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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迷情 7 ...

  •   “不要这么见外嘛,人家是喜欢你才这么叫的。”不死不活的,臭小子巴着我不放。
      我翻白眼,说:“我跟你有这么熟吗?”
      “小埃阿斯的性格虽轻浮了一点,但对人没有恶意的,帕特洛克罗斯,不必介怀。”可能是我的排斥表现得太露骨,连沉默寡言的大埃阿斯都开口说话了,低沉委婉,如同大提琴的落音,激荡在心头,分外舒服,况且人也长得好看漂亮,赏心悦目,于是我乐意点头,没再挣扎。
      奥德修斯又用深意的目光看我,嘴角衿善意的微笑。
      我不好意思咳嗽一声,拉开小埃阿斯,说:“你没骨头吗,站好!”
      阿喀琉斯已经安排好,让人把战俘押进栅栏,将镣铐取下,转身把佩剑扔给我,我接在手中,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他说:“杀了他们!”没有缓和余地的命令口气。
      “不可能!”我也同样快速而决断的否定他,没经过大脑思考,只是作为现代人的人道主义本能思想让我反射性的作出回答。
      阿喀琉斯脸色一变,冷酷凶狠,我以为他会冲过来揍我,但他只是转身,对战俘说:“你们,杀了这个人,我就放你们走,不要赎金,谁杀,放谁,一起杀一起放。”
      战俘们骚动起来,狼一样野性噬血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全身血液霎时冻僵,额头和脊背上冒出冷汗,跳起来把剑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跑。
      阿喀琉斯站着没动,只吩咐说:“奥托墨冬,谟涅门,把他抓回来!”
      我没跑出两百米就被两个彪形大汉抓住按在地上,下一秒人被扔在阿喀琉斯脚下,缓不过气来,抬头看他,他蹲下来,高大的身影将灼烈的阳光遮掩,天神阿波罗般的英俊相貌此刻显得狰狞恐怖,目光冰冷残忍,他把剑交到我手里,说:“帕特洛克罗斯,这里,杀戮就是生存之道!”
      我咬牙,不服道:“杀戮只是你们这些强者的生存之道,我不是!我自信即便不靠杀戮自己也能在这里,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脸上阴云密布,站起身,说:“在这里,到这里来的人,都是强者!帕特洛克罗斯,我是,你也必须是!别企图用你女人似的优柔寡断来说服我。让我看看你除了软弱逃避之外还剩下些什么?奥托墨冬,把他仍进去!”
      奥托墨冬被大埃阿斯拦住,他对阿喀琉斯说:“这小子拔剑都不会,一次对付十二个人太难了,阿喀琉斯,分成几组来吧,别急于求成。”
      阿喀琉斯不听劝告,皱眉说:“他是要上战场打仗杀敌,是敌存我亡,不是比武,大埃阿斯,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上了战场面对的敌人何止千百,你别栏着,要是死了,至少现在还能收尸,死在战场上估计连骨头都找不到。”
      好!够无情无义,他娘的,老子还指望你罩着我呢!结果你先把我卖了!
      我不再挣扎,被奥托墨冬扔进栅栏,还没来得及起身,周围如狼似虎的十二个人就同时扑过来,我就地翻滚躲到栅栏边,脑袋装在木头上,立刻头晕目眩,小埃阿斯惊叫出声。
      好在我大学体育选修的是跆拳道,平时也爱和彼埃尔逛逛拳馆,学了点西洋拳击,虽然现在虽然派不上用场,至少可以凭借灵巧身体躲闪,短时间之内保命没问题。
      但问题是面前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根本不可能给我躲避机会,再看周围,几百个士兵矛头全部指向栅栏,很明显,今天要么我杀死他们,要么被杀,没有第三条路可选,也不能指望阿喀琉斯来帮忙。
      好在那些人全都赤手空拳,要是有个什么武器,估计现在我已经变刺猬了。
      我一直在地上打滚躲避攻击,剑拿在手里几次拔出又送回去,做不到!即便此时我命悬一线,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拔出剑来战斗。
      拳头如影随形,十几个人争先恐后攻击我,还好他们没什么默契,我可以乘乱闪躲,但是体力渐渐透支,全身汗湿,衣服都可以拧出水来了。
      小埃阿斯在栅栏外面急得直跳脚,趴在栏杆上一个劲喊:“剑,小帕特,拔剑啊,你傻了吗?”
