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时光倒流》c曦

12、成长的轨迹，我们的错过

　　春心荡漾的罗尔刚回到家，才一换上睡衣就又被萝卜召唤了下去。罗老爹在后边喊：“让子然上来，你这么晚穿着睡衣像什么样子。”
　　＂这么晚让他上来才不像样子呢。＂吵嚷着冲到楼下，看着萝卜一脸纠结站在车边，罗尔疑惑地皱眉：＂咋啦哥们儿？刚刚还开开心心的，真吵架了？＂
　　萝卜抬眼看了看她，又低眉摇头。
　　＂那我就不高兴了，你又没事，干嘛摆着副死人脸给我看？＂
　　萝卜抽了抽嘴角：＂有事！＂
　　＂有事说事！你也听我们家老罗说了，这么晚穿着睡衣在外面不像样子。＂罗尔抱着胳膊看着别扭的陈少爷：＂要不您上去和老罗慢慢说？＂
　　走到她身边犹疑地挠了挠头，不确定地问：＂你们女人是不是都是容易往前看地生物？过去对你们来说只是一段可有可无的记忆？＂
　　这次换罗尔纠结了，伸手拍死脖子上的蚊子，一边挠一边问：＂……你你你，你这个问题太高深我回答不了啊！你就直接告诉我是啥事呗。＂
　　见她穿个裙子喂蚊子挺可怜，伸手把她拉上车，条理清楚地把今天的事儿跟她说了一遍。刚刚丁一玲来了电话，淡淡地和他说了晚安。他想照着以前的习惯，想给她带点夜宵，却被拒绝了。现在的她，不再是那个活得洒脱肆意地女孩，她变得淡然优雅，有着好得他不习惯地生活节奏，和他记忆里完全不同的高雅爱好。
　　她越来越好，但对他来说，她的变化太过突然。
　　罗尔揉了揉半干的头发：＂你这也太矫情了，这八年难道她就活在过去不出来？八年能发生多少改变一个人的事，光是自身的成熟都会变得大不一样，你们也都看到了，季凡远才三年都和换了个人似的。再说了，陈少爷，我们又有谁没变呢？＂
　　萝卜嗤了一声，挑眉看她：＂你变了吗？不还是这幅傻逼样。＂
　　罗尔不恼，翘起了二郎腿，一副专家地模样斜睨着他：＂打个比方，你天天看到胖子，就算他瘦了二十斤，你也看不出来。但你要是一个月见他一次，他的减肥成果就很明显了。我们几个是一同成长地，每一个改变的轨迹都看得清楚，一个表情，一个习惯，只需要一眼就知道它们的由来。但是对于一个许久不见的人，他的轨迹，没有我们的痕迹……＂
　　说到最后，罗尔的声音变得很轻，若有所思地靠在车后座。
　　两人无声地坐了一会儿，萝卜推了推她，问：＂季凡远变了，你还爱他吗？＂
　　她笃定地点头，又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这三年时间变成了搁在我们之间的薄纱，时不时地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了，唉！再也不是那个蹶蹶屁股就知道他拉什么屎的季凡远了。＂
　　＂啧，你这么恶心的人季凡远是怎么做到恋恋不忘的？＂萝卜嫌恶地摆手：＂下去下去，跟你呆久了拉低我的格调。＂
　　罗尔上了楼，老罗一脸八卦地跟在后边问：＂丫头，你是不是和那个什么浩掰了。＂
　　罗尔挺住脚步，回头狐疑地打量自家老爹，眯着眼问：＂是掰了没错，但您这幅开心又期待地表情是闹哪样啊？＂
　　罗老爹搓着手，万分扭捏小心翼翼地：＂老爸给你做个媒！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呐……不是老爸你这是怕我嫁不出去？还是觉得我大了在家里你看着不爽了。＂
　　罗老爹哀叹着点点头，喃喃着＂是不小了。＂抬头一见自家闺女表情不大对，忙道：＂老爸不是嫌你吃家里饭啊，你要是能幸福，就是不干活老爸也愿意养你一辈子。可你到底还是要嫁人的，说到底女人归宿和幸福还是在一个好男人。但这男人呐，总是喜欢年轻小姑娘的，你不要不上心，你这个年纪，真的折腾不起了。明白吗？＂
　　其实罗尔又何尝不知道，她今年26了，该结婚的年纪却分了手。再找一个谈过发现不靠谱，时间还是一刻不停地走，等到了28，选择的面就更窄。所以现在的选择于她是关键的，理智来说，她真的该找一个波澜不惊的人共度一生，这何尝不是一种细水长流的爱情。
　　但是心底藏着一道惊涛骇浪，随时会把这样的平静打破，她实在没有信心，不相信自己适合那种平凡相依。
　　同样的，她也没有信心在那样的惊涛中获得幸福，一个不小心，或许她就溺死在里面了。尤其在和萝卜说了刚刚那番话后，她开始想，也许他的每个改变后面都有着另一个人的身影。但她不能像从前一样洞悉他每个小习惯身后的故事，对于他们来说，是真的缺席了彼此的三年。
　　回到房间，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翻看，确定有没有漏接地重要电话和信息。这时罗尔才知道为什么老爸会问杜泉浩地事，季凡远打了电话过来，而且已经被接了，接电话的应该就是罗老爹。＂所以老爸刚刚的话也是叫我不要冲动啊。＂罗尔躺在床上自言自语，看到未读信息，干脆也不翻看了，直接按了关机，转身趴在床上努力入睡。
