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回首乱山横》竹岚子

64、番外三 迷迭花开

　　迷迭爱慕那个少年很久了。
　　更正一下，是暗慕。

　　那是迷迭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孩子——虽然她知道，那个人绝对不是能被形容成“男孩子”的年纪。可他的长相与气质，却让她无法不想到这一点。
　　“迷迭，赤子大人要你去泡茶，快点快点，千万别怠慢了！”

　　花町的总管大人喜滋滋的上来催促她，看着她的目光不亚于盯着一棵摇钱树。迷迭恭恭敬敬的应了，带着一如既往的忐忑与期待，走上二楼的单人间。
　　花町是浅井城中小有名气的歌舞伎町，而迷迭只是其中一个普通的歌伎。她在6岁那年被买入这里，如今已过去八年，甚至比她记忆中的“家”更久。

　　点茶、煮茶、冲茶、献茶。
　　淡淡的香气逸散在不大的茶室里，迷迭熟练的用左手掌托碗﹐右手五指持碗边﹐跪地后举起茶碗，恭敬的递送给跪坐对面的人。

　　对方轻轻道了声谢，即使每次都听到这样，迷迭依然有些不适应。不过多年的训练依然让她保持了面上的慎重微笑，看着对方饮下一口，然后嘴角轻勾，显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赤子大人……只看外表的话，真的是让人无法不……

　　意识到自己僭越的想法，迷迭连忙屏息收神，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对方品了一会儿，轻轻笑了笑：“迷迭的茶，果然是我喝过最好的。”
　　“大人谬赞了。”迷迭连忙说，这时门外有送点心与歌舞的女子出现，她顺势起身走到门旁，拉开门让她们进来。

　　外面一共有五人，除了两名送食水的，剩下三名是花町数一数二的歌舞伎。其中两人都是晋升不久，没有见过这位大人，因此有瞬间的怔愣。
　　那是个看上去太过年轻的……男子，甚至可以被称作少年。他的声音与面庞都带着些白糯之意，一双滴溜而水灵的黑眼睛，仿佛年节时吃的芝麻馅汤圆。

　　迷迭的职责到此为止，看着三人已准备起舞，她行了个礼，一如既往的告退了。

　　拉上外面的纸门，迷迭走下二楼时，正好遇上了来寻她的总管大人。对方还是喜滋滋的模样，看着她眉眼笑的更开：
　　“迷迭啊，鹤田大人今晚指明了来找你，你可要好好伺候。如果大人满意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她恭敬应道。

　　迷迭暗慕赤子大人很久了。
　　然而，也只能是暗慕而已。无论从什么角度，这都是一份不该有的、几乎可以被称作亵渎的感情。
　　那么高高在上的、神秘又美好的赤子大人，如果知道她这个卑贱之人的心情……会觉得羞辱吧？

　　迷迭不敢再想下去。

　　迷迭被卖入花町时，才只有六岁。
　　那年她故乡的村落遭遇了大批妖怪袭击，父母亲人或者当场死亡，或者被妖物叼走。她被母亲藏进一个小到只有她能容身的地洞，饿的爬出来的时候，只看到遍地的尸骸和鲜血。
　　于是她只能流浪，如同这个时代无数有着相同遭遇的人。最后辗转流离，落入人贩子手中，被卖进这浅井城的花町。

　　比起许多哭哭啼啼进来的姐妹们，迷迭表现的太过淡定。她在这世上已没有了亲人，如今深深铭记的一句话，也只是母亲将她投入洞中时，流着眼泪说的：
　　“迷迭，一定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所以她活下去了，熬过那流浪途中的百般艰险。如今进了花町，也要好好活着。

　　迷迭第一次见到赤子大人，是两年前——她十二岁那年，初次的晚上。
　　花町的姐妹们大多在十岁出头开包，遇上喜欢年幼的，甚至不乏八九岁就被送到床上。她觉得自己运气不算太差，至少第一个客人虽然算不上温柔，却也多少顾及了她的身体。
　　不像町里三成左右的姐妹，初次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然后落下无法治愈的病根。严重的甚至在哀哀几夜后，便彻底咽了气。

