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楼兰飞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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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会一结束，除了谢明不得不留下来应付尚未离去的记者，楼兰工作室的其他人都立即进了电梯。
他们的工作室是顶楼的一整层。
一个月前，白岁兰和谢明找任凌寒商量合作的事，对方不出所料地爽快答应了，因为这对他们来说确实是百利而无一害：出资比例很小，主要提供多到泛滥的关系网和急需宣传的旗下艺人，简直不能更占便宜了。
在了解到白岁兰和谢明还没找到办公地点后，任凌寒以“友情赞助”的名义，大方地借了一层楼。这本来是互利互惠的事，最近却变得有点烦。
“白小姐，您好。”电梯一停，一个清秀男生点点头，笑容满面地进来了。他本想站到白岁兰旁边，被白莲凌厉的目光一瞪，吓得靠边站了。
电梯再一停，两名甜美可人的少女打了个招呼，一左一右地站到了海拔最高的宁缺身边，用嗲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说：“宁编剧，好久不见了，您还记得我们吗？”
冷漠度不亚于白岁兰的宁缺抬头凝视头顶钢板，努力忽略手臂上柔软的触感，不断催眠自己是棵树。
没几次后，电梯里挤满了人。白莲终于察觉出不对了，这个时间段，不该是下楼人多，上楼人少吗？
用眼神询问妹妹怎么回事，白岁兰艰难地抽出手，用短信回答了。
“凌寒娱乐新签的艺人，以及一直没出名的艺人。”
言下之意，刷好感来的，或者说，求潜规则来的。
白莲瞬间气得磨牙，敢勾引我妹？
握在手里的手机发出了不堪重负咔咔声，白莲深吸一口气，正要爆发，被白岁兰拉拉衣袖及时地制止了，于是白莲一口闷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到极点。
白岁兰只能歉意地对姐姐眨了眨眼睛。没办法，这好歹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而且对方也不算过分，只是来“偶遇”一下罢了。谁叫他们处于如此方便被勾搭的地方呢？勾搭他们，连交通费都不用。
好在这群人在离顶楼欠一层的8楼下了，白莲总算不用忍了，泄愤般地狠狠向前方挥了一拳，“气死我了！”
电梯门开。
一只柔软的手包住了她的拳头，调笑般轻柔的声音传来：“什么事这么生气？”
白莲的身体只僵硬了外人察觉不到的一瞬，便恢复了正常。
慢慢地把拳头收回去，白莲同样轻笑着回应：“什么事都没有。”
“是吗？我还以为......”何书慧把最后一个音慢悠悠地拖长了两秒，才笑着摇摇头，“大概是我想多了。”
白莲只是淡淡地微笑。
这两个外貌相似的人，此刻的笑容如出一辙，都透着点高深莫测的味道。其他人不由得看愣了，夏宇杰喃喃道：“你姐姐都是天才。”白岁兰点点头，顺手拍了张照片发到白莲微博。
将介绍工作室的任务交给何书慧，白岁兰和其他几个人聚在一起，开始讨论剧情。
白莲旁听了一阵，没搞明白，于是何书慧体贴地解释，“剧本已经定下来了，但其他几个编剧之前没见过你，他们说要根据你的性格再改一下细节部分，比如说女主角的言行。”
白莲难以相信地睁大眼睛，“这么好？”
“当然了，这是他们一开始就定下的方针，先决定剧本，再找合适的演员，最后以这个演员为中心调整剧情。不过......”何书慧拍了拍白莲的肩膀，调侃道：“这个‘合适的演员’今后大概只会是你了。”
白莲眼里的黯然一闪而过，随即便扬起了得意到欠扁的笑容，“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是啊，”何书慧目光温润地看着她，缓缓地说：“理所当然。”
说完，何书慧把白莲拉到她的办公桌边，“我们别在那里妨碍他们了，来，我把这几个人的简历给你看。”
递过去一个文件夹，白莲边翻看何书慧边加以说明。
“宁缺原是历史系的高材生，擅长写历史剧，格言是‘宁缺毋滥’，对了，他原名是‘宁不缺’，因为改了名，谢明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呢。夏宇杰人比兰兰还矮，喜欢写武侠剧，看着是个爱闹腾的人，其实连跟陌生人说话都不敢。这个木君是兰兰同学，性格腼腆，却擅长写爱情剧，人送外号‘情书王子’，据说他创下过18封情书哭倒20个女生的记录。”
远处的木君突然抖了一下，感觉背后发凉，回过头望了望，发现何书慧背对着他，白莲低着头看手上的纸张，表情并无异常。于是他摸摸鼻子，把注意力移回讨论上。
“这几个人算是偏才，谢明并不看好他们，兰兰却认定他们综合一下就能无敌，”何书慧顿了顿，笑道：“很可爱的想法是不是？”
白莲挑眉，“说得好像你不赞同似的。”
“怎么会呢？”何书慧转过身，眼神悠远地看着远处白岁兰的背影，“兰兰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只要她想。”
这种柔软得没有一丝棱角，虔诚到信仰的语气让白莲的心情复杂起来，两年来她的心智成长了很多，所以回顾往事时终于看明白了一些东西，一些不想承认的东西。
“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白莲目光在何书慧办公桌上搜寻了一下，“有没有《楼兰飞雪》的剧本？我只看过小说。”
对白莲突然转换话题的行为不予过问，何书慧拉开抽屉，“这是他们讨论后由宁缺重写的，文风更为古朴。”
白莲接过厚厚的剧本，快速翻看起来。
除了语言风格，剧本与小说情节相差不大。
公元前80年，燕王刘旦谋反事败，自绞谢罪，汉昭帝赐谥号曰“剌王”，并宽恕其子。公元前77年，汉遣傅介子刺杀楼兰王，立其弟尉屠耆为王，改国号鄯善。
由这两个史实开始，白岁兰虚构了两个不存在的人物——刘旦之女长虹与华云，她们被汉昭帝以翁主的身份，一个嫁给楼兰新王尉屠耆，一个嫁给匈奴可汗。
长虹与尉屠耆感情和睦，于寒冬之际生下一女，长虹思恋故乡，便给公主取名飞雪。一年后长虹再次怀孕，却不幸难产而死，死后剖腹取出一子，楼兰王悲痛，为王子冠以母名长虹——这就是故事的开始。
飞雪能歌善舞，才貌双全，名满西域；长虹虽聪慧无比，却孱弱不堪，姐弟的关系非常好。
公元前60年，汉宣帝设西域都护，要求楼兰送一位质子到长安，同时，实力已大幅下降的匈奴仍不肯认输，也要求楼兰遣送一位质子。夹杂中间，国力弱小的楼兰不敢不从，然而楼兰王只有一儿一女，且王子与公主地位不相等，无论怎么做都必定会得罪一方，这时，有人向他献了一计......
