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云归》兰色花容

8、礼物

　　皇上终于南巡回来了，宫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和拘谨。

　　十三阿哥胤祥成了此次南巡话题的中心。

　　此次南巡，康熙皇帝只带了太子胤礽、四阿哥胤禛和十三阿哥胤祥。但是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中途，康熙皇帝意外地撇下随行的太子和四阿哥，命胤祥单独一个人祭拜泰山。

　　自古拜祭泰山，彰显的是帝王的威仪和无上的至尊。康熙这样做，可见他对胤祥的圣宠，已经达到了极致。这既引来了众人的羡慕，也招致无端的嫉恨。

　　皇上南巡回来后，宫中便盛传，十三阿哥胤祥已向皇上请求指婚，皇上已经答应了。现在内务府已经着手为十三阿哥，准备大婚的府邸，以备十三阿哥开牙建府。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如果皇上既然已经同意指婚，可为什么一直没有下圣旨，也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个十三阿哥喜欢的姑娘是谁。人们纷纷猜测，谁是十三阿哥的指婚对象。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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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不禁大吃一惊，心烦意乱。

　　这会不会是谣传？可是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没来由的，怎么会传出这些话来？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那个被指婚的人会是谁呢？

　　到目前为止，胤祥和我的亲密关系，发乎情，止乎礼，他从没有对我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更别说是向我求过婚，或者是向我承诺过要娶我。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空，这样的关系似乎不足挂齿。此时此刻，我恍然发现，我已经迷失在对胤祥的感情中。

　　以前，总觉得他太小，在心理年龄上我们相距甚远。可是不知不觉中，我渐渐接受了我现在的身分和年龄，也渐渐喜欢了和他在一起相聚的美好时光……难道，我有点爱上他了？

　　我为这个想法大吃一惊，但却又难以割舍。

　　难道胤祥在南巡的路上，遇到了什么意中人？难道，我和胤祥就像这样结束了吗？心中七上八下，寝食难安。

　　这天，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还有十四阿哥照例来给良妃娘娘请安。十四阿哥老远就冲我笑，我微笑着表示回应。

　　到了跟前，我急忙和众人一道行礼请安：“奴婢给阿哥请安，阿哥吉祥。”

　　八阿哥依然和煦地笑着说：“起来吧。”

　　十四阿哥凑近看看我，皱了皱眉头，小声问：“敏珂，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病了？”
　　听到胤祯的话，八阿哥他们都停住了脚步。

　　我急忙小声回答：“回十四阿哥，不碍事的。奴婢只是有些心悸，昨晚没睡好而已。”

　　十四释然的点点头，笑嘻嘻地和其他几位阿哥一起，依序走进屋中给良妃娘娘请安。

　　到了换班时间，我无精打采慢吞吞地向住处走去。才到门口，便看见上次送我冻疮膏的那个小太监正焦急的站在门口。

　　一见我他马上迎上前来，高兴地对我说：“敏珂姑娘，你总算回来了。这是爷让我交给你的东西。”把东西递到我手上，我还没来得及谢他，他就一溜烟的跑远了。

　　回到屋中，打开一看，原来是些上好的安神丸药。

　　这一定是细心的八阿哥，听到胤祯和我的对话后，专门遣人送给我的。心头不由浮现八阿哥那俊美飘逸的身影，以及那和煦如春风般的笑颜。

　　多好的人啊！人长得又帅，心地又善良，而且心细如发，懂得关心人，体贴人，这么优秀的帅哥，就是放在现代，也是让人打着灯笼找不到哇！

　　真羡慕八福晋郭络罗佳怡，会有这么好的福气，找到一个如此令人称心如意的好夫君，让我羡慕的直流鼻血。

　　如果、如果胤祥也能够像这样待我，我会不会……

　　正捧着药胡思乱想，忽然听见有人轻轻的敲门。

　　我打开房门，见一个陌生的小太监站在门外。

　　他一见我，就笑嘻嘻地问：“请问你是敏珂姑娘吗？”

　　我疑惑的点点头。

　　他马上递给我一个盒子，笑着说：“这是爷让我交给姑娘的。”说完笑了笑，转身就走了。

　　这是谁呀？这……把我简直弄糊涂了。

　　盒子是一个很普通的木盒，我随手打开。

　　天哪，里面躺着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笛，一看就是用上好的整块碧玉精心雕凿而成。我轻轻的拿起玉笛，冰凉的感觉一下传到了掌心，真是块好玉，心中不由暗暗称赞。

　　仔细端详，笛身一侧，刻着一行漂亮的行书：像风一样自由。

　　啊，是胤祥，我激动的将笛子紧紧握在手中。

　　仔细一看，盒底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我拿起来，原来是一个小锦囊。打开锦囊，里面是一张折叠得很整齐的字条，上面用隽秀挺拔的字体写着：

　　“珂儿，我回来了。我现在很忙，暂时不能来看你。这支玉笛，就当是你去年的生日礼物吧。”

　　生日礼物？马上就快中秋了，我今年的生日也快到了，胤祥居然在此时补送来去年的生日礼物，令我疑窦顿生。

　　难道……是离别的纪念？我心中的疑问更大了，感到寒彻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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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轮残月，斜挂天际。

　　悄悄来到与胤祥初相识的亭子中，那晚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然而，此时此刻已是人去亭空，物是人非。

