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我回忆中的骸先生》靥书

4、第 4 章

　　花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我才察觉到，自己是个十分笨拙的人。
　　我深爱一切极致的美，目光从不在平凡上停留。极恶与极善均是致美，坚定的执着也光辉闪烁。
　　然而我自身却位于两者之间，既不是美，也无法归于均衡；混乱而动摇，不恶亦非纯善，正是被我所无视的凡人中的一员。
　　因此对我而言我所爱的同类总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早就知道我的慕恋不会被接受……………但也从没想过会惨到被否定的地步……
　　我呆呆的坐在那里，好像六道骸的那个吻是一片雪花，落在指尖的同时把我整个人都冻住了。脑袋里一片空白，却不断地跳出些无关紧要的碎片。
　　过了好半天，我才从西伯利亚冻土下面挖出自己的声音，说了从恢复正常的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句话：
　　“……不，我可不想成为您这样的杀人犯。”
　　……
　　…………
　　………………
　　几分钟之后我在六道骸响彻雾馆的狂笑声中连滚带爬的冲下楼梯，好几周都不再敢靠近那里一步。
　　我真是傻了，第一次……第一次对仰慕之人说出了不经大脑的玩笑话。
　　……简直就像我会是他的朋友似的。就好像他很喜欢我似的。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呢？
　　我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一度打算结束在彭格列的工作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但我不曾找到自己想要的问题答案。
　　……我该离开的，可我舍不得离开。
　　这种矛盾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六月底，弗兰来了。
　　这个说话口音奇怪的少年十分典型地向我展示了雾属性的无情——他根本就不记得我了。以至于我为工作一事向他道谢时他眨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才像是唤起一些模糊的记忆。
　　“喔，陆山小姐，你还没有死掉诶。”
　　他这么打招呼说。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尴尬的笑笑。
　　然而一旦开始交谈，他的态度马上就进入一种试探性的亲热里，开始询问我工作的感受。
　　我们聊了聊各种各样的事情，说起前段时间我遭遇到的那个事件时，他的反应却变了。
　　那时我说了什么呢？大概是“我不喜欢那样，但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做法，应该包容理解”之类的吧？
　　弗兰听到之后却微微挑起了眉头。
　　“就是说——夜树酱想做的，是那种能包容别人、体贴人、对人温柔以待的纯粹的人咯？”
　　“……差不多？”我有点不好意思。“我想做一个温柔的人……但是总是失败呢。无论如何总是会伤害到谁，事实上也做不到体贴别人。”
　　于是弗兰的表情变了，他那一瞬间的面孔，实在是像极了他的师傅。
　　“但是——夜树是雾属性吧。”他说。
　　“雾能做到大空所做的事情吗？”
　　——怎么可能呢。
　　这是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夜树你，一直都为自己的属性而自豪的吧？”
　　他又问。
　　“那么，为什么想成为大空呢？”
　　……“为什么”，他问我“为什么”。这需要问吗？当然是因为大空会让周围的人感到自己被认同、觉得很幸福，所以我——
　　…………所以我一直以来…是想要成为大空吗？
　　我想成为温柔的人，能够把谁从和我以往遭受过的痛苦中拯救出来。可我根本做不到；我总是失败，一再的伤害别人，自己也受着伤。
　　……可我真的……是想去救谁吗？
　　我，是因为想要救谁……所以才去努力成为自己成为不了的人吗？
　　意识到什么的瞬间，我心中的东西一部分变得模糊，一部分却清澈了起来。
　　【……你并不是‘慕恋’着我，而是想要‘成为’我】
　　我所迷恋的声音，从回忆里浮了上来。
　　……我确是喜欢他的，却也想要成为他。
　　自己……并不是想温柔地拯救谁。而是渴望被谁温柔地拯救。
　　我没能遇到过包容我的大空，因此，只好去成为一个不自量力的雾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