　　……
　　丁一玲坐在窗台，长长的睡裙下摆随着夏风轻轻鼓动，卸去妆容之后，脱去精致的脸似乎找回了点曾经的清甜。
　　她的目光淡淡地望着逐渐熄灭的万家灯火，手中的红酒杯早就空了，长长地叹了一声，跳下窗台。洗好杯子，仔细地在吧台上摆好，这才踱回房间。
　　刚睡下，客厅里传来响动，过了一会儿，韩瑜的小脑袋钻进卧室，笑嘻嘻地对着她道：“姐，我来蹭床了。”
　　丁一玲拍拍她直接坐在床上的屁股：“说多少次了，穿回来的外裤不能坐在床上。快洗漱去，一身臭汗。”
　　韩瑜嘟嘟嘴，不满地：“小时候你也没这么多毛病呀，这都哪儿学的呀？几年不见跟变了个人似的。”
　　看着她一边嘀咕一边乖乖滚去洗漱，丁一玲笑了笑，又靠在床头发起了呆。隔了好久才自言自语道：“是啊，我真是变了很多……他一定很不适应。”
　　“谁不适应啊？”韩瑜湿漉漉地滚到床上，笑嘻嘻地问。
　　丁一玲摇头：“没什么。今天怎么到我这儿来了，离你们学校那么远，明天早上没课？”
　　“我这不要毕业了吗？明天有个面试，在你这附近，我就过来啦。对了姐，歌剧好看吗？”
　　“还行吧。”丁一玲不肯定地说着，其实后面她也没怎么看了，一个人看，原来是没有多大意思的。
　　韩瑜撇了撇嘴：“你说还行就是不好看咯！怎么姐夫没有陪好你啊？还是他打呼噜丢你脸啦？嗯，我觉得这个推测很靠谱。”
　　丁一玲笑了，点了点她的小脑袋：“就这么喜欢看人出洋相啊？”
　　小丫头爽快地承认了这一癖好，又问：“我记得你以前深爱rock的嘛，怎么就移情别恋给歌剧了？这个跨度……是不是有点大？你说说，歌剧有什么吸引你的？”
　　“吸引？”丁一玲的神情有些迷茫。
　　“嗯，说说看，貌似很高大上的样子嘛。”
　　她垂眼，不由自主地去想这个问题。然后她发现，她根本就不知道答案，说不出它让她欣赏的地方。不是歌剧不好，而是，她从来没有真正去读懂它。但是吸引，以前的确觉得吸引的，像是等待去游乐园的孩子，每次都满怀期待地开心。
　　但是今天是她第一次一个人看歌剧，台上的人物像一个个花花绿绿的影子从眼前闪过，他们的歌声穿过她的耳，却不曾在脑海里停留。
　　所以今天才发现，她其实并不喜欢看歌剧的。那为什么还要看？她问自己，心里又马上响起另一个声音：是了，是习惯。
　　一个改变了她所有习惯的人留下的习惯，原来……她看的从来都不是歌剧，只是那时一起做同一件事的心情。
　　想到这里，丁一玲撇了撇嘴角，虽然那段感情已成过去，她也并不留恋，但这些刻入生活的习惯却成了一道印记，不是轻易就能磨灭的。
　　“姐，你发什么呆啊？”韩瑜撞撞她的肩，笑得贼兮兮地凑过去：“是不是在想情郎啊？话说回来啊，你和姐夫怎么认识的啊？”
　　“很早就认识了，读高中的时候交往过，后来他考到外地，我不相信异地恋，和他分手了。前一阵我们两家公司有合作，偶然碰到的。”
　　韩瑜惊诧地张了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姐，我们两是不是长得有点像？”
　　“嗯，几个表姐妹里面我们两个最像。”
　　抿了抿嘴，韩瑜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姐，姐夫是不是经常带着你忆往昔啊？”
　　“是啊，我们约会基本都在以前常去的地方，总有种和小朋友抢座位的感觉。”丁一玲说完疑惑地看着身边的小脑袋：“你今天奇奇怪怪地，问这些有的没的。”
　　这边韩瑜托着下巴想了想，掠过她的问题继续问道：“那你这些年对姐夫是个什么感觉？我是说，你是因为和姐夫以前的感情才重拾旧好的？还是因为确实喜欢现在的他？”
　　“……都有吧。”丁一玲不确定地说着：“那次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工作，认真的样子挺帅的，很让人心动，也确实勾起了以前的回忆。后来他来找我，带我去了很多以前去过的地方，我也是感动的。但是时间久了……我很不解，我们难道要一直活在以前吗？过去再好也是过去了，人总是要活在当下的。而且，我们都已经不去以前的我们了。”
　　“那你到底是喜欢以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
　　“以前的已经过去了，说分手的时候就已经放下。现在的他……”丁一玲轻轻叹了口气：“好像困在以前不想出来了。”
　　韩瑜皱了皱眉：“姐，你已经不爱他了，对吧。”
　　丁一玲沉默几秒，伸手到床头关了灯：“睡吧，你明天不是要面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