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岚子不是篮子》竹岚子

8、一定是我成年的姿势不对

　　一定是我成年的姿势不对
　　作者：竹岚子

　　文案

　　他们的配偶天定，以一体两魂的形态成长，直至成年弱者被排斥而出。强者即失主接收一切，只余灵魂的失者被迫实体化，沦为无法反抗的服从方。
　　这个种族名为汞尔。

　　……本该是这样的。
　　作为那个倒霉的被例外，殷无端从此过上了体验各种姿势的生活。

　　殷无端：“……皂滑弄人。”
　　西泽尔：“乖，捡起来。”

　　另类养成，灵感来自DS然并卵。蛇精病娇攻 X 演技点满受，受万年幸运E。
　　各种掰扯、蛇精、污甜，除了保证1V1和HE之外画风突变。
　　待我存稿到5W+开文

　　楔子

　　那时我的手脚依然戴着镣铐，无论何时都能听到丁当声响。
　　那是他想要的，甚至是喜欢的，即使毫无必要。

　　我坐在床脚，在挡板上刻完古汞尔文中，“殷”的最后一笔。
　　如果有任何一个外来者看到这一幕，大概会觉得我的精神已经出了问题——以如今的技术，完全可以在十毫秒之内，用纳米分解技术在合金上调出一座层数有限的巴别塔。
　　而不是像个几千年前的古人，那歪歪斜斜刻满床脚的“顾”字，摆出去简直能直接担任恐怖片道具。

　　即使不特意去数，我也知道，这是第七十四个字，代表了三百七十天。
　　我被他囚禁在这里，一年零五天。

　　把手从床尾收回来的时候，我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我把自己蜷起来，不看，不听。放空思绪，假装自己是个死物。

　　“阿骰，”可微凉的温度还是贴上后背，同样的吐息激的寒毛竖起，“今天感觉怎么样？一个人有没有很闷？”
　　他等了片刻，似乎在等我的回答，可房间里只有轻重不一的呼吸声。于是他吻上来，是比人类稍低的温度。

　　我看到自己被放上他肩膀的手，亚健康的苍白皮肤覆盖着分明的指骨，纤瘦无力到失者中也极为少有。曾经它还是健康有力的，如今却连抓握餐具都有点困难。
　　恍惚间他的手指下移到腰部，触碰到那个可怕的图案。那些灰色的记忆翻涌而上，却已带不起这个身体丝毫即使是本能的反抗。

　　或许，我早已死了吧。

　　“还是不肯理我，你永远这么固执。”他毫不掩饰声音中的失望，然后又重新高兴起来，“那，今天还是做到你出声吧，好不好？”
　　那说话的神情与动作，带着一种仿佛天真的、孩子一样甜美的黑色污浊。
　　而我依然沉默，如他所说，永远沉默。

　　然后我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第三人称，这里只是为了装13（等等
　　由于作者各种Q所限，许多大方向设定如汞尔星人形态、相关计量单位等等，皆就地取材。若感觉不符合星际环境，可利用脑洞随意YY。
　　比如攻受其实长得像ET，比如这里的一秒其实等于地球的N秒……

　　第一个蛇精病

　　在转入这里一年之后，殷无端终于多了一名室友，补上他们房间最后一个床位。
　　这件事是颜珏告诉他的，在两人从食堂回去的路上。

　　“知道吗，刚才论坛又盖起了一个话题楼，名字叫“近期目标：爬上你的床——”
　　颜珏叨叨逼的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从头沉默到尾的殷无端抬头，在看到对方隐含期待的眼神后，缓缓开口：
　　“爱过，不约，蓝翔，不知道鸽子为什么那么大，此刻我对你的伤害造成你心理阴影部分的面积约9个平方，从这层跳下去需要6.66秒，以你的体质摔死的概率是66.6%，残疾的概率是23.33%，安然无恙的可能包括且不限于：下面有人给你垫背一阵大风把你刮走了你的失主忽然出现。”

　　“……”
　　颜珏的脸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变了一轮，最后叹了口气：“前几天有人说，你最近在研究星外星系文明，我还以为对方在开玩笑——原来是真的。”
　　殷无端面无表情：“嗯，是真的。”

