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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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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大势,奇谲诡异,难以预测。
大元三十六年秋,正元帝崩,新帝即位,然不足七岁。遂皇太后垂帘听政,众臣虽有不服但恐于其背后有势。
至新元二年初,黄河水灾成患,朝廷物资分拨不及,致死伤无数,而后竟无一人上请奏折,更无一人带头治理,遂致鼠灾肆掠,百姓四处逃乱,民不聊生,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朝臣纷纷上谏,声泪俱下,以死相逼,只为新帝退位,力求远在南疆封地的逍遥王回京主持大局。
终,逍遥王众望所归,于春日回京。新元三年六月初九,鸡鸣之时,从森严的红楼高墙的皇宫里传出阵阵哀乐,年仅九岁的元正帝崩,元孝帝赫凌轩即位,紧接着一道道圣旨从皇城发出:
幼帝既崩
皇太后伤心难以自已,突发疯病
被送至西郊庄园养病
改国号为晋,京都暂存。
西晋,建安九年冬,乌云压城,大雪纷飞,寒风呼啸似老妤悲嚎。青石板街落雪几尺,往常人来人往的闹市竟然也空无一人。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这般大的雪,来势汹汹似要压垮这座城,让人不禁心忧何时才能见晴。
司州,洛阳城,皇宫内--
“皇上自登基以来,无日不为百姓操劳,起时天未明,歇时夜已深,吾为宰相亦深感不如,臣斗胆,请圣上广纳后宫,福泽天下,子嗣绵繁,让圣上的龙气普照我泱泱大晋,保佑大晋风调雨顺啊,圣上”
“王相,今年大雪已让人头疼,此时发布皇榜让广纳后宫,怕是不妥吧。”淡淡的话语让人听不出语气,一双幽深的眸子也令人浑身战栗。
“皇上,政事乃是大事,但圣上的家事亦是大事,您不仅是众位后妃的皇上,更是大晋的皇上啊!皇上的家事不安,百姓的心里也甚为担忧啊!”话虽诚恳,但脸上却并无什么表情,眯眼看了看上面的帝王,很快就低下头让人不知道在做什么。
赫凌轩冷哼一声,“百姓如今这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还能想起朕的家事?王相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事事心系大晋,挂心于朕的后宫么?”此话一出,朝上皆是一静。
王相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也不顾花甲之龄用力跪在大殿上,弯下身子,匍匐在光亮的地板上,大声说道“微臣不敢!皇上,王家当初”
“王相,朕提醒你一句,这个朝廷不姓王!”
赫凌轩实在是怒极,心里恨死这个老狐狸,当初扶持世家不过是怕朝政不稳,现如今尾大不掉还不能审时度势,当真愚不可及!看来是嫌一世荣华不够了?低下头,唇角浮起一个嘲讽的角度,复又慢慢掀起眼帘,直勾勾盯着王相,道:“王相所言甚是,但总有轻重缓急,如今大雪不停,连绵似有数月,各位爱卿便没有什么要启奏的么?嗯?”
最后一声扬起的嗯,慢慢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让人听来仿佛压力四面八方的涌来,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胆小的早已如浮萍般颤动不已,楚慕凌皱眉,满朝文武竟然无一人站出来?岂有此理!全是一群胆小如鼠之辈!不堪大用!
“启禀皇上,臣有事启奏。”人群中有一清朗的声音响起。
赫凌轩挑眉,看着底下站出来的人。
嗯,是建安二年的探花,乔家一直都是清贵之家,传承几代帝王,现如今不说繁华如王家,倒也稳稳于世,还有几分本事,朝下之人挺起身子,不卑不亢的姿态让人心生好感。皇帝食指有规律的点着龙椅的扶手,过了片刻才慢慢开口,轻启薄唇“乔侍郎有何见解?”
