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记》烟雨锁清秋

4、真相只有一个

　　乔流光忐忑不安的看着在灶台上忙碌的老妇人，等着她告诉自己一个充满希望的消息。

　　只是，颇为失望的是，老妇人根本不理她啊！乔流光皱眉，这是怎么回事？是老婆婆年纪大了，听不见么？

　　“咳咳”清清嗓子，乔流光准备再来一次，一定要大点声啊：“老婆婆，我说，这是哪？”睁大眼，一动不动的看着转过身的老妇人走啦？哎！好歹我还是个人哪！就这样走掉真的好么？

　　胡乱的揉揉头发，她是真的要疯了！这到底是哪啊！想想老年人也许身体不好听不见，那，小孩子总是耳聪目明了吧！

　　想及此，她赶忙回神大步朝村前走去，越走越近，孩童的欢笑声越来越清晰，她的一颗心仿佛也要跳出来一样，忍不住赶紧小跑了起来。乔流光想，这次，她一定要弄清楚真相！

　　跑到几步开外的地方，她渐渐停下急速的步伐，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后，乔流光挂上招牌笑容，恰到好处的展现了她那甜美酒窝。

　　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轻轻的对眼前的小男孩说道：“小朋友，可以告诉姐姐这是什么地方么？”

　　“小朋友？”她轻呼一声，想来是小孩子没回过神来吧，伸出手在其眼前挥了挥，可依然没人回答。

　　乔流光心凉了半截，仔细看着面前的孩童，他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好似自己不存在一般！

　　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默默的伸出左手，狠狠的掐了一把大腿上的肉！“嘶~”明明很疼，这就说明自己是有感觉的！别人怎么会看不见自己呢？难道，这真是梦？

　　急迫的想知道事情真相的乔流光慢慢冷静下来，她暗下分析，自己随机找了两个人，一个老人，一个孩子，随机性太大。为弄清始末，还是决定多找几个人试试，眼睛一瞥，便看见不远处正在晾衣的妇女，就她吧！

　　这次，她走的很慢，因为，这走的每一步都是踩在自己的心上啊！摇摇头，她根本不敢往坏处想。

　　不久，便来到那个院落前。停下脚步，乔流光伸出颤抖不已的手紧紧捂住心口，她没有勇气向前，更没有勇气面对那个坏的不能再坏的景象。

　　不由得，她退后了一小步，却“嘭”的一下，撞到了立在墙边的竹竿。“啊！”她吓了一跳，差点就要跳起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鬼使神差的，乔流光盯着那竹竿许久，慢慢的弯下了腰，准备捡起来。就在此时，一只芊芊玉手伸了过来，拿起倒在地上的竹竿，轻轻站起身又靠把它到了墙上。

　　乔流光离得近，在女人站起身的时候，她不得不听见了这么几句话：“真是的，我刚刚明明放得很好啊，怎么就突然倒了”

　　突然、就、倒了！她反复揣摩这么几个字。也就是说，这个面前的女人不知道是自己撞到了竹竿！可我明明就在眼前啊！那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看不见我！

　　想通了的乔流光突然感到心中憋闷，赶紧大口大口的呼起气，她害怕极了！

　　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昨天，不，就在先前，她没进这个村落前，她还想着要回家去，继续上班，继续和姐妹们逛街，吃饭，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别人看不见她！没有人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她存在！

　　她该怎么办？越想越后怕的乔流光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一样，一下就坐在了地上。她不觉得疼，真的，因为，对未来的恐惧已经快速蔓延到她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就连毛孔都在急速收缩。她甚至都不敢动，不敢动自己的身体的每一部分。她抬起胳膊挡住直射的阳光，看着莹润如玉的双手，指缝间落下阳光点点。这是自己的手么？为什么别人看不见？

　　莫名的鼻尖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她好想家，好想回去！死死的握住拳头，指尖都微微陷进肉里，她顾不上。

　　因为，这里不属于她！这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噩梦！摇摇头，她不信，不信自己运气就这样差！也许是这个村子古怪！对，一定是这样！你看，这一路走来，她拿过馒头，遇见过那个男人，男人？对啊，她还当着那个男人的面吃过馒头！要是说别人只看不见她，那当时一定看的是个白馒头自己在空中乱飞，这么离奇的事情，是个人都要吓死了，但他没有，是不是也就说明，他看得见她？

　　勉强有了一丝希望的乔流光扯扯嘴角，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准备去下一个村落看看。毕竟，她不想成为一个没有躯壳的人！