　　面对自家一点台阶都不给的基友，颜珏只好表示投降：“好吧好吧我不卖关子了……那个帖子题目的后半句是，‘TO殷无端’。”
　　殷无端愣了愣。
　　颜珏还在继续说道：“我也怀疑过，会不会是谁被盗号然后恶性骚扰。不过在我反盗了他的光脑查明他的性取向后，他连看着你的照片自嚳慰时更喜欢直连神经型凸点而不是夜光梦境款都说了哦。”

　　殷无端第N次露出嫌弃的表情，送给他两个字：
　　“呵呵。”

　　转身就走。
　　然后被对方一把扯回去，“哎你先别走啊，最重要的事我还没说呢……我刚才收到的通知，就是这个‘神经型凸点’，就是失者学院新转来的学生。院长亲自吩咐，让我们今晚饭点前去接他。”
　　殷无端有些意外：“能让院长吩咐的新人，听起来来头不小……等等，你刚才说，我们？”

　　“唔……准确的说，是我和你。”
　　他捋了捋额前的刘海，金色的碎发从手指间漏下来。眼中疑似同情的微妙情绪，让殷无端骤然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首先，他的个人信息保密度是最高级，这情况太少见。我本来就是外联的成员，接待新人是必须的。
　　其次，那天我盗他光脑后被反追踪了。实在甩不掉的情况下，我借用了你的个人信息进行伪装。”
　　“……KAO。”

　　“所以说，”颜珏特别自然的看着殷无端，那张脸简直纯洁如画像上的天使，“对方已经在论坛上指明了要和你，嗯，做室友，你们那里又正好有个床位。作为前辈加未来的室友，小端当然有责任去迎接新人啊。”
　　殷无端看着他因为这个笑容，而微微露出的几颗白牙，特别想找坨黑泥糊上去。

　　黑着脸回到住房，发现门是锁着的。
　　开门后殷无端直奔光脑，几秒后登陆个人信息端。没有迟疑的上了院内局域网后，果然看到一个飚红的hot帖子，标题和某只祸害说的一模一样：

　　[近期目标：爬上你的床——TO殷无端]

　　1L 马上要抵达的默默期待的楼主
　　新人前来报道。
　　2L 好乖巧的新人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和标题完全画风不符啊
　　3L 殷无端是谁
　　没见过这个人，谁认识？
　　4L 三楼握手！
　　看着LS几只我决定模仿你们的格式
　　5L 只想安静的做一个基佬
　　我知道我知道！我最新的暗恋对象啊！
　　6L 楼上的你说清楚再走
　　话说一半急死人好吗，信不信就算论坛无法查证IP我也能找到你的房间号啊喂
　　7L 楼主怎么消失了
　　只有我一个在等待楼主发言吗，这么反差萌的楼主你不要潜水啊
　　……
　　40L 输完后面的信息就发现又盖了不少层的5L
　　我已经快毕业了，所以对校内的新人老人基本都有些了解
　　你们都懂，学院很注重隐私保密，所以我也只很偶然的见过一次。后来才打听到他的名字，似乎刚来不到半年……好不容易偷拍了一张照片，结果当天就不知道被哪个混蛋黑了凸
　　41L 北方表示同情
　　给LS点蜡，皮鞭要嘛
　　42L 西方复议
　　+1
　　43L 南方复议
　　+全球人口数
　　44L 东方复议
　　+身份代码号
　　……
　　102L 你们好快的速度
　　宝宝语文不好嘤嘤嘤一眨眼能用的形容都没了
　　103L 你们别这样
　　再这样我不说了……咳咳，总之我觉得我对他一见钟情，毕竟那张脸……艹，老子不会什么文艺的形容，总之我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差点石更了，几乎以为回到了很多年前我失主还在的时候
　　104L ……忽然觉得LS活该被黑
　　LS尼还记得多年前死去的失主吗
　　105L 我想问LSS是不是对着照片做过什么不可言说的事
　　同如标题
　　106L 说的我也好奇起来了呢
　　复议
　　……
　　……
　　121L 我是楼主
　　照片在我这里，这也是我发帖时写这个标题的原因。
　　122L 等等……WOCCCCC你小子快还我！
　　……
　　123L 惊现楼主
　　……
　　124L 我决定保持队形
　　……
　　125L 总觉得事情的发展开始有趣了呢
　　……
　　[系统] 本楼[楼主]所在IP被[管理员2号]禁言24小时

