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第十七章 ...
-
以前的卓东来,总是自卑于自己的残缺,也自卑于自己的往事,所以就爱藏着匿着,不欢喜让人知道,更别提到处去说了。
但是重生过后的卓东来,又是在经历了因为之前不做解释,所以流言四起的雍正的事迹后,自然懂得了该如何示弱,而经过了许多事之后,卓东来也不再忌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往事了。
以前,卓东来的失败不需要人扶持,他的成功也不需要人褒扬,心中悲伤不需要人安慰,心情欢乐不需要人分享,孤单不需要人陪伴,泪水也不需要人擦干,如今的卓东来,唯一在乎的也不再是司马超群了,能让他上心的,大概只剩下那个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便同意不打压大镖局,对自己事事着急上心的二哥了吧。
除了二哥和野心,其余万事不上心的卓东来也无碍把自己的往事告诉高山,既能得了同情,也能将泪痕剑顺利得到手,待到日后,那萧泪血来寻高山问及他的孩子时,高山也会把自己这个他唯一的弟弟的事情告诉萧泪血吧。
到那时候,卓东来就能按照计划,得到更多。不过,那些令人悲痛的往事,卓东来从不打算一开始就说出口,而是应该有计划的,慢慢的展现给高山知道,甚至,不该口述,而是要让高山自己发现他的不对劲。
“我是被三师兄养大的。”卓东来告诉高山,面上虽然展现出了一闪而过的痛苦之色,但语气却是平静无波:“二师兄其实并没有告诉过我关于父亲和母亲的事情,还是二师兄在一次喝醉酒之时说了些话,我才知道的。那时候我也才知道他是我的二师兄,叫做流水,而非一个不相干的人……”
卓东来说到这里时,忽地住了口,似是有些懊悔自己的失言:“实在是对不住了,好不容易才有机会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我实在是有些失态了。只是,我其实也无甚把握是不是真的是萧大师的儿子,叫您一声大师兄,也不过是给自己一些胆气。我卓东来固然自认是智计无双之人,但对于身世,对于自己能否找到自己的亲人,总还是忍不住抱着一丝向往。”
他叹了口气,更闭上了眼睛。“我也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是杀人魔。”
后面那句话实在是太轻太轻,轻得连高山都几乎听不到,只是他到底还是听到了,所以忍不住心中微微一震。
萧大师有三个徒弟,高山排行老大,其下还有流水和知音,而卓东来口中的二师兄,自是非流水莫属。高山心性最是纯良,也最得萧大师喜爱,只是纯良归纯良,能得做师父欢喜的,总不会太笨,所以高山也知道,流水和知音对于师父对他们的不看重,而心存愤恨。
尤其是流水,虽说是师兄弟中长得最好的,但也是最为心思纯恶的。若是当年正怀着孕的师娘失踪真的与他有干系,那么卓东来这些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卓东来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为什么连落寞的神情都不敢随意的展露出来?
高山心中又忧又愁,问道:“你想如何证实?”
卓东来猛得将手紧握成了拳头,眼睛也睁了开来,牙关咬得死紧,盯着高山看了许久。好半晌,方才听得他说道:“世人都知道,泪痕剑上的泪痕,唯有那有萧大师的直系亲人的血才能将其消掉……”
“不行!”高山一听,没得其卓东来提及下文,他就立时拒绝了。“世人都知道泪痕剑会杀死萧大师的儿子,我怎么可能让你以身试险。”
“你误会了。”卓东来摇了摇头,笑道:“我并不是要让你用那泪痕剑刺我,而是我接一点血没过那泪痕剑上的泪痕。虽不知道是否可行,但好歹是个办法,你觉得可好?”