      我没有听,越来越穷于应付,这些人全都是战场上的士兵,每一招每一式都要人命,我身上已经鲜血淋漓,胳膊上腿上的肉被抓烂,突然想起,彼埃尔跟我说过的,人在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只有本能,没有理智,理智是人类处于安全时期的工具,在生死关头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个话题是由什么引起的我不知道,反正彼埃尔说这话的时候特严肃,我也没在意,今天才体会到他的真正含义,杀戮=生存,在这里,古希腊战场上,这是个恒等式,强权就是真理,真理是强者的理论。
      突然一记重量级的拳头将我掀翻在地,来不及思考了,我在地上翻滚两下,呻吟出声,再也爬不起来,泪水和着血水尘土混进嘴巴,妈的,鼻梁骨好像断了!
      听到小埃阿斯大声的喊叫鼓励声,他弓箭拿在手里,已经上好弦,随时准备上箭,被大埃阿斯拉着,狄俄墨得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奥德修斯则从始至终抱手而立,嘴角含笑。
      抬头看到阿喀琉斯严肃冷漠的眼睛,原本在心里还存在着一丝侥幸,他不会忍心看到帕特洛克罗斯被活活打死,现在看来他对这个人的生死根本就无动于衷。
      身体像破布一样被人踢来踢去,拳头落在身上都已经感觉不到多少疼痛。
      腹部被再次踢了一脚,我一口鲜血喷出,抓紧剑,头发被人抓住往后拖去,另外几个人蜂拥而上,看那阵势,似乎打算将我分尸!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阿喀琉斯,你赢了!我不想死!不想!一点都不想!
      强烈的恐惧感终于战胜理智,我在那一刻崩溃咆哮起来,咬着牙竭尽全力拔出剑,接着眼前血海漫天,血肉横飞,我已经什么都不能想,只是身体机械的挥动剑,不停砍,狂暴喊叫,声音嘶哑难听。
      记忆被那场厮杀撕成碎片,我只是感觉全身血液沸腾,一股从未有过的对血肉的渴望打心底升起,于是一步一杀,左冲右突,有人从背后抱住我,我反手将剑送出,一声沉闷的吼叫,身体崩塌落下,溅起满地黄沙,在尘土飞扬中我看见周围鲜血蔓延,血流成河,等我回复理智时,栅栏里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惨叫着不停挥剑,周围十几具尸体没有一具完整,全部被我砍得支离破碎。
      突然停下来,尘埃渐渐落下,呛人的空气中血腥味缭绕,我低头看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身上的力气早就耗尽,松开手里的剑乏力跪在面前一具尸体前,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心里有着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失落,这一定是一个噩梦!超级讨厌的噩梦!
      阿喀琉斯跳过栅栏走向我,敏感紧绷的神经立刻戒备起来,干嚎一声慌乱捡起地上的剑跳起来,憎恨瞪着他!我的确太天真,穿越到这里这么久从来没想到过自己到底会面对什么!
      看着阿喀琉斯越来越靠近,我失去理智的本能的想要挥剑自保,周围的士兵转动长矛矛头指向我。
      阿喀琉斯毫无畏惧大步走过来,伸手抓住佩剑,手掌立刻被利刃划破,抬头惊恐看向他,那双湛蓝眼眸中只有坚韧和理所当然的冷漠。
      最终我在这场无声对峙中败下阵来,身体一软,放开佩剑瘫倒在地,阿喀琉斯上前将我搂入怀中。
      自阿喀琉斯怀中抬头看到血红的夕阳西下,浓血似的晚霞铺展在海面上,凄艳哀婉的色彩,苍穹之下旌旗摇曳,在这宏大而广阔的平原之上,一切都显得恍然不真实,就如巨大的无法逃脱的樊笼。
      思路停顿的一瞬间,我听到他怜惜的声音,温热的手掌覆盖在脸上,“傻孩子!”莫名的温柔滚烫得能灼伤灵魂。
      半夜醒过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守在床边,奥德修斯正就着昏黄的牛油灯翻阅牛皮卷,上面画的是地图和写满文字,听到声音,转身,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性感微笑。
      “饿了的话,这里有奶酪和牛奶。”把一碗牛奶递到我面前,温和笑着说。
      我做起身,摇头,说:“没什么胃口。你怎么在这里?”
