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樯瑟

1、第 1 章

　　一、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 ，用一种魔鬼的语言

　　林西眨着孕着一汪泉水的眼睛：“你真的爱她？”
　　沉默。
　　是默认吗？
　　林西站在楼梯的第四个台阶，正好看着他耷拉着的漂亮的头。
　　他不敢看她吗？哈，羞耻心还是留着嘛。
　　冷笑从心底绽开，象是在耻笑她自己。
　　“你真的爱她？”冷冷的声音传来，林西自己都在惊讶，这个声音是自己的吗？
　　他似乎鼓了下勇气，“她要我把过去断干净”。
　　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低沉，一切都是被逼无奈。
　　王国和总是这样狡猾，在他的字典里永远找不到明确答案，他永远模棱两口的说着一些话，比如林西问：你爱我吗？他会说：当然！答案或许呼之欲出，但是你休想听得到完整肯定的。
　　王国和内心花花，林西早就身有体会。他闪烁的眼神告诉林西，他喜欢被很多女人喜欢甚至崇拜，他似乎也没有刻意掩饰什么，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又好像一切都不是你所看到的这样。
　　这个世界上竟真的有这样的人，自私到如此地步，但是又能令人这样难以割舍。
　　林西沉默了下，还是不死心,怆然抵死的问：“你真的爱她？为了她抛弃我？这么多年，我们……”
　　王国和忽然抬头：“你别哭，我其实不想跟你分手。”
　　林西摸了下脸颊，原来泉水已经溢满了整张脸，静默的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他抬了抬手臂，但是什么都没做，仿佛充满了矛盾和挣扎的痛苦。
　　王国和想帮她把眼泪擦掉，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别人看见了，还以为他在欺负女孩子呢。
　　不想分手？这是哪国语言？她怎么听不懂？
　　林西用那种近乎乞求的眼神看着他，她只想听到明确的答案，但是他到底在说什么？
　　王国和局促而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咳了一下，温柔的说：“我是舍不得你的，但是，你知道，她性格很强……”
　　“我知道？?”林西想。
　　“好，我们分手。”是人都听不下去了。
　　王国和眼睛微红，仿佛受了很大的伤害，仿佛红杏出墙的是林西而不是他王国和。
　　长达十分钟的冷场。
　　五月的和风舒适的吹起他飘逸的发，林西可以想象它温柔的质感，一切就像在漫画里一样。
　　只是，现在进行时并不浪漫。
　　然后，王国和用几乎悲伤到绝望的语调，狭长的丹凤眼里饱含着湿润，轻轻而凛然的说：“我尊重你的决定，我希望你快乐,西西！”
　　结局是，所有人都认为是林西甩了王国和，快乐的奔向自由。
　　林西忽然想起，不知道哪本书上说，男人跟女人分手，而分手两个字一定要让给女方说，这样方能显示男方的风度和体贴，这让林西觉得分外讽刺。

　　二、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爱情的确不是面包。
　　林西确实觉得自己还活着，虽然曾不止一次想过跟王国和分手后的情景，但是每次一想就感觉呼吸都困难，现在真的分手了，她的呼吸没有紊乱仍然通畅。
　　三年来，他们没少为王国和身边的莺莺燕燕吵架，只是他从来没有象这次这样反常，因为另一个女人关机甚至失踪，对她避而不见，让她敏锐的发现了他在其他女人身上不曾有过的一丝慌乱。
　　他向来用那张温润如玉的笑脸和不经意的眼神告诉她，她们只是路人甲乙丙。
　　林西可以忍受他猎艳新奇，却不能忍受他内心的叛变，这让她濒临发狂，所以她从头至尾，只想知道：他爱她？
　　貌似无解。
　　林西不想再想，既然已经背负了不负责任的罪名，还不如真的解放自我。她花了近三个小时挑选衣服、化妆，然后接近午夜的时间出现在“夜色”。
　　夜色，酒吧。一个化着妖艳的浓妆，十二公分的细跟，穿着似有似无的真丝吊带，高耸的胸部，紧致的牛仔裙勾勒出可爱曲线的女人。
　　林西穿不惯这种鞋，蹙着眉，走的摇摇晃晃，看在别人眼里却顾盼生姿，令人浮想联翩。
　　林西点了一杯BLUE RISON，她向来酷爱伏特加，让人刺激而清醒。
　　她不喜欢泡吧，不喜欢迷乱、暧昧的环境，就像看到王国和抽烟时候的模样，青烟袅袅，眼神迷离。
　　她的心一颤，怎么又想到他？如果他是她的毒，那谁来给她解药？
　　林西环视了下昏暗的酒吧，一个颓废的男歌手低吟着一首英文老歌，此情可待?讥诮的笑容斜上林西的嘴角。
　　今天不是周末，酒吧里人并不多，等林西喝完了第二杯BLUE RISON，已经凌晨三点，这期间并没有无聊的人来搭讪，这让林西有点庆幸又觉得有点可惜，忽然对自己的魅力出现了质疑，她摇晃着去了洗手间，在昏暗的灯光下端详了自己半天。
　　镜子里一个用化妆品装饰的憔悴娃娃，象吸食过毒品或者已被确诊为绝症晚期无药可医。林西内火一下子噌噌向上，直接把整张脸放进哗哗的水流里。
　　“你的火能灭吗，还是我帮你？”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问，透过淙淙的水声，仿佛隔了很远。
　　林西抬起破碎不堪的脸，脸上的水顺着苍白的肌肤流进嘴里，漂白粉味道里夹杂着浓重的脂粉味，直直的打量他。
　　休闲服男人，并不英俊，总之普通。哦，对了，一对聚光的眼睛，太不礼貌。
　　林西想说你去死，但是，她把这句话又咽了回去，到这里来不就是找乐子啊？自己不也是？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忽然想到那天在她脸上静默肆虐的泉水，然后摇晃着转身，一个人静静的走出了“夜色”。
　　世界或许不大，但是其实又没有那么小，再后来，林西经常出没”夜色”,但是从来没有在再遇到这个男人，她几乎忘记了这个男人的长相，却记住了这双小眼睛，仿佛在嘲讽她的失恋，仿佛在说，女人都TMD贱缺不了男人。
　　回到家，疲劳之极却失眠。上网，整理电脑的时候，发现一个隐密的文件夹里全部是A片，整整占了5G，而这个电脑只有两个人用。

