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梦 （短篇集）》魅如初

6、茧（一）

　　楔子

　　月亮倒影在水中，孤单的脚印在雪地里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在一个又一个城市中游荡，寂寞的心情谁懂？偶然的相遇，匆匆如天边灿烂的烟花。

　　如果有人说，愿意用美丽的一瞬间来定格永远，是否可以相信？

　　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营造的茧中，笛声悠悠，听我讲一个故事，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故事

　　茧，某些昆虫的幼虫在变成蛹之前吐丝或分泌某种物质做成的壳。

　　生自蚕茧。――《后汉书列女传》

　　一.照片

　　偶然从书页中滑落了一张略带泛黄的照片，照片有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笑得很灿烂，让人很安心的笑容，像天使一样的纯洁的笑容，可是，如果仔细的看，却又发现照片上有很不协调的地方，是什么呢？

　　对了，尽管面部很开朗的微笑着，眼睛却没有笑意，这是这张照片最大的失败之处，因为这点，这张照片看上去让人不舒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好象是面对着一个假人，没有真实的感觉。翻开背面，照片上的日期写着，13岁生日照。

　　也许，因为这张照片，让人会回想起过往的岁月，所以，翻开了被封存已经的相册。很喜欢照相，却不喜欢去看，这是为什么了呢？是为了让照片留下过往的自己，还是为了告诉自己过去已经不复存在，只有在泛黄的照片中可以找到遗失的过去或自己？

　　的确有很多很多的照片，婴儿时期到现在，五花八门。用手轻抚着一周岁露着嘴嘻笑的照片，还是最喜欢这一张啊，没有修饰的微笑。然后呢，随手翻动，随着时间的推移，笑容越来越近乎完美，却让自己感到寒冷，是的，会有寒意的微笑。

　　自嘲的笑笑，关上相册，把它扔进抽屉，关上，如同冰封住过往的记忆一般。时间会改变，被照下的东西却真实的像镜子，将虚伪和嘲弄看得清楚明白，此外，还有，还有一丝的不甘和痛……即使岁月流逝，也掩饰不了的痛。呵呵，无聊的幼年时期，无聊的烦恼，无聊的一切……

　　二日记

　　喜欢把不开心的事情记录下来，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幸。人的记忆是有限的，本来可以遗忘的事情，却会因为记录而流下来。也许，这就是文字的魅力，让人欣喜又害怕是魔力。记录下不开心，然后再阅读，就是不断自我加深疼痛的过程。人通常是很奇怪的生物，明明知道会如此，可是，还是孜孜不倦，好像飞蛾般。是因为死亡前那瞬间的美丽，还是因为疼痛可以让人更清醒？无解的答案。

　　将日记一页页的撕下，看着火苗吞噬，很美的瞬间，火星飞舞，过往在火苗中浮现。想起了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根火柴代表一个梦想，现在呢，一页纸片代表一段过去……

　　无数的过去，厚厚的三大本日记，原来有如此多的不开心。决然的烧掉，不留一丝痕迹，过往的岁月已是不需要的负累，忘记也好，抛弃也好，无谓，只有遗忘才可以走得更远。有人说，忘记过去等于背叛，那么，就让一切都背叛吧。灵与肉的分离是为了生存的更好，世人都是如此，这是游戏的规则，必须记住的规则，生存的法则。

　　火，灭了。

　　剩下的是灰烬，漆黑的灰和淡白的笑容……

　　三记忆

　　有人说，沉淀到记忆深处的是一个人的灵魂。可是人有灵魂吗？思索着，从幼年时期，到如今，依旧没有答案。

　　记忆中有很多凌乱的画面，像碎片一般，散落在无尽的黑暗中，每个碎片中都可以看到自己，每个碎片中看到的又不是自己。从未去想过要去拼凑这些被自己遗弃的碎片，凡是阻碍自己的东西，都是不被需要的。记忆告诉自己的事实就是，要学会遗忘，学会微笑，学会欺骗……

　　我不信命，我也不服命。如果愿意，我要让星星的轨道为之改变。所以，不断让自己变得更强。记忆告诉自己，这是强者的世界，要变得更强，更强，这样才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哭啼和撒娇是没有益处的，除了同情和嘲笑，什么都不可能获得。自己最不需要的就是如是虚无、虚伪的同情，那是弱者去寻求的东西。这是个强者的世界，想要获得的东西只有自己可以给自己，不要想去依赖，去奢求，自己是世界上最可靠的伙伴，不会欺瞒，没有背叛。

　　要成为强者，记忆如是说道。

　　镜子中的自己在微笑，笑得很甜美，很迷人，很可爱，很无助，很妖媚，很单纯，很无畏……

　　四真实

　　真实的东西最具可信度，所以一直以来，只相信亲眼看到的事实。可是谁又能告诉自己，什么是真实？也许，荒谬的是自己的想法，世上的真实都掩盖在冰封的雪面下，寻求真实本身就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做法。

　　站在这座城市的高点，俯视自己所在的城市，人群像是一个个小点，没有目的的随处攒动。为了生存忙碌，惦记着遥远的梦想却在现实的无奈中茫然失措，然后变得麻木，冰冷，仇视，怨恨……

　　这个季节天空的颜色始终是灰色，城市的冬天没有雪却寒冷如冰。湿冷的空气，可以透过厚厚的羽绒服穿透到心脏，天桥下是车水马龙，没有人停留。在一个又一个城市飘荡，

　　躯壳温饱了，灵魂却不知道归向了何处。温和有礼的问候，透过手机传来的是模糊的距离感，

　　是世界变得太快，还是我改变太慢？

　　买一本水墨的画册，二十元。书店的老板说这是最低价，她是认真的生意人。我笑笑，

　　没有提醒她三分钟前她的叫价是三十元。谁在欺骗谁？或者都不是。我想把一切看透，结

　　果却只看到手中的这一页页画册。

　　五许愿

　　留长发，执拗的不肯改变，只是因为在一本书中看到留长发许愿可以愿望成真。很久没

　　有看童话了，依旧如儿时般、傻气。房屋的租金又上涨了，上个月设计图的工资却迟迟不到帐。手中的画册无疑成为了这个月最昂贵的奢侈品。如果上帝真的存在，我想现在我最想要的愿望就掉下馅饼。

　　眼泪和懦弱在寒冷的冬天很快被风干，我想这是不需要存在身体中的毒素。生活是残酷的战斗，谁在意被淘汰的落后者？

　　街边白发的老婆婆跪在巷口，面前的塑料小碗零星的散落着几个一角的硬币。来来往往的人在她身边走过，却没有人停留下匆忙的脚步。老婆婆的愿望是什么呢？一顿温饱，一栖身之地？放下一块钱，逃也似的走掉，害怕老人磕头感谢。我也是这来往人群中的冷漠着，热情的谢意只是另一种嘲讽。

　　愿望毕竟只能是愿望。无法成为现实。没有希望，就没有绝望。没有愿望，就没有失望。没有开心，就没有痛苦。没有生，就没有死。

　　游离在城市的边缘，还有愿望吗？我问自己。寒风吹起了齐腰的长发，凌乱的一如思绪。

　　北方的冬天的夜晚来的太早，突然开始想念南方的故土，那个芙蓉花开的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