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自灵媚》与暗共华

10、第十章

　　四人在厅中聊了几句，然后便走了，到了柳老夫人居住的华荣堂。

　　到了华荣堂，却不见柳老夫人，只听她的心腹嬷嬷说道：“老太太她去了修美阁，让我在这里等您们。”

　　“陆眉儿她竟然将娘亲都闹去了，到底做了什么事！”柳明正语气虽然浅淡，可是谁都能听出他的不悦。

　　“表姑娘她……不满老太太给她定下的婚事，闹着要自绝。”李嬷嬷小心翼翼的看着柳明正，一瞬间便胆寒到忍不住低头。

　　似乎深冬的夜幕掠走光明的暖，纵然剔透清华如玉的君子，此刻也受不住一个刁蛮女子的辱。

　　母亲为她的婚事竭心尽力，她却如此负长辈之恩，当初他怎会认为她风采可人而无意心动呢？

　　“走，去看看你们那个好姑姑。”柳明正脸色阴寒，一甩袖率先离开。

　　柳夫人却淡笑，蹲下对柳清玉说：“云儿，答应娘亲，若是以后娘亲爹爹没了，你也不要成你表姑姑那样的人，好吗？”

　　柳清玉点点头，小声嘀咕：“我本来就不喜欢表姑姑，她那样的人谁都讨厌。”

　　也就奶奶好脾气，还看在亲缘的份上对她疼爱有加了。

　　··················

　　“姨母，我不想嫁，求求您呢，别让我嫁。”至今，陆眉儿尚且不知道要嫁的人是谁就开始闹着要死要活，看得柳老夫人唉声叹气。

　　这分明是还存着侥幸，想嫁给明正啊！

　　陆眉儿泪眼斑斑，看着满目无奈的柳老夫人，言语姿态中有说不出的绝望柔弱，低眉是愁，抬眸是悲，婉转忧郁得惹人心疼，似被一柄冰刀刮尽了人生风尘。

　　“你还想着你表哥？他已经成婚，有妻有子有女，你莫不是想为妾？”柳老夫人捶着胸口唉声叹气，“你真是想把我气死啊！”

　　“为何就不能让我嫁给表哥？我成了表哥的人，不也就成了您的儿媳吗？到时候您可以看着我，我受委屈，您也可以为我做主啊！”陆眉儿说。

　　柳老夫人被她这一句话气得半死，她为何就养出了一个没有心的东西？爱慕表哥，就一定要嫁吗？她信自己儿子是好的，可是于眉儿……不是良人！

　　她不愿，深情于儿媳的儿子纳了他的表妹，却让他的表妹日日夜夜独守空房，对月寄愁遥望，墨落新纸，字字都是寂寞，句句悲凉在骨。

　　以为一瞬绚烂的倔强会让自己一生不悔，其实不过是孩子气的傻、笨，小孩子不懂事，她作为眉儿的长辈，怎么能帮着她不懂？那不是帮，那是害！会害了眉儿，害了匀匀，更让明正从此里外不是人。

　　“陆眉儿，你能不能懂事些？你不小了，若是不嫁，你来日该如何？为此要死要活，你是不是要让我柳家，对不起你陆家？对不起你死去的爹娘？！”远远便听到一人的怒吼，他是携风而来，淡青如远山的艳色是冷而静的，君子如玉，他的心也像石头，于她用尽所用烈火，也捂不化。

　　她为了他，闹了，和自己的姨母他的娘亲离了心，可是他为什么就是……就是……偏偏如此呢？不爱她，也不想懂她！

　　“表哥，你难道就不懂我对你的心意吗？”她不再以手绢擦拭眼角泪水，径直站起来向他走去，秋水一般的眸映着天光，是平生最深最璀璨的颜色，决绝与倔强，柔弱而坚定，此刻反而说不出任性在哪，只让人为她觉得悲伤，伤心她的敢爱敢恨烈性如火注定没有回报。

　　柳夫人牵着两个孩子的手，静静的站在远处，眸光温润似倾了一季流年，不言不语，淡然如风的空灵。

　　是从容造就了她的风姿绝代，纵然陆眉儿敢爱敢恨，可是她也不遑多让，她不如陆眉儿性子烈，什么事情够敢做，可是她够聪明，什么话都敢说，只是说有说的方式罢了，这比陆眉儿更胜，陆眉儿敢做，却不知道如何做。

　　柳明正看着她，那双眼睛坚定而柔情，带着天真懵懂的清澈，也有沧桑依旧的倔强。

　　“万种情丝皆是梦，你的良人不是我，我也不该因你而负了我的妻子。”柳明正看着陆眉儿倔强的眼神，收敛了心中一丝动容的叹息，言辞之间仍旧冷淡疏离，“你也不该因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男人而如此。”

　　柳清玉听着这一句话，心中却觉得可惜了，能说出这样一句话的父亲，其实已经很好了，可是对于陆眉儿而言，他却是一个负心的渣男，可是这样的男人，放到现代，绝对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他对一个胡搅蛮缠对他纠缠不休的女人如此客气，算得上君子瑾瑜了。

　　陆眉儿听了，有些愣愣的，目光飘远，落在柳夫人的神色，心中被压得沉沉少有浮现的妒忌再度落于她的眼中。

　　终究……不能吗？

　　“柳家有一家规，男子年过四十无知方可纳妾。”柳夫人牵着孩子的手走来，神色淡淡，仿佛并不把陆眉儿放在眼中，“当年我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愿意嫁给夫君的。”

　　所以，你来晚了，从十五年前就晚了。

　　她和他青梅竹马，怎么会不懂所谓情爱？正是十五年相处一朝酝酿出的情字，才让她心甘情愿为他妻子。

　　当年的那一位殿下欲求娶她，她也为了夫君而拒了，为的也不过是一世安好，而这一世安好，她也信他能给她。

　　小女孩被娇养出的爱恨纷扰心思，于她而言再实在珍贵到难以触摸。

　　“你姨母为你选定的人家，也是如此，楚家男儿名望未必如柳家，可是也是当时有名的清贵人家，更有年过三十无子才可纳妾之家规，你姨母不会不考虑你的终身的。”柳夫人规劝着，却也只是言尽于此，两人的立场注定她并不会如何喜欢这个对自己夫君有窥视之心的表姑娘。

　　柳夫人的声音轻细温柔，天生带有女子似水的柔情，不媚、但却温软，似千山万水之上空旷的天，独有一片灵秀天地的美。

　　她清淡的神色落入陆眉儿眼中，却令她惊艳了，柳夫人的美足以阻绝一个女子对另一个美貌之绝伦胜过自己的女人的恶意，因为这没太过灵秀干净，出尘绝俗得似不在十丈软红风尘俗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