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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专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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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尔趴在办公桌上,手机在手上不停地打着转转,好像……有三四天没联系了吧。那天她发的信息没有收到回音,想再问问,又觉得没面子。就这么等了三四天,杜泉浩一直就这么沉默着,她心里挠得厉害。
其实以前也经常几天不联系,并不是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但怀疑在心底扎了根,这样的无应答就像绵绵细雨浇灌着,悄无声息地发着芽。
手机在手里震了震,眼里的期冀在看清号码以后变成了失落,声音也闷闷的:“喂……胖子……”
“……你这是病了还是在开会?声音细得跟蚊子似的。”
“我在写关于杜泉浩同志出轨可行性的报告。”
胖子抽了抽嘴角没理她:“筱恬在哪儿你知不知道?最近去宅吧都没见着她,打电话也关机,都一个星期了,我怕她有什么事。”
罗尔眨巴眼,似乎……好像……最近是没见过刘筱恬,上次和萝卜去宅吧喝酒,服务员也说她最近都不在。收了线,又给萝卜打了电话,见他也没有刘筱恬的消息,便约了他下班一起去她家和常去的地方找找。
车上的气氛有些沉闷,胖子始终锁着眉头看着窗外,浑身散发的低气压压得另外两人喘不过气。
下车后罗尔想了又想,能让胖子这样的好像就只有他家女神了:“胖子,你是不是又被女神拒绝了?要不我们晚上陪你喝几杯?”
胖子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你们说唐伊萱?我没跟你们说过吗?那天送回家就跟她说清楚了,我累了,对她的感情也磨没了,让她以后有事没事都不用找我。”
那天他把唐伊萱这个他执着了八年的女人送进家门,熟稔地替她放好热水,泡好牛奶。擦干了手,径直走到门口,低声道:“我走了,你洗完早点休息,别再喝酒。”
唐伊萱皱了皱眉,开口叫住他,声音有些哑:“李澄,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
放在以前她绝不敢问这个问题,因为他的答案肯定是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逃避。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但问了,心里还有着不该有的期待和害怕。
胖子低头苦笑,原来萝卜没说错,原来只要自己退得彻底,才能发现曾经的坚持有多可笑,人这点犯贱的尿性谁都跑不了。八年了,也该到头了。
“是!”胖子没等她脸上的不甘委屈扩大,接着道:“所以以后不能这样对你,我怕她误会。其实我们都清楚,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你不说穿是你不舍得我这份好,我不说穿是怕连对你好的机会都没有。现在我撤退了,你以后也不用纠结该怎么委婉地拒绝我。”
“可是你……”你不是说会永远站在我身边?后面半句唐伊萱问不出口,她可能真的喝醉了,不然根本不会叫住他像个怨妇一样说这些。她有什么资格说这些?朋友?
胖子有些不忍心,她其实只是在失恋的时候有些脆弱,即使他像以前那样陪着她,等她酒醒了脆弱消失,他还是只能是朋友。他真的,累了。
“伊萱,你只是有点依赖,并不会选择我。八年了,八年里你换了6个男朋友,你习惯在我这里疗伤,但永远都不会选择我。”胖子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很抱歉我食言了,以后,我想站在另一个人身边。”
唐伊萱有些吃惊,但她不是笨蛋,他说得都对,是自己贪心了。理了理有些乱了的头发,她又变成了他最初认识时那个浅笑吟吟、眉眼温柔的唐同学。
“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再见!”
胖子三步并两步地下了楼,回头看亮着灯的房间,心里一阵轻松。难怪自己被拒绝了这么多次,原来离开一个自己不再上心的人,真的没有什么痛感。
唐伊萱依赖着他,他又何尝不是依赖着另一个人……只是眼下这个人去了哪里?
这话一出把两人都震了三震,呆愣愣地看着他不走了。胖子切了一声:“我说你们两货都什么表情,是不是突然发现我才是最有出息的那一个,嗯?”
两只立马统一战线地表示不屑:“少爷我都甩你几条街了,你也好意思!”
“就是就是,好歹我们都有新欢了,你才从旧爱的苦海里挣脱出来。”
胖子又切了一声:“瞧你们没底气的样子,自欺欺人!”
