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狐僧（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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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变了人身，小狐狸就跟开了窍一样，法力飞涨，道行也是一日千里。随之而来的，便是她的个子和容貌，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离开清凉寺不过一年，小狐狸终于长成了十八岁少女的模样。小和尚依然记得，有一天早上他睡醒了，床前站着一个明媚皓齿的美人，他抬头看着她，有点转不开视线。
可惜美人儿美则美矣，笑起来却是一副贼兮兮的样子，让小和尚瞬间回了神，她说：“小和尚，你看，我是不是比那些拿回来的画像都要漂亮。”
小狐狸一直念念不忘当年辛辛苦苦拖回来的那些画像，如今她终于可以出一口气了，她比那些画里的人都美。
她一笑，胜似春风拂面。
小和尚第一次意识到，此刻的小狐狸再也不是当初可以依偎在她怀里给他当脚炉手炉和围脖的那只小狐狸，她如今已经是一个女人。
红颜，红颜，貌嫽妙以妖蛊兮，红颜晔其扬华。
和尚和女人，这本就是两个不相干的词汇。
老和尚一辈子什么戒都犯了，就是没有犯色戒，他说这是一个和尚的底线。
小和尚也在思索，他是不是已经触犯了底线。这个问题成了小和尚心底里的疙瘩，小狐狸在他身旁，他很快乐，可是这种快乐总像是偷来的奢侈。
“你怎么了，小和尚。”彼时，小狐狸出门已经习惯化作男装，带上斗笠，斗笠上挂着一层纱。刚刚化作女人身时，她走在大街上，男人女人都要回头看她，她原本很是享受，可是很快她就发现这种享受给小和尚带来了许许多多的闲言碎语，她以为那些闲言碎语让小和尚这般不开心。
小和尚不开心，她也不开心。
“没什么。”小和尚习惯地伸手去摸小狐狸的头，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要不要把头纱去了，总觉得戴着这个你会很闷。”
“不要，我讨厌那些男人看我的眼神。”小狐狸嘻嘻一笑，搂着小和尚的手，说，“你别不开心啊。你看我戴了斗笠都没人看得到我的样子，他们再也不会说你什么了。”
“我家宠物懂事了啊。”小和尚依样摸了摸小狐狸的头，心中有事的他丝毫没感觉到那一刹那，小狐狸身体的瞬间僵硬。
那一天夜里，小和尚和小狐狸在林子里成功围住了一只九尾的狐狸精，他们追了那只九尾狐狸精整整两年。
那是只白色的狐狸精，道行不知道比小狐狸高出了多少，连小狐狸见了它恐怕都要叫一声祖奶奶。可是这只祖奶奶狐狸实在不是一只好狐狸，总是在人间幻化出各种惑人的样子，吸取凡人的精元。死在她美貌下的冤魂不计其数，老和尚当年也是为了她才伤重难返。
一僧一狐在白狐跟前实在讨不到半分好处，双方激战了许久，还是小狐狸寻着了机会，给白狐一个重击，断了她三根尾巴。
白狐就这么瘫坐在地上，冷冷地扫了一眼小和尚和小狐狸，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当年老和尚这么护着你，原来你是摇光宫的破军星君……”
“摇光宫？破军星君？”小和尚被白狐的一句话乱了心神，御敌之时最怕乱神，小狐狸扭头去看他的同时，白狐抓住时机，朝着二人喷了口妖气，二人就这么失了神倒在原地，
“敢跟老娘拼，不要命了是不是？”白狐朝着二人脸上吐了口唾沫。她心疼自己的三根尾巴，狐狸一族都爱美，尾巴越多出去越有面儿，这一次断了三根，她的美丽指数直线下降了。
这样一想，她心里的恨越发浓烈，伸了爪子就要去抓小和尚的天灵盖，哪知爪子刚刚触到小和尚的戒疤，她就像被什么重物重击一般弹了出去。
白狐狼狈地爬起来，恨恨地念道：“原本是诓他一诓，没想到竟真的破军星军下凡历劫。小和尚从前还没这么厉害，这样一看，怕是很快就要飞升了。”
和尚她杀的多了，即将飞升的神仙她却万万开罪不起。她看了一眼歪在一旁的小红狐，坏笑道：“虽然资质浅了点，却能傍上天上战斗力最强的神仙，你也算造化好。好在他还没苏醒，祖奶奶帮你一把，也算送你一份顺水人情。”
莫凡这一觉睡得很累，醒来时，他一阵头昏脑胀，他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睁开眼，就看到床前即将燃尽的龙凤红烛。
他迷迷糊糊地觉得哪里不对，床上盖着的喜被温暖而柔软，红色的帷幔从床前垂落下来，帷幔上金丝绣成的龙凤和鸾在微弱的烛光下依稀可见。
这一切都让人这样的陌生，可是身边的姑娘美貌的面庞让人莫名的安心。