　　“……”
　　管理员2号，是颜珏的马甲。

　　这只是两页而已，后面的页码已经排到了99+，话题也不知道扭曲到哪里。
　　然而殷无端已经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欲嚳望了。
　　为了多年的三观和所剩不多的节操，他毫不犹豫的退出了论坛，开始清扫自己那堆很久没处理的私人消息。

　　然后他有些意外的发现，最近一条的发讯人匿名，发出时间是十秒之前。
　　……仿佛信息那头的那个人，随时掌握着他的动向。因此知道他此时正在浏览消息，无比精准的把消息送到他这里——

　　猜猜我是谁：
　　[其实我知道，黑我光脑的不是你。]

　　“……”
　　殷无端看着这句意犹未尽意味深长话说一半发散思维的匿名邮件，脑中不期然浮上一句似曾相识的话：
　　这个世界上从不缺少变态，只是缺少遭遇变态的RP。

　　作者有话要说：颜珏不是攻颜珏不是攻颜珏不是攻，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伴侣设定什么的咱慢慢来……

　　第二个蛇精病

　　有一种非常中二的说法：这世界上有那么一些人，拥有异于常人的“磁场”。
　　因此，这些人的身边，往往很容易吸引、聚集某一类相似的存在。
　　如果磁场这玩意儿真的存在，殷无端觉得，他可能也许大概，拥有某种诡异的、叫做“自古你丫幸运E”的磁场。

　　新人在晚上六点准时抵达。

　　颜珏站在队伍的左前方，一米七三的身高和殷无端平齐，正好将后脑勺对着他。殷无端看着对方后脑勺上，几根颤巍巍乱翘的毛，有种强烈的伸手去揪的冲动。
　　就在他短暂走神的当口，前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人声。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回来时，新生的飞行器已经在不远处的专场上，降落停稳了。

　　然后飞行器的侧面门打开，从中走下来一个人。
　　在看清他外貌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了一瞬。
　　那是个……孩子。

　　用“孩子”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他似乎只有十岁上下，最多不多于一两岁。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身后，皮肤白皙到几近透明。
　　第一眼看过去，殷无端差点以为那是个女孩子。可当对方向他们走来，扬起那张没有表情的小脸时，他才确认了“TA”的性别。

　　那张未完全长开的脸微圆，五官能看出精致的轮廓，嘴唇却淡到几乎只有肉色。最为诡异的，是那双眼睛——黑白太过分明，竟是从虹膜黑到了瞳孔。
　　——虹膜同化，这是失者学院所有学生，统一拥有的外貌特征。

　　汞尔星人的配偶天定，以一体两魂的形态成长，直至成年弱者被排斥而出。强者接收一切，弱者被迫灵魂实体化，沦为无法反抗的服从方。
　　但这个世界上，总是会出现意外的。

　　汞尔星的义务教育是十五年，从10岁开始，到25岁的平均成年期结束。
　　而那些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在25岁之前就进入成年期，并在毕业前失主死亡的失者们，就会被转送入这个地方——失者学院，直到毕业。

　　只是，即使毕业后进入社会，即使后来因为寂寞或其他原因，和同样失去伴侣的失主或失者走到一起，这双眼睛也不会再改变了。
　　如同他们此生无法达到圆满值的激素水平，如同他们无法再度与人结合并拥有后代。

　　此生独一无二的、无可替代的另一半……

　　“久等了，我是殷恨尧。”
　　这个看起来还很小的男孩子开口了，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柔软又可爱的微笑起来。
　　殷无端忽然感到了短暂的窒息，因为某种似是而非的相似感，被唤起心中梦魇的窒息。

