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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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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和杜泉浩的事该从哪里说起呢?大概要从那个连空气变得油腻腻的,让人无端地烦闷的,闷闷的阴雨天说起。
罗尔骚包的柠檬黄雨伞扫开头上的风铃,推开了‘宅吧’的大门,勾脚拦住想往外跑的大黄猫。“胖子,你和萝卜到没到?再不来餐桌布都不给你们留啊。”
电话那头传来胖子浑厚的男中音:“罗尔,你才刚到呢吧。”
“谁说我刚到呢,我都吃上了!”
胖子把电话开了免提,放在驾驶和副驾驶的中间。驾驶座上的萝卜完全没了人前那副精英帅哥样,歪着嘴嗤了一声:“蒙谁呢?我都听到宅吧大门口的风铃叫了!”
“那叫响好吗?有没有文化,你那点穷酸语文被你初恋吃了是吧。”
罗尔在那头悠悠地说着,这头萝卜一个激动差点没把车开到隔离栏上去。胖子急忙忙系好安全带:“哥们儿你悠着点,两条人命呢。”
萝卜对着电话咆哮:“罗尔你再拿我初恋说事我跟你拼命你信不信!”
罗尔给他传递了一连串的哈哈哈哈,按掉了电话。包房里刘筱恬正坐着看书,栗色的头发微卷着披在肩头,见罗尔进来从书本里抬起头,甜甜一笑:“老远就听到你声音了,给你准备了布丁,抹茶的。”
“啧,我要是个男人,一定把你娶回家。”
刘筱恬挑眉:“是女人我也不介意啊。”
罗尔一脸痛心地捂着胸口:“对不起美女,我已名花有主。”
刘筱恬笑着摇头,又自顾自地低头看书,罗尔坐在她身边摇头晃脑美滋滋地吃着布丁。没过多久,包厢大门打开,萝卜的帅脑袋钻了进来,瞪了罗尔一眼,把自己摔在沙发里。
“胖子呢?”罗尔问。
“被他女神召唤走了。”萝卜没好气地说:“你说少爷我怎么有这么不争气的兄弟,八年呐,我的女朋友都能开一场联合国会议了,他还在那儿为了个不可能的女人无怨无悔。”
“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罗尔头都不抬地鄙视道。
萝卜把手机拿出来,一面发着信息,一面继续叨叨:“我跟你们说,最近我认识一姑娘,我觉得我找到真爱了,她给我一种像初~恋的感觉。”
罗尔不以为然:“每次谈恋爱你都说这话,你都初恋了99回了。”
刘筱恬端着水杯遮住笑意:“再来一次你就满级了,恭喜啊,在你失败的人生中总算有次登顶的机会。”
“恬宝贝儿,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何必呢,你一句话,我绝对什么真爱都不要了扑向你!”
罗尔斜睨着他:“呸,就你个花心大萝卜少来祸祸,咱们家恬美人看上的可是我。”
“哟,你还荤素不忌男女通吃了。你们家泉浩哥哥呢?什么时候拉出来溜溜?”萝卜笑得不怀好意。“每次都给我们看照片,又不是瞻仰遗容。”
罗尔跳起来掐他脖子,刘筱恬早习惯了这两个冤家,摇摇头出门了。手里的手机震了震,刘筱恬点开信箱,是胖子。
“你们先吃吧,我今天过不去了。”
刘筱恬:“这样啊,小尔他们又该闹了,你女神那怎么了?”
胖子:“失恋了喝酒呢。你和那两货说一声,改天我请。”
刘筱恬:“喝醉的人不好摆弄,需要帮忙吗?”
胖子:“呵,又不是第一次,熟门熟路了我都。”
刘筱恬:“那好,下次再聚。”
胖子对着手机暖心地一笑,回头看了看歪在沙发上喝着红酒的女人。她平日里大方端正的面容,被酒气和哀伤染上几分颓靡的妖冶。他皱了皱眉,面色又沉了下去,叹了一口气。
这边萝卜正单手撑着脑袋,一脸无趣地看着罗尔用媲美佛山无影脚的速度胡吃海喝,抬手看了看表,这才十分钟呢,这姑娘已经吃了两大碗了。
又过了五分钟,罗尔一甩筷子,豪爽地抽纸抹干净嘴上的油腻:“我先走了。”
“罗经理,你是过来聚会的,还是过来蹭饭的?”萝卜不大痛快地说。平日里大家都忙,一个月也就聚这么一两回,她倒好,来了就吃,吃完就撤。
“那那那……胖子人都没到还让恬美人给他打包呢,你怎么不说他呀。”罗尔说完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补充着:“我们家泉浩哥哥过来接驾了,你不是要一睹他的风姿吗?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啊。”
萝卜长腿一撩站起身,一米八三的大高个居高临下地眯着眼看她:“行,去看看是哪来的佛祖把你这个小猴子给收了,顺便帮你鉴定鉴定。”
靠在宅吧门口,萝卜如愿看到了杜泉浩的正体。不是特别出众的男人,一米七八的个头,斯文清秀的长相,戴着一副眼镜。罗尔在他面前收起了自己的锋芒和棱角,要不是她走之前满带侵略性地冲他一扬眉,他差点以为她本来就是这么温柔的女人,轻言浅笑。
萝卜摆了摆手,却在她走远了之后微微皱眉。从她见到这个斯文男友开始,直到那最后的一个扬眉,他才觉得她是活的。
杜泉浩和罗尔之间,总是他说着,她听着。话题总是透着平凡的安宁,今天他遇到了哪个许久不见的邻居,尝过了哪家新开的小吃店,间或夹杂着几个笑话,和对她的温柔关心。罗尔总是听着,偶尔插两句话,偶尔被逗得发笑,随着他轻柔的话语在安宁的暖流里静静飘着。
他一安静下来,车里就是奇怪的静默。
罗尔不喜欢这样尴尬的安静,很不自在。忍了许久还是忍无可忍地开口:“我们去哪儿?”