她的手柔弱无骨，轻轻地搭在他的肚皮上，他动了一动，她就醒了，睁开的眼里盈溢着喜悦和羞涩，她将被子往自己的脸上一扯，只露出一双眼睛，柔软的嗓音里透着丝丝黯哑的慵懒，“莫凡，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红颜，红颜，貌嫽妙以妖蛊兮，红颜晔其扬华。
“红颜……”莫凡失神地望着她。
“嗯。”她很快便回应了，大着胆子抱住他的手，又往他的怀里蹭了蹭。她乌黑的头发这般柔软，蹭地莫凡心底里燃起燥热。
莫凡忍不住抱住她的腰身，隐约记起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他们俩青梅竹马了十八年，他被红颜欺负了十八年，可是他心甘情愿娶她回来，欺负他一辈子。
“莫凡。你说咱们生几个孩子好？”红颜偎在他的胸口，低声问道。
“嗯？”莫凡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尖梳理着她的头发，这种感觉这样熟悉，似乎这个动作，他做了上百遍。只是时间，地点都已经模糊了。
“你怎么了，都不说话。”红颜嗔道，“爹娘说过，你是九代单传，我家又只有我一个女儿，咱们总要生上十个八个才管够。可是你又喜欢女儿……要不，七个女儿，三个儿子？”
“不要。”莫凡握住红颜扬在空中的手，“天冷，当心冻着。”
“嗯……不要什么？”红颜闷声问道。
“我喜欢儿子。咱们全要儿子吧。九个就好。家里有你一个姑娘就够了。我们十个男人，保护你一个。”莫凡低声道。
“嗯，好！”红颜低声笑道，作势一仰头就含住了莫凡的唇。
红烛摇曳，再没有比这更动人的静谧和美好。
似乎哪里不对……莫凡在梦里迷迷糊糊地想着，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呢？他家庭圆满，父母成双，有美在旁。很快就有自己的孩子……
隔年的时候，红颜顺利地产下一子，莫凡抱着软软的动物，笑得像个傻子。
“莫凡，莫凡，咱们的孩子叫什么。”刚刚生完孩子的红颜依旧美艳动人，可是此刻莫凡看到她，又多了一丝怜惜，他摸摸红颜的头，一如新婚当夜那般温柔：“孩子是你生的，你辛苦了这么久，孩子却要跟我的姓。既然如此，那名字就由你定好了。”
“是你想偷懒吧。咱们要生九个孩子呢，九个名字都让我取，哦天，我一直都是没有文化的人……”红颜的眉头轻轻蹙起来，惹得莫凡哈哈大笑，红颜掰着手指想了想，“你叫莫凡，莫烦。那这小家伙叫莫忧好不好？老二叫莫愁，老三叫莫北，老四叫莫裳，老五……”
“我取不出来了。”红颜抽了抽鼻子，“以后儿子们会看不起没有文化的娘的。得了空，你还是教我念书吧。像小时候一样。”
“谁敢嫌弃你，看我不抽他。”莫凡哈哈大笑，捧着红颜的脸低声道：“取名若是太累，你就等他们长大了，自己给自己取名字。”
“这样不太好吧，父母懒成这样，他们会恨咱们的。”红颜碎碎念着，抬眼看莫凡笑成花儿一样的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老二老三出生的时候，莫凡正在外地做事，等他赶回家时，这一对双生子即将满月，两对乌溜溜的小眼珠像极了小狐狸，机灵而叫下。红颜生下他们时受了不少苦，险些难产死掉了。直到出了月子，红颜都没缓过劲儿来，一直在床上卧着。
莫凡一手一个抱着双生子，莫忧抱着莫凡的大腿，四个男人站在红颜跟前，莫凡红了眼：“不生了吧，三个够了。”
“不够。说好的九个就是九个，哪儿能半途而废。”红颜此刻面色苍白，越发瘦削了些，可是依旧笑得贼兮兮的，“双生子我都顺产下来了。如果加快进度，再生个三胎也就够了。嘿嘿，其实我要不要问问娘，我是不是属猪的？”
“你是属狐狸的吧！”莫凡弯下腰，在她的脑门大力吧唧了一口。莫忧捂着脸在一旁哎呦哎呦了两声，奶声奶气道：“别带坏弟弟了你们俩！羞羞脸！”
“要不然，咱们生七个吧。”莫凡大笑，摸了摸莫忧的头道，“都说天上有北斗七星，若是咱们生了七个，连名字都省的取了，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个个都是不错的名字。”
“好啊好啊，那我就叫摇光吧。”莫忧喜滋滋地求道，莫凡低下身子问他：“为什么呢。”
莫忧抬起头，一双眼睛大亮，似乎不满莫凡的问题，他扯着莫凡的手问：“因为你就是摇光啊，摇光宫的破军星君，你不记得了么。”
“破军……破军……”
莫凡突然头痛欲裂，他抱着头突然想起一只红色的狐狸，眨巴着眼睛抱着他的腿，软糯的声音里透着丝祈求，她说：“和尚哥哥，我能给你暖脚，你带我离开齐云山。”
一阵白光闪过，莫凡突然从梦中惊醒，身边的小狐狸依旧沉浸在梦中，低声呢喃着：“莫凡，咱们生九个孩子，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狐僧（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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