　　那尚未变声的嗓音，是一种仿佛天真的、孩子一样甜美的韵律。

　　***

　　“颜珏你个混账给我出来！！！”

　　偌大的活动室里，回响着青年饱含怨愤的声音。边上一个正用精神力控制重物的小孩儿一抖，一大堆零件丁零当啷的往下落。
　　在即将被埋了的前一秒，反应过来的小盆友一个鹞子翻身。那发育未完的腰肢在身后的杠上弯折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稳稳地落在了另一侧。

　　咕嘟。
　　殷无端咽了口口水。

　　“喂，收起你那欲求不满的表情，克制一下。当心日后哪天，不小心折在这上面。”
　　耳边传来那个让他寻觅多时的可恨声音，殷无端看都没看一胳膊勾过去。对方也没有一点儿躲闪的样子，任由他将脖子一揽，然后朝下一压。

　　“轻点儿，疼。”
　　他被头朝下卡在墙边上，懒洋洋且毫无诚意的这么说。声音里听不到一点儿真实的“疼”，反而因为声音里那种若有若无的……撒娇意味，吓得殷无端立马松了手。

　　没等颜珏重新站直，反应过来的殷无端转了90度，抓着颜珏的肩膀前后摇晃起来。动作与言语兼并，表达着他被欺骗感情（雾）的强烈愤慨：

　　“卧槽颜珏你今天中午怎么能说出口？明明他只有十岁，你居然告诉我什么‘神经型凸点’，你你你那只是个孩纸啊你放过他好吗！”
　　这模样活像个发作了的蛇精病，当然失者乐园从来不缺少这个品种，当众发疯早已不会引起多少回头率。

　　摇到某人的胳膊有点小酸，他才深吸一口气放颜珏自由。后者大概是被摇的有点晕——虽然他从头到尾都没反抗过——懵懵地呆了几秒，才伸手抹了把脸。
　　殷无端：……打死也不承认他是在擦来历不明的吐沫星子。

　　“折腾爽了吗？”颜珏问他。
　　殷无端貌似思考了一下：“挺爽的。”
　　颜某人用扫描外星生物的眼神，看了殷无端半分钟，然后长出一口气：“那就听我说。”

　　“那个叫殷恨尧的家伙，看起来再小虹膜也变色了——说起来，你真的不是殷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忍辱负重潜伏在这里，等待某日报血海深仇认祖归宗吗？——嗷嗷嗷我错了快住手你还听我分析不？”
　　他把殷无端蠢蠢欲动的爪子按住，人模狗样的咳嗽了一声。

　　“总之呢，不管他看上去多么年幼，肯定已经到了成熟期并且失主死亡了。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激素值超前但身体发育未成熟，遇上这种情况就像有些外星星球的生产，失主和失者几乎至少有一个死亡。”
　　“这个我知道，”殷无端点了点头，“即使这样，他的身体发育才十岁还是未成年啊，你居然造谣一个十岁小孩更喜欢直连神经型凸点而不是夜光梦境款——未成年人保护法你造嘛！如今无论任何形式的猥嚳亵要判多少年你造嘛！思想如此腐烂，你从来不肯八卦给我听的失主造嘛！！！”

　　颜珏沉默了片刻，最后抬起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小端，这件事，被你又摸又抱送糖暗搓搓YY的无辜孩纸们知道吗？”
　　“……”
　　某人沉默了，最后撸起袖子，扑上去和他干了一架。

　　这一架打到最后，依然以殷无端力竭而告终。虽然都是被称为“服从者”的失者，但彼此间的差异还是很大的。殷无端甚至会好奇，对方那同样死去的失主会有多强？
　　虽然颜珏看起来嘴上没把门，在这件事上偏偏瞒的无比严实。

　　两只是吃完晚饭开始你追我躲的，到现在问题解决还不到一小时。殷无端大概推测了一下时间，然后从地上爬起来：“我回去了，你随意。”
　　颜珏哦了一声，没有动弹的打算：“迫不及待和你的小室友交流感情喽？”