不久后，飞雪公主作为质子被送往长安，在路上受到不明袭击，在侍女拼死保护下，她逃过一劫。孤身一人历经艰辛回到楼兰城，却看到一个酷似她的女人在城楼上接受着万众膜拜欢呼。她从百姓口中打听到，这是在庆祝新任女王登基......随后，她多方打听，得到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送到长安的是王子长虹，被愤怒的匈奴人杀死了，楼兰王悲痛不已，郁郁而终，汉宣帝为保全宗主国颜面而与匈奴开战，并立“飞雪”为新王。
这个时候的飞雪才明白她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汉朝、匈奴或楼兰哪一方设下的阴谋。她担心父王和弟弟的安危，却也知道现在的自己什么也做不到。于是她隐藏身份，跟着过往的商队到了长安，联系母家打探消息，在得知与汉朝无关后，她又回到西域，在各国间流转。5年时间，她千辛万苦得到的每一点“真相”，都能推翻前一个猜测，得出一个更黑暗的结论，最终，一切都指向她最怜爱的弟弟——长虹。
这些白莲都看过，所以翻得很快，几乎是几页几页地跳着看。
因为不喜欢“鄯善”这个名字，所以白岁兰设定楼兰并没有改名，也没有迁都。
这个在历史上留下的记载很少，多半出现在诗歌里的国家，被白岁兰描绘成一个弱小却繁华的地方，有趣的风俗，奔放的民风，详细的环境描述，甚至还有原创的文字，有血有肉，分外真实，仿佛她穿越时空亲眼所见一般。
白莲不自觉地笑了，兰兰在贫瘠的大漠上看到的是这样瑰丽的世界啊。
“怎样？是不是觉得很适合你？”何书慧见她不停翻页的手指停下来，才出声打断她的阅读。
“是啊，太适合我了。”白莲笑着点了点头，眼睛仍黏在书页上。
能歌善舞的公主，比一般东方女子立体的容貌，以及性格......
这位公主的性格并非影视作品里常有的天真善良，或是刁蛮任性，她的性格非常复杂，非要形容的话，就是“枭雄”。
一开始忠心的侍女为她而死时，她含着泪，将侍女打扮成了自己的样子，这时候读者只会觉得无可奈何，感叹她聪明。然而，随着她不断遇到的苦难，以及每一次理智到无情的应对，读者就会敏感地察觉出了：不是苦难改变了她，而是这些苦难展现出了她原本的性格——奸诈、自私、残忍、多疑，同时又目光远大、谋略出众、善于用人。
她就像历史上争议不断的曹操一样，亦正亦邪，让人又爱又恨。然而她与“宁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曹操不同的是，她绝不会辜负她在乎的人，这是她像其他女子那样可爱的部分，也是她会遭遇这些磨难的真正原因——谁也想不到的，从一开始就有提示的，她自身的原因。
以白莲的身高相貌，有很多角色她都是不能演的，就算勉强演了，也难以比过原本就形象气质合适的人。这个角色，在外形上，她完全过关，性格上也有共通之处。而且正是因为这位公主性格复杂，她在屏幕上的形象才不会被定死，昙花一现，再难超越。
在书页上做了个记号，然后合起来比了比，到目前为止的剧情只占了四分之一的厚度，也就是说，到飞雪打进王宫为止只有10集？
“白莲，”何书慧喝了一口香浓的咖啡，悠然地笑了，“看看最后几页。”
白莲直接翻开最后一页，看到一幅彩色画稿，穿着与新疆人服饰有几分相似的起舞少女。再往前，是繁华的街道，富有特色的建筑。
用色丰富，风格华丽，却莫名地透着点苍凉之感。
白莲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却什么也没露出来，“安德鲁画的？”
“你居然猜得到啊？”何书慧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除了他还能有谁？”白莲反问。
“是啊，”何书慧微微偏头，眼神有些放空，“兰兰说只有安德鲁把她想象的世界画出来了呢。”轻笑了一声，何书慧看向白莲，“不觉得他们很合适吗？”
“不觉得。”不屑地冷哼一声，白莲把剧本放在办公桌上，掌心用力地按压着封面，“只是画在纸上而已，我能把真人重现在兰兰眼前。”
沉默片刻，何书慧低声说：“那就祝你成功吧。”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楼兰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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