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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还是会忍不住追忆,即使泪流满面、千疮百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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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不可追忆的,便是往事。或许我不该继续沉浸在过去,去纠结自己。有很多人选择忘记,学会接受新事物,并非他们真的薄情冷漠,而是不想束缚自己,痛苦他人。但是我不行啊,有些东西会刻上烙印,即便忘得了一时,等到再次提起,只会愈发心烦。
心里经过一番斗争后,我敲击键盘向程灵作出答复,告诉她我处理完冰岛的工作,下周就启程。
临行前的一夜,我准备完行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当年一头利落短发,如今已是长发及腰,你们是否还能记得我,认出我来?夜里,我梦见了少男少女褪去青涩,身穿华美的礼服,一只手捧着鲜花,另一只手紧握对方站在那里如沐春风地微笑着……
早晨八点不到,我已抵达机场,对于摄影师而言,背着相机旅行是家常便饭。因为自由,所以能够承受孤独,让我无忧地带着梦想到达世界各地。
飞机缓缓起飞,窗外是一片纯洁的天蓝色。记忆中,那天的天空,似乎也是那么蓝。
那时我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短发萝莉,虽然背着个沉重的大书包,但还是踏着轻快的步子,蹦蹦跳跳地往前走路。会因看到马路上的狗感到害怕地绕道避开;考试考砸而伤心难过老半天;一切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一个妹子,说好听点叫作天真无邪,活泼开朗,但现实就是别人在背后会把你当成一个无知的傻瓜。
小升初的新生入学,同学们用稚嫩的嗓音一个接着一个介绍自己。而我则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充满了戒备而小心谨慎,因沉默寡言,于是变成了被老师遗忘的小透明。
“你叫什么名字?”正在看窗外小鸟发呆的我听到了声音抬起头来,有些意外看着眼前人:齐刘海,双马尾,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我。
"苏慎轻。”前一秒我还沉浸在我接近透明的存在感的悲伤之中,而此刻我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你呢?"
"苏慎轻,慎,轻。好文艺的名字。"她轻声念着我的名字,“我叫程灵。灵巧的灵哦。"然后右手遮住半边脸,凑过来轻轻在我耳边说:"哈哈,虽然你是短发,但还是散发着女神气质,所以大家都没有忽视你啦。只不过老师的苏姓男友居然是个有妇之夫,前不久刚分手,所以她才会这么不待见苏姓的。"
有些小心眼的心思被戳穿,让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尴尬地笑笑,不过,有人夸我美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忍不住想要暗暗得瑟。程灵是我进入初中第一个说上话的人,渐渐地,我们变成无话不谈的死党。
到后来,我才知道,初中班主任的苏姓男友是我所认识的一个熟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是生我养我的父亲。至于女子对于我的怨恨,不过是把当年她被男人欺骗的一时难以排解的痛苦放到了弱小无知的我身上。一个女子献出了自己的大好青春年华这才发现自己所爱已有家室,那该是有多可笑可悲。因此,我似乎能理解她了。而作为那名可怜女子的亲人程灵,又能理解我们所有人。
所以,因为有着那份善良,她才会被命运眷顾,得到自己应得的东西吧,包括他。
初中四年,我,程灵,严逸和陆彦川同班。如果每个人都用词语来形容的话,那一定是这样的。我:外表文艺女神,内心邪恶的女神经,各种性格一应俱全。程灵:古灵精怪的萝莉话痨。严逸:高冷学霸。至于陆彦川,绝对是个不得了的猥琐屌丝,很难明白,为什么他会和学霸成为好友,但事实确实如此。
初二的时候,陆彦川是我的后桌,要知道我本来也是个纯洁得不得了的孩子,但是因为他总是给我灌输一些小孩子似乎不应该知道的东西,久而久之,我就被洗脑了。于是每天我们都有个固定话题,就是讨论哪个妹子长得好看啦,身高多少多少啦。啧啧,我小时候也是个女痴汉啊。不过,陆彦川在严逸面前还是挺守规矩的,从不开过分玩笑。比如我和他聊得正high,只要严逸过来,他就抛下我了,这让程灵一度怀疑他俩有着非同寻常、不可告人的秘密。
记得某次秋游,由于不规定队形,两人恰好并肩走在我和程灵前面,严逸个子很高,初三就有一米八,萌萌的身高差勾起了她的无限遐想:"‘深情’,你看前面两位好般配。"
我正好在拆巧克力包装纸,当撕开包装抬头的瞬间看见了她所说般配的两位,整个人都是石化了。良久,才反应过来,一脸"你说得对"的表情附和她:"我也这么认为。"不料,似乎被当事人听见,陆彦川送了我一个白眼,而学霸就是学霸,停下脚步,高贵冷艳地打开矿泉水瓶盖,然后淡定地喝了一口水。
记忆就这样像话剧一样一幕一幕地在脑海中清晰地上演,就这样一个场景接着一个场景的,永无谢幕之时。
有什么东西正撞击着我的心灵深处,是什么呢?泪水不知何时溢出了眼眶,划过脸颊,掠过唇角,苦涩的泪珠在下巴边缘停留片刻,最终坠入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