只见庭下之人默了片刻,才说道:“古时荀子便说过,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者载舟,水者覆舟。如今雪势有成灾之象,百姓纷纷为生计担忧,如朝廷再不颁发指令,百姓许会揭竿而起;且北方苦寒,何况上北的鲜卑人!大阏之战独孤袼战败,如今沉寂三年之久,臣斗胆说一句,要是臣为独孤袼,如今是定会趁其不备,突袭凉州”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冷喝:“放肆,乔大人,如今在圣上的治理下,大晋国力充沛,盛世安稳,百姓安居乐业,哪会揭竿而起,况雪灾治令必会马上颁发,至于鲜卑人,乔大人想是忘了,他们前段日子还在内斗,再说了,就算发起战争又如何,我大晋岂会输给一个蛮族?”又是一个花甲年岁的老人,气冲冲的仿佛能吹掉嘴上的胡子。
朝堂上的争吵仿佛对坐在上面的赫凌轩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依旧沉着一张脸,让人看不出心思。
花甲老头撇了眼旁边临危不乱的王相,再看看坐的稳稳的皇上,心下顿时几分忐忑,他其实也很赞成现在选秀,毕竟谁都看得出来,现在皇上正在一步步的集中手中的权利,而赵家虽然出了个皇后,但毕竟无子啊,且皇上正值壮年不及而立,要是再送进一个女子做宠妃,地位定能更加稳固。想及此,他咳了一声:“圣上”
“好了”听声竟是皇上,只听一阵淡淡的道:“朕也以为乔爱卿的话有几分道理,至于朕的后宫之事,怕是也轮不到各位爱卿争来争去。”
话顿,整个朝堂竟是一阵寂静,人心惶惶,晋元帝依依望去,看过每个人的表情,嘲讽冷哼一声,朝身边的随从挥挥手,一阵附耳悄声。等青衣随从站定,大殿更是静的连根针掉地都能听的见了。
“各位爱卿真真是心系于朕,竟连大晋千万百姓于不顾,这就是晋国的肱骨之臣该做的么?”
“微臣惶恐~”哗哗的跪了一地。只听窸窸窣窣起身,拂袖而去的动静。
“退朝。”尖尖细细的嗓子高高的响起,底下人纷纷忍不住擦汗,暗自舒气。
“王相快请起,赵国公也快起身吧,不是我说,两位今天把圣上逼得太急了些。”恭敬略带些讨好的意味,此人正是皇上的贴身随从,花公公。
只见他轻手略扶王相的手臂,等二人起身后,又悄悄的说道:“二位大人可别恼,昨日孙容华的孩子没了,看样子是钱充仪所为,所以今一大早圣上心情就不太好。”
“钱充仪?可是江南钱家?”王相皱着眉问,一脸深思。
“可不是,昨个晚上事发的突然,皇上盛怒之下看也不看那钱充仪,就发落了那充仪,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奴才觉着弄不好还连累呢,听圣上的意思,钱大人今年的政绩,估计是没了,唉~”一阵无话,过了一会仿佛突然醒悟,一甩浮尘,悄声道:“瞧我,估摸着圣上得寻奴才了,二位大人走好,奴才不送。”转身快步走进御书房。
王相面无表情,看着远去的背影眯了眯眼,眼里闪过一丝深意,却是一声不吭的走出殿外。
赵国公想了想刚刚花公公的话,一路无解,急匆匆的一回家便进了书房,召集几个儿子,一起商量对策。
要说赵国公此人大智慧稍欠小聪明有余,原本也是没有资格担当大任,但毕竟出身簪缨世家,且当时赵皇后出生之时,传闻天空五彩云霞浮动,一束金光直破云霄刚好照在产房,众人虽心中疑惑,却也不敢肆意外传。万万没想到,神来之笔的是,当赵皇后10岁生辰前随家人至法华寺上香途中竟偶遇云游的神秘大师,为其批命——凤于南飞!
赵家人听罢脸色都白了,连夜套上马车匆匆回府。尽管赵家已秘密封口当时周围的奴仆,但不知何时洛阳城里的流言就悄然兴起了。当赵家知晓时,连小巷子里的总角孩童也是你拍我我拍你蹦蹦跳跳的唱到:“赵家有佳人,凤于南边升。幼帝年岁小,娘娘把持朝。新元事事发,谁人来称大?”
要说此事蹊跷那还真是不为过,赵家合家上下为了隐瞒这个消息,当时侍奉左右的丫鬟死的死,哑的哑,却还是走漏了风声。赵家早已着急的上火,正在此时,王相悄悄递过消息,于夜里来到赵家秘密商量许久,直到天边泛着鱼肚皮般的白,才在下人的掩护下悄然离开。
几年后,逍遥王众望所归登基为帝,昭告天下:朕承天序,钦绍鸿图,经国之道,正家为本。夫妇之伦,乾坤之义。实以相宗祀之敬,协奉养之诚,所资惟重,赵成德之女有贞静之德,称母仪之选,宜共承天地宗庙,祗遵圣母皇太后命,兹册其为皇后!
赵成德?那是赵家老二啊?那皇后可不就是
围观百姓纷纷恍然,那赵家的姑娘可是被批命“凤于南飞”的啊!竟是天意!
就这样,楚慕凌趁着民心所向,顺利的以天选帝王之名坐稳了皇帝的宝座,而他,也在以后的几年里,大兴水利,重建军队,更改币制,使原本百废待兴的国家渐渐走上了国富民强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