“……送你回家吧。”
哈?老娘花了一刻钟风卷残云地吃了一大桌子菜,就是为了让你过来送我回家的吗?我们都半个月没见了啊魂淡!
罗尔内心在咆哮,很有欺骗性的外表却是垂下了眼帘,状似委屈地轻声哼哼:“哦。”
她低着头,看着他的手伸过来握住她的,语气里满是疲惫和歉意:“对不起小尔,我临时有事要忙。等过完这段时间,我陪你出去放松一下,好不好?”
“没关系,工作重要!”罗尔很是贤良大度地笑了笑,心里却把他公司领导全家人都默默问候了一遍。
下车的时候,罗尔侧头过去想给他一个goodbye kiss,被他躲开了。她拿不解的眼神瞪他,用尽全力克制,才没让心里的傲娇小人跑出来占领她的躯体转身就走。
他摸摸她的脑袋解释:“我这两天忙得连牙都没刷,怕你嫌弃。”
好吧,是挺嫌弃的。罗尔面色稍缓,下了车,温柔地说再见,婷婷而立地目送他的车远去。后来捅穿后才知道,那个时候其实她该警惕的,虽然也只是警惕而已。可是在感情上有些迟钝和死心眼的罗尔不止没有怀疑,还在电梯门开的那刻把心底那一点不舒服,都抛了个一干二净。
“萝卜!”罗尔看着电梯里的人开心地打着招呼:“你不是走我后面吗,怎么比我还快?”
他靠着电梯后方的镜面,笑得很得意:“就你们家泉浩哥哥的车速,我绕着市里兜一圈再回家都比他快,何况只是顺路接上这个死胖子。”
罗尔这才转向一直站在电梯角落,插着兜装深沉的胖子:“哎呀,您也在呀?”
胖子看了她一眼,微微侧了个身,将深沉进行到底,还多了几分忧郁。
罗尔凑到萝卜跟前,鬼祟却很不低调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问过了,不肯说。我建议,一会儿我们轮番上阵,把他灌醉了再问。”
“好主意!去你家还是去我家?”
他们俩是左右邻居,不得不提一句,陈老爹和罗老爹的革命友谊那是比山高比海深。那要不是她亲爹,她都得怀疑两老头年轻时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不可不说的故事。两家买在了一个小区不说,连给孩子们的窝也放在了左右隔壁,说是有助于下一代的情感维系。
萝卜仔细想了想:“嗯……我家吧,你个魔鬼,要是在你家喝吐了还得是我收拾。”
“够义气!”罗尔毫不吝啬地给他一对大拇指。
“那是当然!”
第二天罗尔才知道,这小子哪里会自己收拾,都是请钟点工。与其他花钱让钟点工把她的房子收拾一遍,当然还是收拾自己的房子划算。
在灌了胖子一箱酒以后,他终于开始说话了,可惜怎么也听不懂。
罗尔的酒量并不好,喝了两瓶就开始瞎嚷嚷,这时候正跟浑浑噩噩说着天书的胖子交流。等胖子那边跟蚊子似的“嗡嗡嗡”一通,罗尔双手一拍,煞有介事地附和:“对,你说的很对!”
说完还一把扯过萝卜的衬衫衣领,略过他无奈莫名的脸:“你怎么不来聊天啊?”
萝卜呲着牙假笑:“不如我们来聊一聊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睡觉这个话题吧。”
“不要,我还在听胖子说他的失恋史,你怎么这么不关心小伙伴的终身问题。”说着还颇为鄙视地瞥了他一眼,那边胖子又开始嗡嗡嗡,她赶快转过头去认真听着。
萝卜牙一咬眼一闭,又搬来一箱子酒,打开了递给二人。喝吧,赶紧喝晕了好睡觉,吵死了。递过去的酒没喝两口,罗尔先倒了,胖子躺在地毯上对着天花板继续嗡嗡。
把醉得死猪似的罗尔抱回她家,毫不客气地扔在了床上。刚想走,却被罗尔拽住了衣角。她的声音被酒精泡得软软的,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把他的衣角抱在心口。
“不准跑……
……阿远。”
萝卜坐在她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奈地叹气:“傻子!”
像是想起什么,他从衬衫心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指腹轻轻地抚着,好看的眉头轻轻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