　　心中有了计划后，一切就都好办了。但无奈身上已无分文，连上次在人坟前“借”来的馒头都吃光了。她想，还是要先找一户人家住一晚，吃点晚饭，睡个好觉再上路。

　　默默思量着计划的可行性，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老婆婆的家前。一间低矮的黄土房，门檐下挂着一串又一串的玉米棒，金灿灿的好不鲜亮。

　　转身来到灶台旁，看着锅里剩下的野菜汤，和台子上盛着的稀的不能再稀的米粥，乔流光无比想念那四个白花花的大馒头。啊，馒头啊馒头，我什么时候能再吃你一回啊！抿抿嘴，她决定还是等老婆婆来了再看看，毕竟古人说的好：“不问自取乃是偷！”

　　自问自己还是高素质人群，所以即便现在饿的要趴下了，但她还是想看看主人的态度。

　　只是，她不敢走进主屋，即便她知道没人看得见自己，但就是有种浓浓的心虚感啊。轻轻呼气，便自顾的坐在灶台边等着那个老婆婆来。

　　“太婆，我都听说了，村里东边的林小花被城里钱家选中当了通房！一个月有500文钱哩！”

　　“通房能有什么出息？”一个苍老中透着几分严肃的声音突兀的传到乔流光的耳中，她不由得听的更仔细了。

　　“可她上次，回来穿的可是一两银子一尺的红莲罗锦呢，就连那帕子，可都是上好的真丝！”

　　“那又怎样？赶紧吃饭！”

　　“哼，不想吃，我太胖了，穿衣不好看！”一丝稚嫩的声音想起，微微有些赌气的意味。

　　听到这，乔流光都想大笑几声了，不吃拉到！姐姐帮你解决了！嘿嘿，菩萨啊，我这可不是偷，你是听见了的，我这是勤俭节约嘛！

　　一不做二不休，赶紧拿起小碗一口气就把那粥喝了，看着锅里的野菜汤，想想也不能浪费了，赶紧轻手轻脚的盛到碗里，吹吹气，凉一凉，几口就没了。砸吧砸吧嘴，终于有了几分饱气啊，摸摸肚子，好心情的乔流光决定帮人把碗洗了。

　　洗完碗接下来干嘛呢？当然是看看睡哪啊！有了土地庙的惊险一遇，她是打死都不敢在走夜路了，想想还是有人烟的地方安全一些。

　　边想边瞧，还是决定和小朋友睡在一起比较好。一来，小孩子晚上睡的熟，就算她准备明天早早的走，第二天开门的时候也不会把人吵醒。二来呢，就是小孩子比较好糊弄！毕竟现在乔流光很清楚自己身体奇怪的地方在哪，自己和正常人一样，要吃饭要如厕，也可以触摸到一切的实体，可就是别人看不见！她不得不深想，要是和老妇人一个屋，晚上发出点声音，人家一定和见鬼了一样，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似是想到了那时的结局，她不禁把眉一皱，拼命的摇摇头，不一会，便冷静下来，大摇大摆的走进另一间稍小的房屋。屋子有些小，东西也不多，就将将放得下一张桌子，几把凳子，和由几个木板拼成的床。

　　乔流光叹口气，看样子又要在地上窝一夜了，说起来，自从来了这里，她可是一个好觉都没睡过，哦，当然，晕过去了不算。

　　走走看看，她越看越忍不住撇嘴，这家也太穷了，地上都是一层灰，怎么睡啊？正当她发愁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乔流光登时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似的准备藏起来的时候，又猛然想到她们看不见自己，便又放下心来，走到墙角，静静的看着这一老一幼。

　　“太婆，我是个大人了，不能老让你陪我睡，今天我一个人就可以了，真的！”略略有些讨好呢，她坏心思的想着。

　　“嗯，那也行，你赶紧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就走。”温柔似水，这是她听过后的第一反应。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小时的自己时常赖着母亲，不让她离开半分，但现在，还能不能回去都是问题！

　　无力感又再次袭来，乔流光闭了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只听“吱呀”一声，睁开眼就看见老妇人蹒跚离去的背影。

　　她咬咬牙，慢慢躺下身，还是睡吧，总比露宿街头的要好。

　　翌日，睡眼朦胧之间，乔流光好像看见天已微亮，赶紧揉揉眼，搓搓脸，拍了身上的灰后，便蹑手蹑脚的打开木门，趁着黎明之时，悄悄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