　　殷无端毫不掩饰的点点头，看颜珏一副在墙边立到天荒地老的模样，挥了挥手出了活动室。

　　活动室和寝室处于同一个区域，以某人的脚程最多二十分钟。
　　就在他走到第8分27秒的时候，即将经过又一个拐角时，殷无端停了下来。
　　那一刻脑中转过的无数猜想与念头，最终化成简单的两个字：

　　“出来。”
　　看着前方没有光线的昏暗角落，他说。

　　三秒后，一个比殷无端想象中娇小很多的影子，慢慢地、慢慢地，挪了出来。
　　他沉默了。

　　对方换上了一件样式奇异的艳红长衣，有暗花繁纹粼粼浮动，似水潋滟，明灭生光。黑色的头发披散，皮肤在衣服的映衬下显得更白，细腻精致的五官漂亮到不真实。
　　十岁出头的男孩子，抬起那双从瞳孔黑到虹膜的眼睛，安静的看着他。然后眼睫弯起，笑时露出嘴角一个深深的梨涡。

　　“我找你好久啦，你去了哪儿？”

　　殷无端：“……”
　　麻麻，救命……我的节操，它马上就要狗带了QAQ！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审美偏好。

　　有人喜欢毛绒绒，有人喜欢光滑柔软，有人喜欢娇小玲珑，有人喜欢高大壮，有人喜欢……
　　殷无端喜欢……小孩纸。
　　具体的说，是六岁往上、中二期未满，最好看起来又小又白又软又萌的孩纸。

　　……不不不，真的不是那啥啥。
　　他既不想对他们喵喵喵汪汪汪做任何脖子以下的事，也不想将他们剥皮抽骨制作成任何丧心病狂的工艺品。他只是喜欢看着他们萌萌哒外表与软软哒口音，近距离围观那些或撒娇或打滚或装老成的孩纸，内心就会生出淡淡的满足。

　　因此，即使知道对方身份不明，并且绝不会是普通的孩子。殷无端依然因为那无药可救的审美倾向，听到自己节操濒临破碎的声音。
　　“我，我去消食了。”于是他随便找了个理由，然后习惯性的蹲下来，“你刚才说，你在找我？”

　　不止一本书上说，如果想亲近小孩子，就要在和他们同样的高度看这个世界。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蹲下来。

　　于是某个深谙[划掉]如何勾搭小盆友[划掉]此交流方式的汉子，熟门熟路的蹲下了。他们本来距离就很近，蹲下后殷无端只比对方矮了一点点，轻易就能摸到那头柔软的黑发。
　　按耐住自己蠢蠢欲动的爪子，殷无端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微微抬头看着对方。男孩眨了下那双漆黑的眼睛，点了点头：

　　“他们说，我们住在一起。所以，我在等你。”他脸上的梨涡隐去，露出一点委屈的样子，“可是你不见了。”

　　——会心一击！
　　殷无端被这又萌又委屈的模样儿秒杀当场，罪恶感简直如潮水般上涨——显然，对方本来听从组织安排，等自己带他回住所。结果还没吃完饭，自个儿就因为追杀颜珏而去，留他一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孤苦伶仃……

　　被罪恶感淹没的殷无端，虽然觉得这孩子的语言和表现有点自来熟，依然决定忽视这一点。
　　于是他站起身来，将手递到对方面前：“那我们现在回去吧，要我牵着你吗？”

　　这句话问的时候，他并不觉得对方会点头。
　　毕竟无论从两人的熟悉度、幼年期（伪）喜欢扮老成的整体情况、男孩本身的特殊之处，都不该是特别软萌爱依赖成人的。

　　于是，当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握住他两根手指时，殷无端愣了。
　　他低下头，看到对方凑过来，同样在小心翼翼地观察他。似乎没有发现异样，他更近的靠过来，将脸贴在他的手上蹭了蹭。
　　殷无端：“……”

　　那件新衣服的样式有点像风衣，说不清具体的花纹和质感。他看到两人交握的袖口上也纹了黑色的图案，仿佛某种说不清来历的咒印。
　　“可能你会生气，但我还是想说，你让我想到了‘他’。”男孩就着这个姿势，轻声地开口。说话时的共振通过相贴的皮肤，恍惚从指间一路颤到心底。