听说不是以身试险,高山自无不应之理,当即就让卓东来划破了掌心把血滴到了泪痕之上,果然就看到那泪痕在接触到卓东来之血后,就消失无踪了。
高山一见,自是高兴,因为他寻回了师父失踪的血脉,又找到当年师母失踪到死亡的线索,自是心中欢欣鼓舞。毕竟当时找到了师母的尸体之后,师父悲伤过度而发了狂,点了一把火烧了房子,与师母的尸体一起焚烧成灰。
如今回想起来,师母的肚子好像是被剐开的,虽然当时以为是落石伤人才导致的意外,而且肚子里也确实有一个孩子的尸体在师母的里面,但也有可能是流水的阴谋。
而且,流水在师父死后就毅然的离开了,从此高山便再不知其消息。为什么流水要消失的那么彻底,是害怕有人突然找到他,然后发现他的身边有一个陌生的婴孩?
不管是何种缘故,如今得知小师弟没死,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高山又哭又笑,要与卓东来相认,他才一抬头,却发现卓东来早就落下了泪来。
卓东来长得极好,只是高山年纪大了,对于这些表相早已是不看重了,所以初初见面之时,也没有注意其皮相,而是在乎他长得是否与师父师母相仿。但在此刻,高山却忍不住注意起他的容貌来,只因为他哭泣的模样实在是太过脆弱,仿佛一碰就要碎掉。
卓东来甚至没有哭出声来,只是昂着头,任由泪水划过眼角,然后隐入发中。他皮肤白皙,有着一对漂亮的单凤眼,红唇单薄,却不会过于无情,仿佛是天造之物吧,得天独厚。也是这份得天独厚,让卓东来便是哭,都让人移不开眼来。
连着高山都看痴了眼,更别提他身后涉世未深的高渐飞和琥珀了。
“别哭了,到底是知道了谁是自己的血缘亲人,也是一桩幸事。”高山到底年高德重,即使一时痴迷,也很容易自美色中挣脱,毕竟他也是不中用的年纪了,怎么可能因此而自误。他一回过神来,倒也一时顾不上身后之人,只一意安慰起卓东来。“幸好你当年没死,师父那时看到师母被落石所伤的身体,以及其被剐开的肚子里藏着的孩童,都以为你已经不在了。幸好还活着,也足以告慰师父师母的在天之灵了。”
“那是我的兄弟。”卓东来转过身,不去看高山的表情。他告诉他:“那是我的双胞兄弟,而我则是害死了我的兄弟才被生下来的。我不单害死了我的兄弟,还害死了我的母亲,我也知道,父亲之所以会死,是认为母亲死了、哥哥也死了,一时接受不了才死的,所以,我也害死了父亲。”
“这是流水告诉你的?”虽然是疑问,但高山其实在心中早就认定是流水在卓东来的脑中灌输了这种无稽的观念。那时候的卓东来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哪来的能力害死自己的兄弟和母亲,便是他们死了,更大的可能性还是流水害死的,而师父虽说确实是因此而自焚,但也只能说他是间接的死在了流水的手上,又与一个无知稚子有何关系!
要是流水就在高山的面前,相信再如何纯良的高山,都会忍不住将其殴死。这种心胸狭隘,连个稚子都要伤害的人,实在不该留在人间祸国殃民!
卓东来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但那无悲无喜的样子实在是让高山忧心。不得已之下,他一把拉过身后站着的琥珀,扯下她脸上的纱巾,指着她道:“你并非是没有亲人的,我是你的大师兄,那就是你的亲人,若是有血缘的也有。别说你还有个大哥叫萧泪血,这位姑娘叫琥珀,正是你大哥的儿子,也就是你的侄女。”
“咦?!”琥珀才从痴迷中回过神来就得知此消息,顿觉晴天霹雳。“我叔叔?我爹?爷爷,你以前可从没告诉过我这件事啊?而且你不是说让我叫你爷爷吗?如今看来,我更应该叫你大师伯才对啊。”
高山老人一巴掌打在琥珀的后脑勺上,恨铁不成钢的说:“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嘛!”
很明显,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