展昭接过他手中的草茎继续拨弄了下以确认自己的认知,“一切都不是绝对的,就如这玄机,蜕变为虫草的时候毒性最大,运用的妥当却也是克毒的良方。”
白玉堂不以为然,“猫儿,你觉得那百毒先生是想拿我们喂虫,还是拿虫喂我们?”
展昭摇头苦笑,“我在想这虫子一定不会好吃。”
白玉笑出声来,“我反倒觉得还是养着比较好。”
展昭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能笑,证明还死不了!”南宫博的声音就像一把菜刀,将展昭白玉堂的笑声切了个干脆。
白玉堂冷冷的看着他,展昭依旧低着头心无旁骛的拨动起那通体红润的虫。
南宫博整个人就如竹竿顶着件宽袍飘到两人身前,展昭的巨阙被他提在手里显得他有些不堪重负,然而飘至近前亮光一现,丝毫没有征兆,白玉堂只看清他拔剑,展昭的臂上却已添了道口子,割破皮肉,并不深,残存在巨阙上的血渍顺着剑身滑下来,正滴在叶盘上,他竟真的用展昭的血来饲喂其中的一条虫子,看得出那虫子极喜,大口吸允以致身子明显的膨胀。白玉堂侧目看去,展昭面色未改却静得寒人。
剑锋又动。
剑身映上展昭惊愕的眼神,血如方才那般顺着剑身缓缓而下,润进虫身。而这一次剑锋没有再动,因那源源不断供给的血液已足够喂饱剩下的几条虫。
温热的血,白玉堂的血。
白玉堂的手正稳稳的握住势要划上展昭另一臂的剑锋,掌握用力,那血便又流了下来。
展昭没有动,白玉堂也没有动。
展昭只是黯然的闭上眼睛。
白玉堂冷笑,“老毒物,不就是喂养虫子吗?五爷我一个人的血就够了!”
南宫博却根本没有听他说话,而是错愕的蹲下身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几条虫,蓦的剑身一晃自白玉堂掌中抽出,搭上展昭颈项!“说!你之前服下的药是哪儿来的!”
白玉堂迅速将手握紧止血,顾不得疼痛看向展昭。展昭没有说话,他已意识到南宫博所指是夜鹰交给自己的黑色丸药,那丸药不用问也知道是出自夜雪歌之手。
见展昭闭口不语,南宫博将巨阙向前送了送,一抹新血溢出,重染了剑身。
“说!”南宫博冷冷喝道。
展昭依旧面无表情,蝶翼般的眼睫缓缓掀动、张开,如墨洗一般的眸子迎上南宫博浑黄的眼色,似有深意,但可以肯定的是全无畏惧。
南宫博似笑非笑打量着他的倔强和坚持,“不要以为不说话就可以躲过去,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能克死我这玄机的唯有他配制的黑夺!”
白玉堂大概猜出了几分,但他深知展昭什么都不会说,更不会交代出夜雪歌,无意扫过那虫,吸取展昭血液那只竟成了死黑色,一动不动。不由得更加吃惊。却听展昭淡淡道:“前辈,蓝田医仙早已不在人世,前辈又何苦对十几年前的恩怨耿耿于怀。”
南宫博将眼睛眯成一道缝,似乎记忆又扯回十六年前的那场算计,毒与医总有一方要继续衣钵,争得“药王篇”。
“他死了却依然有人能配的出黑夺,只要那个人活着便够了!”
展昭不再开口。
白玉堂叹了口气,“江湖传言大都捕风捉影,看来不足为信。”
南宫博道:“什么传言!”
白玉堂道:“江湖人都称百毒先生轻功第一,用毒第一,我看也不尽然!”
“哦,怎么讲!”南宫博收了巨阙,将脸突然凑近,白玉堂向后仰了仰将距离拉开一些,这脑袋让他联想到没长毛的雏鸟!
巨阙收起,展昭不以为然的扯了条衣襟为白玉堂包扎伤口,又有条不紊的勒紧自己的伤口,淡淡道:“既然晚辈所服的东西前辈配无法克制,何来第一之说?”
南宫博的眼睛突然瞪大,与雏鸟的形象似乎更为接近,连眼角的褶皱都很像,“臭小子,你说什么?!!”
展昭微微一笑,用牙和单手配合着将包扎绷紧的衣带打成结,“晚辈只是觉得前辈的本事是徒有虚名而已!”
南宫博磨牙的声音让白玉堂顿觉牙痒,更让他不习惯的是跟这个人近距离接触,粗声喝道:“行了!人家服的药你制不出来,又解不了,还有脸在这磨牙!”左右是个死,白玉堂只觉被这百毒先生弄死实在有些委屈,还好他的名号还算拿的出去。
展昭道:“古来医与毒本是同宗,用毒的最高境界不是能毒死多少人,而是以毒攻毒。”
白玉堂突然觉得展昭天真的有些可爱,南宫博自然不是傻子,冷笑道:“兜着圈子无非希望我给你们解毒!”
展昭摇头,“前辈还是误解了晚辈的意思,我不会告诉你那药是哪来的,自然也并不奢求解药。”
南宫博绕有兴致的打量着展昭略显苍白的脸,“你是在告诉我你不会出卖那个人的决心?那个人应该是个漂亮的女人你才会这样维护吧。”
展昭只觉心头微堵,不再说话,他宁愿死也不愿将夜雪歌牵扯进来,他欠她的,这辈子已还不清……
南宫博的声音却没有停,“她确实很漂亮,而且听觉可谓冠绝天下,她叫夜雪歌!”
南宫博满意的自展昭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和恐惧,微笑道:“我说的可否正确?”
展昭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手,“前辈都知道了……”
白玉堂默默看着,将手覆上,“猫儿,你不是神,拯救不了天下人,百毒先生与蓝田医仙的恩怨你管不了也无力干涉,何必自苦。”
展昭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只是神色更加黯然。
白玉堂突然抬头,狠厉的瞪着南宫博,竟指着南宫博的鼻子,“南宫博,你少在这故弄玄虚!我呸!耍手段要挟的阴损招子白爷懂得比你多,只是白爷没你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