　　脑海中尽是十阿哥白天那吵吵嚷嚷的粗糙大嗓门：“十三那小子，这次随皇阿玛出巡，真是拣了个大便宜。不但独自拜祭泰山，把太子爷气得够呛，听说，皇阿玛还要把科尔沁布伦台部的格格指给他，真不知道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

　　早就知道满蒙联姻是爱新觉罗家族的惯例，只是没想到居然让我给撞上了。从十阿哥他们的对话中，我隐约知道，如果康熙把科尔沁的格格指给哪个阿哥，就说明这个阿哥将是康熙最宠信的儿子。这种政治婚姻，充满了利益和荣耀。

　　所谓“天下煦煦，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生在世，从古至今，很难看破的就是名和利。胤祥身为阿哥，他接受这样的婚姻，应该是最明智的选择。

　　我本来就不是这个时空的人。鬼使神差，误打误撞来到这里，能够认识胤祥，能够有他美妙笛声的相伴，我心足矣。我从不奢望也不屑于能够飞上高枝，攀龙附凤。我只希望我能够认识一个我可以托付终身，能够与我相知相伴的人儿。我只想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是，我为什么会感到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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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到中秋佳节，胤祥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直杳无音信。

　　我正迟疑着如何度过这个清冷的生日，却有小太监来传话，让良妃娘娘务必带上我去赴宫中的团圆宴。

　　良妃娘娘和紫络、翠萍她们都满脸狐疑地望着我，我也一头雾水，茫然不知所措。最后，良妃带着我、翠萍、紫络一起赴宴，四个人都是满腹疑问。

　　哇，好大的排场。各宫的妃嫔、格格，各府的阿哥、福晋，济济一堂。翠萍、紫络分列良妃娘娘两旁侍候，我就缩在她们身后不起眼的地方傻站着。

　　从位置上看，这桌应该是主桌，按礼制分坐着德妃、宜妃、和妃、良妃等人。主位空着，想来一定是康熙皇帝的专座了。

　　一想到我即将见到中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我就激动万分。金庸所著的《鹿鼎记》，二月河所著的《康熙大帝》，使我早就对皇帝康熙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决。

　　四处张望，康熙的阿哥们和他们的家眷、孩子，满满当当坐了几十桌，热闹非凡。也不知道胤祥坐在哪里？想到胤祥，心中就有一丝痛楚。就算他另有所爱，一起相处了那么长时间，起码也应该来道声别，难道我们已成陌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心中潮起潮涌，完全是剪不断，理还乱。

　　冷不丁听到太监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大家都统统跪拜行礼：“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儿个是家宴，不必拘礼，都起吧。”一个威严的男中音深沉有力的说到。

　　“谢皇上。”我随众人一起起身，躲在良妃娘娘身后悄悄打量康熙。

　　康熙是一个中等身材，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他的身上，散发出帝王的威严，就好像一个“气场”笼罩在他的周围，让人无法靠近，只能远远的仰视，顶礼膜拜。

　　他似乎感觉到什么，眼神向我这边扫来，目光凌厉。我赶紧收回注视他的目光，微微低头，将身板挺直。母亲从小教育我，站要有站相，因此一到重要场合我总是习惯性的将身板挺直。

　　他的目光似乎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

　　可能是因为皇上在的缘故，以及各位娘娘身分的显贵，这桌的酒宴吃得比较拘谨。其他离主桌较远的地方，气氛相对就活跃些。

　　远远听到十阿哥的大嗓门，好像在嚷嚷着要与人拼酒。

　　康熙兴致很好，笑呵呵的唤道：“老十，你又在干什么。”声音不大，却如雷贯耳，在座的所有人都听到清清楚楚。大厅静了下来。

　　十阿哥大大咧咧地走上前来，俯身行礼道：“回皇阿玛，今天大伙高兴，可十三弟却偏偏扫兴，不肯和儿臣饮酒。”

　　“十三哪，”康熙好像很开心，冲后面招招手，和蔼地说：“十三，你过来。”

　　十三阿哥胤祥闻声走上前来，俯身施礼：“儿臣见过皇阿玛。”

　　“十三，你和老十就喝一杯吧。”康熙挥挥手，马上有两个太监走上前来，为两位阿哥斟酒。

　　十三朗声说：“十哥请。”仰头一饮而尽。

　　十阿哥也不甘示弱，大声道：“谢十三弟。”也是一饮而尽。

　　康熙朗声笑道：“好，好。”然后笑着对十阿哥说：“老十，你先下去。”

　　十阿哥俯身施礼，退回到原来坐的地方。

　　康熙此时就像一位慈爱的父亲，充满爱意的看着十三阿哥，和蔼可亲的问胤祥：“你准备好了吗？”

　　“回皇阿玛，儿臣已经准备好了。”胤祥目光坚定、热情的回望着父亲，大声回答道。

　　康熙冲十三阿哥点了点头，然后朝他的贴身大太监李德全点了一下头。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十三阿哥胤祥的身上。

　　我的心隐隐刺痛。

　　李德全上前一步，拿出一份圣旨，大声到：“爱新觉罗胤祥、兆佳氏敏珂上前听旨。”

　　我呆住了。

　　在旁人的牵引下，我懵懂地走到胤祥的身边跪下。

　　在我俯身下跪的时候，胤祥悄悄将手放在我宽大的衣袖下，紧紧握住我因紧张激动而微微发抖的手，用轻得只有我才听得到的声音说：“珂儿，生日快乐。”

　　在李德全宣读圣旨的声音中，我幸福的潸然泪下。

　　我们的婚礼就在三天后。胤祥说，要让我们的婚礼充满八月的桂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