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小芥末茶

10、第 10 章

　　沈傲均没话找话，在这里坐了好一阵子才肯离开。穆青云又重新躺回床榻上，可是辗转反侧睡意全无。他起身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随便翻了几页，竟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又重重的把书合上。

　　他想出去走走，不知不觉的踱步到后花园。后花园规模宏大，门口放了一尊太古石像，是园里的装饰品。多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错综复杂大有曲径通幽之意。树木郁郁葱葱，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即可见亭台楼阁，又能欣赏小桥流水，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小江南”。

　　顺着小路向里走，在花园的中心处是一个雄奇壮阔的假山，这假山怪石嶙峋别具风味。假山旁边有一个小池，池里的荷花已竞相开放，散出股股幽香。

　　有一个人正背对着他坐在小池边喂鱼，显然是被他的脚步声惊扰了，慢慢的转过头来，是沈傲平。

　　“沈三哥好兴致，这个时候在花园里喂鱼。”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比不得大哥精明干练，也比不上二哥武艺高强，能做的也就只有看看书喂喂鱼吧。”说着又扬了一把鱼食洒在小池里，那种忧郁完全跟黛玉葬花有得一拼。

　　穆青云看着眼前这个多愁善感的沈傲平，不免同情心泛滥起来，安慰道，“江湖上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全是血腥的气味。像我们这般悠闲自在倒像神仙一样，有什么不好？”

　　穆青云慢慢坐在旁边，也抓了一把鱼食洒向小池。一群锦鲤大摇大摆的游过来，争相抢夺食物。

　　“瞧，它们的世界多么简单，有东西吃就觉得很幸福了。”穆青云指着这群浮出水面的锦鲤。

　　“你又不是它们，又怎么知道它们是快乐的呢？整天被困在这个小小的池子里，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给人解解闷罢了。”沈傲平似乎哀怨到了极致。

　　面对着这么一个人，穆青云彻底失了言语。这沈家人可真是奇怪，沈傲均就像一个危险品，需要小心的防备；沈傲天就像个刺猬，总是咄咄逼人；沈傲平就像个玻璃，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似的。

　　“青云，你以前认识我二哥么？”

　　穆青云被他这突然的一问唬了一跳，刚刚沈傲均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依然出现了几秒钟的迟疑，“我以前不认识他。”

　　“哦，我还以为你认识他。”沈傲平不缓不慢，非常平静。“其实我二哥也挺不容易的。”

　　“哦？能跟我说说你二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么？”

　　“他小时候很少在家，五岁就跟着他师傅在灵山习武。杜云舒是百里药王杜仲奇的孙女，也是他的唯一传人，她跟二哥青梅竹马，感情很好。三年前二哥刚满二十二岁，那年整个凌剑山庄喜气洋洋，准备筹划他跟云舒姐姐的亲事。就在成亲的前一晚，云舒姐姐去灵山采药，结果被采花大盗白无常给玷污了。结果云舒姐姐羞愤自尽，第二天二哥的迎亲队伍到达杜家接亲，见到的只是云舒姐姐的尸体。”沈傲平有点哽咽。

　　穆青云从来没有想到沈傲天这样的人还有这样心酸的过去，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二哥把云舒姐姐的尸体带回家，在凌剑山庄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冥婚，他一直抱着云舒姐姐的尸体，三天三夜没有合眼，连一口水都没喝。再后来二哥把云舒姐姐葬了，把灵位放到了沈家的祠堂。从此二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那他以前是什么样的？”

　　“他以前是一个很沉稳的人，不似现在这样放浪形骸，更不会经常留恋那些烟花之地。那时候他一心想为云舒姐姐报仇，可是那白无常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在江湖上露面，只是前一阵子有人说在凤鸣镇看到了白无常的哥哥黑无常，他特意赶过去，还是晚了一步。”

　　原来是去那里找白无常报仇，难怪会在凤鸣镇遇到他。也不知道白无常是否还活在人世，难道如烟帮他杀了白无常，他是在报恩？可如烟柔柔弱弱的，虽然长的一样，可怎么看也想像不到和那日拿剑杀人的女子是同一个人。

　　“那如烟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她跟云舒姐姐长了一张相同的脸，这可能就是二哥带她回来的原因吧。云舒姐姐死后也有很多人过来给二哥提亲，他都一概不看，不管多漂亮的女子都打动不了他的心。为了这个父亲很是担心。”

　　“没想到他还是个痴情种子，那后来为什么留恋烟花了？”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经常外出，闷了就会去妓院里找小官陪他喝酒，只是从不在那里过夜。”

　　“你说什么？他找小官？”穆青云非常惊讶。

　　“嗯，可能是云舒姐姐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他再也没办法喜欢女人了吧。”

　　如烟对于沈傲天来讲只是云舒的代替品。穆青云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如烟，就算是她依然愿意呆在沈傲天身边，她也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第二天就是沈老庄主的寿宴。凌剑山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的场景。凌剑山庄在江湖上也是很有影响力的，所以有很多武林人士前来贺寿。

　　大厅的前面设了一个小舞台，特意请了一个戏班子在台上表演，引得台下观众连连拍手叫好。

　　舞台下面是百十来张餐桌，大家或欣赏戏曲、或切磋武艺、或推杯换盏，热闹的不得了。

　　穆青云觉得有些嘈杂，想清静一下，便一个人先行离开，又来到了昨天的小池边。

　　说来也巧，他竟在这里碰到了如烟。

　　“如烟姑娘。”穆青云叫住她。

　　“穆公子。”如烟很有礼貌，但又像特意跟他保持距离一样，毫无亲切感。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么？你不记得在浮云山上发生的事么？”穆青云急切地问。

　　“穆公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什么浮云山，我们昨天才认识的。”

　　“你真的不记得了？不可能啊。”穆青云像是在发问，也像在自言自语。

　　“穆公子是认错人了吧，我从小在笼翠阁长大，从来没去过浮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