　　客人的长相她早已记不清，却至今仍清楚的记得半夜的情景。那客人在事后不要她陪夜，她干脆在夜里清洗衣服上的污物——毕竟是自己的第一次，实在不想让洗衣房代替。
　　就在花町井边的空地上，她正在拧干衣服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周围出现了陌生人的呼吸声。

　　她警觉的转头望去，在看清那张脸的时候表情一滞，刚拧干的衣服“哗啦”一声，落回了盆子里。

　　那是迷迭第一次看到赤子大人，他美丽的好像幼年母亲故事中，那些出没在深山中的精灵。
　　那天晚上，这个险些被她当做精灵的少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凝视着她。最后他走近几步，问了她一个问题：
　　“这样的生活，你希望继续吗？”

　　迷迭呆呆的看着他，虽然不明白对方是谁，也不懂他话中的意思，却下意识点了点头。
　　她是靠着自己努力活下来的，在那些流离狼藉的岁月里，她深深明白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施与善意。
　　所以，这样就够了。

　　后来赤子大人成了这里的常客，每次来都必要见她。总管大人笑的见牙不见眼，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逐渐生出的小小爱慕，如同一株柔弱易折的幼嫩花枝。
　　这样望着他，默默地喜欢着，偶尔伴在他身边，就是很好、很满足的事情了罢？

　　直到她十六岁的生日。
　　那天，有和花街结了仇的人，请来敌对势力的妖怪作乱。迷迭在濒临危险之际，看到一抹熟悉的白衣——

　　赤子大人在她的瞳孔中跃上天空，双手轻易的撕裂了扑下来的群妖。迷迭僵立在原地，脑中突然浮出无数东西——
　　那是她十岁的时候，在河畔邂逅了的秀美少年。他们从陌生人开始，逐渐成为友人，最后是彼此默认的恋人。

　　他说你还这么小，虽然我认识一个变态萝莉控的……长辈，不过我绝壁不是因为你萝莉才控你的。我会等你长大，到你十四岁的时候，嫁给我做妻子。
　　他的笑容温柔如月色：“我父亲娶我母亲，也是母亲十四岁的时候。”

　　知道后来她发现，他不是人类，是妖。
　　那一刻矛盾的悲伤充斥了她的心脏，她无疑是恋慕他的，却又始终记得亲人们的死。或许那些妖与他无关，可要她放下对妖怪的芥蒂，她又做不到。
　　最后她恳求他：“赤子，封了我有关你的记忆吧。不要再打扰我的生命，不要再左右我的选择。最好是，我忘了你，你也忘了我。”

　　他沉默良久，最后说，好。

　　这一刻记忆归位，迷迭望着他落下的身影，不知觉间泪流满面。
　　六年了，从那天之后，已经六年了。

　　他谨守了他的承诺，不靠近，却也不曾远离。任由她坚持着那些几乎有些幼稚的执念，只默默的望着她，不敢上前一步。
　　……何苦呢，为了这样一个她。

　　迷迭无法洞悉他的想法，却在赤子如平时一样，迟疑而坚定的、向她走过来的瞬间，忽然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们终究会长大，我们的身体与思想，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都在发生着变化。
　　旧的细胞死去，新的细胞诞生；旧的执念瓦解，新的执念依然鲜明。

　　新旧交替，万物变迁，时光翩跹向前。
　　而随着岁月流逝、世事变迁，终究会懂得——放下一些，坚守一些。

　　她快步的跑起来，扑进他怀里。
　　赤子的手臂颤了颤，几息之后，将她紧紧的拥抱住。感觉到少女攥着他胸口的衣襟，无数妖怪在周围徘徊，却不敢近他们一步。

　　“你还愿意娶我吗？”
　　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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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人要的赤子番外，可能有点仓促，但基本是我想好的结局。
以及到这里为止，这篇从正文到番外，彻底结束了。
（心虚的看了眼上面的番外二）
咳，无论如何，这篇正文用了4个月，三个番外也是4个月的文，算是告一段落吧（咦
文字到此终结，而他们的故事会在白纸与网页的尽头，延续到看不见的彼方。
就这样吧。
关于番外二，很抱歉目前没有思路，以后有想法或许会补上。以及，或许什么时候有了想法，我会修个文加个内容啥的。
而现在，请允许我放下它，在新的故事里说再见。
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