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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白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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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兰·杰索,我和他一开始并无交集,是他爸亲自来拜托我,让我劝服他那倔强的儿子好好学习。
老杰索开的价很高,但那不是我的目的,本着桃李满天下的信仰,我应下了,前去看看他那“不成器”的儿子
当然,几番接触下来,我发现对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只爱吃喝玩乐,实质极为废柴的富二代。
这孩子,不是不好好学习,是太聪明了,继而懒得动笔在考卷上写字。因此,常常不及格。
然,再奇特的孩子,我还是成功让他动笔认真写出了一份学业水平测试卷,顺利定义了其学术水平等级,给了老杰索一份交代。
“这孩子实属太聪明,鄙视考试和上学这种东西才会不愿意在考卷上写字。喏,学业水平等级为本科,稍微培训下就能直接跳去读研究生了。”我把那份测试卷细细为老杰索解释了下。
四十多岁的成熟男人终于面露舒心之色,然后欣慰道:“还是专业的有这种能力,Nian,你只当普通教师是在委屈你的才华了。”
“你过奖了,是老师我就很满足。”我故作轻松道“在我这,学生都是一样的,指导谁,都是尽我责任的事。”
坦白的说,这句话纯属装B。
他儿子白兰·杰索才不一样,是我见过的最难搞的学生了。
太聪明,总是笑眯眯地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情商也是一流,这才14岁,就清秀俊俏地不像话,腿长肌肉匀称,可以预计,10年后将成为一大祸水,危害人间。
为了让他听话,我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人力物力财力损耗无数。
第一次见面,祸水兰正叼着巧克力棒,坐在庄园里的秋千上,坐姿异常懒散,胳膊张开搭在椅背,脑袋后仰,处于完全失力状态,就这么挺尸一般一点支撑力都没有。
拿前辈的话说,这种叫没骨头,坐没坐相。
我走上前,在他面前站定,而,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对方无力后仰的脑袋……以及阖着的眼皮上,放着的两只棉花糖。
听过有人在眼睛上贴黄瓜做眼膜的,但贴棉花糖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嗯哼?~”似乎意识到面前有人了,少年轻哼一声,抬起脸。
白白胖胖的棉花糖从脸上滚落,继而,一双浅色的双眸缓缓睁开,定定看着我。
半透明的紫色,像清晨紫罗兰娇嫩的花瓣上,凝聚的露水,纯粹的干净与色彩交汇。
真的很美。
我很久没见过这么清澈的眸色了。
上一个,已是在百年之前,眸色也是清澈,但那一位的眼睛不像露珠,而是湖水。
一汪静谧却极寒的蓝色冰湖,沉稳安静,坚固地难以撼动。
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当年让我……
“呀,美女,你不带眼镜会更好看~”甜腻的嗓音响起,我一愣,思维被拉回现实。
面前,少年坐在那,歪着头打量我,脸庞、声音,无不显示他的年轻稚嫩。眼看我思维回笼和他对视了,少年继续道“从没见过你,有何贵干?~”
属于年少人的散漫暴露无遗,对方眼睛虽说和那一位一样独特,但性格,恐怕是两个极端。
扶了下眼镜,我微微颔首,道:“初次见面,白兰·杰索,我叫Nian,是新来的老师。”
听到“老师”二字,少年不笑了,清秀的脸瞬间收起一切情绪,然后,他从身边的棉花糖口袋里抓了一把。
一把糖,被他系数塞进嘴里,剩下的两个,他放在眼睛上,继续头后仰,闭眼,装死。
他优雅地无视了我的存在。
我并不气馁,而是转过身去了一趟主屋,从里面抱出一个零食筐,重新坐在了白兰身边。
“刺啦。”利落撕开包装袋,我拿起里面的棉花糖,打量了下那白白胖胖的可爱零食,便丢进嘴里。
“嗯?”