罗尔手上有刘筱恬家的备用钥匙,屋子里一股长久不通风的憋闷味道,开了客厅窗户,又到她卧房里看了一圈。
“她的旅行箱不见了,该不是出远门了吧,怎么也不说一声呢?”罗尔皱着眉头,是真的有些担心了,她平时不是这么做事没交代的人,更不会关机这么久惹他们担心。
萝卜坐在沙发上,掏出一根烟:“该别真出什么事了,还是找人查查,看她去哪儿了。”
“少乌鸦嘴!”罗尔瞪他一眼,想了想又说:“要查就快查,飞机火车什么的,正是发挥你陈大少作用的时候。”
把萝卜撵去打电话,罗尔瞥了眼一直阴沉着脸不做声的胖子,脑袋突然变得比一休哥还灵光——这胖子和女神摊牌,该不会是喜欢上筱恬了吧。我滴乖乖,精神强悍,勇气可嘉啊。
罗尔一直觉得,他们四个里最最放不下的,其实是她家恬美人。虽然她什么都不说,但这么多年从没谈过恋爱,也没对任何人表示过兴趣。她心里应该有人占着,给这个人安排的内心住所也肯定不是小房子,起码得是大别墅。
罗尔摇摇头。得,胖子这刚从一个坑里爬出来,马上又掉进更大的坑里去了。
第二天萝卜给两人打电话,说恬美人出国了,回程的机票定的后天。
罗尔怨念了几句电话打不通怎么带礼物,话题转到了胖子身上,做贼似地问:“诶你说,胖子会不会喜欢上恬美人了?”
“喜欢就喜欢呗,知根知底的。”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他们俩都挺好的,专一。”
听到他语气里难得的落寞,罗尔有些不适应地安慰:“你也专一,呐,人家专一个,你专一群。你要是再没事去安慰安慰深闺少妇,看望看望失足少女,简直就是生的伟大啊。”
萝卜在那边吭哧吭哧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乐的:“少爷我今天给你科普,我这样的才叫专一个,只对她丁一玲一个人专一,其他女人对我来说都是浮云,懂么?”
罗尔抬头看了看太阳,是东边出来的没错啊,这少爷吃错药了?自己就说起丁一玲来了?“萝卜你没事儿吧你是烧坏了还是被门夹了是夺舍还是外星人入侵控制了脑电波我靠你别吓我行不行!”
“你这么说话不带标点符号的合适吗?”萝卜低头看着手里的名片,指腹不停地在上边摩挲着:“我前几天见到她了。”
“她?谁啊?”罗尔在一旁装傻,她好久没见到这样的萝卜,很不适应。
“罗尔,你说我要是再把她追回来,最后能不能修成正果。”
丁一玲出现的方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当年那个倔强着对他说死也不接受异地恋的小女孩,变成了散发着成熟魅力的职场女人,没带一丝情绪波动地把名片递到他手里。
人是变了,那份撩拨他的本事是一分没变。明明没做什么,落落大方,恰当地叙旧,怎么就让他又变成了那个傻乎乎的小男生了。
罗尔的声音在那边带着点不屑:“啧,咱们得先讨论追回来的可行性,再研究能不能修成正果。你别忘了,当初可是丁一玲甩得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家有没有嫁人还说不准。”
萝卜挂了电话开始回想,他当初是怎么追到丁一玲的,她喜欢些什么。八年来他第一次这么放纵自己去回想关于她的事情,然后发现,除了最开始的相遇和最后的分手,其他的都变成失去线的珍珠,断成连不起来的小点。
但不管这份记忆淡成什么样,丁一玲依然是那个只需要出现在视野,就搅得她一汪春水荡啊荡的独一无二。这天的陈子然深信,他所怀恋的就是丁一玲这个人,而不是‘初恋’本身,‘初恋’本身已经被他淡忘了。
时间和空间是个魔法师,把一个个故人变成我们不认识的样子。回忆却是个固执的DV机,只留下印象中最美好的画面。
周末,丁一玲顶着精致的盘发下楼时就看到陈子然穿着运动装,手搭在自行车把手上,已经脱去稚嫩棱角分明的脸冲她笑。
萝卜看到她的装束有些怔怔:“周末还要工作?”
“没有,我还以为你会开车来。”丁一玲有些尴尬地看着自己的盛装出席。
“自行车也是车啊,我这不是带你重温下学生时代的浪漫情怀。”
好在有些尴尬的气氛很快就消散了,丁一玲换了衣服下来,坐在单车后座不轻不重地抓着他的上衣:“这么老的自行车哪儿弄的?”
萝卜没有回头,声音顺着风轻飘飘地传到后座:“你不记得了?这就是我以前送你上学的那辆,我一直保存着。”
丁一玲呆愣了两秒,自行车硬硬的膈得屁股疼,但她似乎感受到了他说的那种浪漫情怀。笑着抬头看着他在阳光下变得金黄的毛绒绒的脑袋,抓着衣服的手往前送了送环住他的腰。或许她还有机会体验也说不定,那个时候的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