      奥德修斯看看门外,说:“阿喀琉斯说你变了,让我问你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不会穿帮了吧,该怎么说呢?失忆?又没遭遇什么重大打击,说不过去?不舒服,这借口都老掉牙了。
      把脸埋进双腿中,闷闷说:“没什么,就是环境变化太大,一时间没转变过来。”
      奥德修斯放下牛奶,转身面对我坐下,把我的手拉到他宽厚的大手中握紧,认真看着我的眼睛,我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别处。
      他说:“环境,决定一个人的人生,不管你愿不愿意,既然已经置身于现在,远离生养你的舒适故乡,置身于战场,如果你没有能力改变环境,就只能改变自身,以适应环境,我说的,可明白?”
      我点头,没接口。
      他继续说:“对我们战士来说,杀人,打仗,是一件光荣而神圣的事,它占我们人生的三分之一时光,每个人,一生都在为着什么战斗着,你也是,对吗?”
      我再次点头,灯光下他乌黑的眼睛泽泽生辉,卷发柔软轻盈,声音忽高忽低抑扬顿挫,温暖实在,我感觉特亲切。
      奥德修斯看见我的回答,又迷人的笑了笑,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而战斗呢,这里的人生是你的起点还是终点,仅仅是对抗命运这么简单吗?还有这场战争本来就是诸神赐予我们的,没有必要带有负罪感,你说,对吗?”
      “嗯,我明白的,奥德修斯,只是一时没想通。”我咬了咬嘴唇,低头小声说。
      奥德修斯笑出声,揉了揉我的头发,站起身,说:“没关系,慢慢来,我已经和阿喀琉斯商量好,你目前的状况还不能适应战场生活,剑术又莫名其妙没有了,所以明天开始教授你各种技能,大埃阿斯教你掷长枪,挥盾牌,小埃阿斯教你射箭,阿喀琉斯亲自授受你剑术,他的剑术可是希腊军队里的第一位哦。”
      为什么不追问呢,难道我的表现还不够异常,还是他们无法想象灵魂转生这样的事吧,毕竟人活生生站在面前。
      看我一脸期望眼巴巴望着他,奥德修斯含笑叹息一声,低声说:“我教你书写,诗歌和音乐,愿意吗?”
      愿意愿意,我点头如蒜,咧开嘴笑起来。
      奥德修斯看出我笑得不怀好意,敲了敲我脑袋,笑道:“傻孩子。阿喀琉斯就在外面,和他好好谈谈,你是他最近的人,相信他对你所作的一切都没有恶意。”
      我扭头面对墙壁,心不甘情不愿一点头,虽然知道他这么安排的原因,心里对他的冷眼旁观和刻意安排还是有芥蒂!
      奥德修斯出去后还和阿喀琉斯低声商量了什么,之后阿喀琉斯才掀帘进来。
      一看到他,我就翻身躺下,用毛毯盖住脑袋。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低低叹口气,我就听见他把灯吹熄,接着上床,平躺在我身边。
      我等着他开口,谁知在毯子里捂了半天,大汗淋漓,竟然听见他睡着了,嘿,妈的!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老子不爽了,掀开毯子坐起身,“下午要是我死了,你怎么办?”
      黑暗中悄无声息,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声音,外面海浪声滔滔,我坐着心里闷得慌,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亲人都没有,形单影只,多少还是希望至少有一个人关心我,在乎我,为我担心。
      使劲抽气,转过身背对阿喀琉斯,蜷身抱住自己,想家了,还有皮埃尔那个混蛋。
      一双手突然伸进毛毯,我大惊,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翻过身压在他身下,对上一双黑暗中幽绿如兽的眼睛,狡猾的,恶作剧般的眼神,他笑着说:“要是死了,我就给你收尸。”
      “去死!”我屈腿蹬他,结果被压住,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痒痒的。
      竭力挣扎要推开他,“走开!”无奈他不肯放手,咬咬牙试着说:“对不起,今晚,还是算了吧,我很累。”
      纠缠中又想起彼埃尔,不想,不想,那个金发笨蛋,王八蛋,丢下我一个人跑了,气死我了!
      心下烦躁,阿喀琉斯叹息一声将我抱在怀中,浓浓的睡意侵袭过来,听见他说:“快睡吧,明天会很累。”
      我点头,缩在他怀中,一任那股温暖将心重重包裹,很多年后,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回想,当初没有跟赫克托耳走,牵挂我的东西,或许就是那缕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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