　　“我很喜欢你，所以，我想和你一起。”

　　殷无端看着黏在自己身上的男孩，心情有点复杂。
　　作为汞尔星人，对方口中的‘他’，毫无疑问是死去不久的失主。

　　第三个蛇精病

　　从来没有人告诉殷无端，在他之前的那个“0号”，是怎么死的。
　　只是从他签下那张协议，加入失者乐园时便已知道，那不是第一个死去的志愿者，更不是最后一个。

　　“志愿者”这个特殊的存在，产生于失者乐园的正式落定之后。
　　从旧历到新历的几百年间，当异能还只是幻想传说中的存在时，有无数影视小说等相关作品，意淫过它的存在。
　　末世中的异能者带来力量与希望，却在末世后成为有了几乎相反的定义。除了人类在和平时期对异端的本能排斥，还有一个极少人知道的理由，也是他们被称为“失者”的理由——

　　或许是末世前后的环境迥异，从末世结束后存活下来的异能者们，在精神方面全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问题，无一例外。
　　举个当时真实存在的例子，一名昔日的水系异能强者，几乎达到呼风唤雨翻江倒海的地步。然而末世之后，他的力量没有缩减很多，却多了一项让人哭笑不得的限制：

　　他每使用一次能力，首先需要吟诵一首关于水的诗。不限格式不限长短，哪怕他来一句“大海啊你全是水，螃蟹啊你有八条腿”都没问题，但必须要说出口。
　　这位末世前副职网络作家的异能者简直囧里个囧，但在尝试了无数改变这点的方式后，最后依然不得不照做。

　　这位尚可自我安慰，就当做变成了魔法师，开场来一句咒语什么的。另外一些人的情况，则不是自己能解决的。
　　掉节操如颜珏的能力，是能够看穿其他人所拥有的异能。使用之前需要选择一个对象，说一句“小妖精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并且得到回复。完成这个条件之后，他的能力会保持六小时，如果需要持续更长时间，就要一次重复很多回。

　　……说到这里，各位多少也能猜到，“志愿者”的用途了吧。

　　他们和失者之间的关系，可以用“共生”来形容：志愿者的选择对象，往往是曾经处于社会中下层、或者由于各种原因避世的人群。失者乐园会在这些人中，寻找对精神力抗性相对最强的数人，成为志愿者。
　　他们将一跃进入社会的上层人群，享有相比过去富足安逸许多的生活。付出的代价，是与所在区域内的失者绑定，在他们需要的时候配合完成条件。

　　这听起来很简单，但很多人会忽视一点——对于普通人而言，失者那异常的精神力，是一种慢性的病毒。
　　末世最初诞生于精神病毒的能力，从最初就预示着不祥。即使志愿者们拥有较强的精神抗性，却依然如同面对病毒群的解毒剂，在长期而频繁的接触之后，被一点点的消耗殆尽。
　　接下来的结果，无疑是感染。

　　感染，死亡，唯一而不可逆转的结局。

　　所以，即使从来没有人告诉殷无端，他之前的那个志愿者“0号”为何会死。却无碍于青年明白，对方的死因。
　　被“精神”感染而死的志愿者，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

　　“所以说，‘突然被杀’的意思是，他的死因不详？”
　　死不是意外，但“死因不详”这四个字，就很值得思索了。

　　为了保障志愿者们的人身安全，降低“消耗”和“突发状况”产生的比例。失者乐园中的志愿者，个人资料的保密度高达百分之八十。除了对应区域的失者们，以及部分信息灵通的人，其他人想要获得他们的确切消息，那是难上加难。
　　即使同为志愿者，殷无端也仅仅知道，1号是个男人，而且（但很多人传言）是个很man的男人。

　　于是，当殷无端拿着那张照片，确认自己的眼神依然犀利后，深深的明白了什么叫“以讹传讹”。
　　能把一个软……娘炮传成肌肉男，乐园高层也是蛮拼的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