身边的人,动了动,变扭的白兰少年,微微抬起一边的眼皮,瞄了我一眼。
我不动声色,慢斯条理,一颗一颗,认真吃着糖,直到一包都吃空了,我抖抖袋子,丢在竹筐里,又拿起另外一包。
“刺啦!”终于,在我又一次撕开包装袋之时,白兰少年默默坐起身来。
我看他一眼,把手里的棉花糖伸到他面前,少年浅色的眼睛盯着零食看了一会,径直接过,开始往嘴里塞。
于是,日光和煦的下午,鲜花绿草小鸟飞的花园里,一男一女,各捧零食一包,坐在花园的长凳上,相顾无言,唯有咀嚼声……
终于,在第四包下肚之后,我们有了交流。
“唔,ROCKY MOUNTAIN家的糖没以前味道好了,成分里的牛奶换成复原乳了吗?”
“明显的,不过,ROYCE的限定款味道和口感已经完全超越了它。”
“那个啊,比起棉花糖,叫它巧克力更合适。”
“看不出来,NIan你挺了解的。”
“哪里,天下间唯美食不可负。”
就这么着,我攻克了白兰的防线,进入他的世界。
其实,仔细一想便知。
白兰喜欢棉花糖,而与叛逆的未成年人交流的一大基本就是,把他们视为平等的成年人,所以,面对如此重视棉花糖的白兰,我自然也要重视这一零食,也因此,我才能以此为话题和白兰交流。
也可以说,是吃货的胜利,哈哈……
那之后,白兰待我也温和很多。
于是,我抓紧时机,带他去了趟国外。
据我育人经验来看,叛逆期的孩子之所以都统一地拒绝学习,其一,面对课本都快10年了,谁都有厌烦之心,再者,这时候,孩子的心也醒悟了,多少了解了世界之大,而有了创造自己未来的想法,因此,他会把注意力转到别处去深造,而放弃精修其学业。
倔强的少年们,统一地忽视了学业的重要性。
其实,考个好成绩,是踏入远大前程的最简单的方法,远比艰苦创业,自己打拼来的容易。
或许,就是这样一份安逸,才让少年们不觉得好成绩的优点。
所以,那一个月,我带着白兰去了个陌生的国家,自由行,资金有限的那种。
一开始,白兰少年是有可观的积蓄的,别看他这幅风轻云淡的样子,老杰索给他的钱,他竟然很有规划地收在保险箱里。
善于理财这一点我当即给予了赞许,随即,我拉着他进了赌场,说是要带他乐一乐。
三十分钟后,我很迅速地拉着乐地脸都绿了的白兰少年出了赌场,此时,按照原计划,我们身上的钱,也就够路费和几顿饭。
人,总不能饿死是吧?
接下来,我拉他去了家面包店。
我打工,白兰年龄不够,人家不要他,我发动嘴炮技能,说服那个脸色总异常红润的面包师傅,收了白兰当学徒。
“Nian,得到钱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们不需要用如此低廉的方式出卖劳动力。”大概过了一周,某天晚上晚上,我和白兰缩在面包店提供的学徒房里,挨着煤油灯取暖时,仰躺在那的少年双眼看着天花板,这么对我说道。
“你想干什么呢?”我问着,又往毯子里缩了点。粗驼绒的毛毯终归抵不过羽绒被,这漏风的保暖性能让我牙关打颤。
“律师、医师、甚至公务员,脑力的出色往往更能赢得丰厚的利润。”白兰说这句话时,煤油灯那温黄色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少年的脸颊棱角分明,线条饱满,这时候的少年清纯天真的气息最重,也是塑造心智和世界观的关键时刻。
看着他认真地把那些高薪阶层的职业说出来,我听完,平静地看着他,回答道:“是的,这些职业是众人追捧的高薪阶层,也是大家尊敬的存在。”
“那……”
“可是白兰,现在的我们没有那个资本。”打断他,我对着手掌轻轻哈气。
白雾氤氲升起,很快飘散在冷空气里,我看着煤油灯里扑闪的火苗,轻声道:“律师、公务员,起码要专业类本科学历,而医师,除拿到本科学历外,还需在医学类院校专修,才有资格考取医师执照。”
沉默片刻,白兰道:“学历是限制,那么,除此以外呢?我的年龄也是限制吧?”
“对,童工是违法的。”
“那么现在的我能做什么?”白兰问道,此刻,那青涩的脸显得沉稳安静。
“现在嘛……试着爱上学徒的工作吧。”我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