　　三、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世界或许不小，但是其实又没有那么大，至少林西又避无可避的碰到王国和。
　　他们的圈子本来就不大。
　　如意坊。聚会。
　　林西没办法，还是被小诺死活拖了过来，半路上小诺说，你即使不要王国和了，人家王国和都说不介意会祝福你，还希望和你是朋友呢。
　　林西穿了黑色无袖低开的小礼服，光滑白皙的背脊挺的直直的，的确有点冷。
　　到时，王国和已经坐在最里面，她跟小诺来的有点晚了，菜都已经上齐，一目扫去，大半竟是林西喜欢吃的菜。
　　林西抬头看了王国和一眼，正好，王国和正汪汪的看着她，她偏下了头，胸口一窒。
　　小诺嘿嘿一笑：“王国和，下次可不能让你点菜了。”说完，朝林西暧昧的看了一眼。
　　完了，林西发现，所有人都用类似的眼神在看她，莫非是鸿门宴?
　　林西悄悄的笑了一下，看似毫无芥蒂开玩笑的问：“王国和，怎么没把你女朋友带来？”
　　王国和风平浪静，眯了下眼睛，沉沉的说：“西西，你别这样。”
　　林西翻了下白眼，靠，她怎么样了？小诺用膝盖碰了下林西，林西彻底无语，她不想在朋友面前连最后的自尊都没了。
　　林西没有喝酒，她不知道自己喝了酒之后会不会做些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情。食不知味，傻傻的等他们吃完，说要继续KTV，林西觉得头疼，说要先回去，所有人都不同意，王国和看了她一眼说：“我看让西西先回去，我送，送完我再回来继续，你们可要等我啊。”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林西说的有点急。
　　王国和走过来，定定的看着她，她忽然间像被定到了，木木的还是点了下头，他就轻轻的揽着她光滑圆润的肩膀，缓缓的走向停车场。
　　“为什么要安排这个饭局？”
　　“只是想看看你。”
　　……
　　低沉温润的声音穿过霓虹的倒影，像伏特加一样缓缓的倒进林西的心里，冰冷而火热。
　　林西侧面看着王国和，他眼神笔直的看着前面的路，那么专注，似乎他身边根本没有任何人。
　　“西西，你知道的，我对你是认真的，我……想你。”林西似乎能听见声音里喧嚣的专注及认真，就像他开车的神态。
　　林西无声。
　　王国和突然刹车，干脆把车停在路边，把本来就没回神的林西又吓的失神。
　　“西西！”王国和双手紧紧的箍着林西的肩膀，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
　　“你这唱又是哪出？被人甩了？”冷。
　　王国和默不作声，拿出一支烟点上，猩红的烟头，在他纤长的手指上晃动，他无声的吐着烟雾，狭小的空间，瞬间就烟雾袅袅，把林西的眼睛熏的刺痛。
　　每次他们吵架，王国和就这样，烟一支接着一支就是不说话，直到林西宣布休战，他才停下来。但是这次，林西真的觉得累了，她没有力气再去妥协，她不可能永远看着他一次一次迷失再等他一次一次回来。
　　林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要做朋友就做朋友，我走了。”
　　“西西！”王国和一把抱住林西，紧紧的，仿佛要把她深深的嵌入他的身体里，他用闷闷的哑哑的声音蛊惑着：“不要走，西西，不要，不要！”
　　林西刹那觉得浑身无力，建筑的所有堡垒瞬间崩塌，心里想着：要我死在这个怀里都行啊！下一秒，她就毫不犹豫紧紧的抱住了王国和。
　　他是她的毒，那他可是她的解药？

　　四、懂事之前 ，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仿佛又回到从前，分开了七个多月，仿佛只是一场噩梦，醒来了就了无痕迹。
　　王国和从没有问起过林西关于电脑里的“珍藏品”的去向。
　　当然，王国和也没有从此立地成佛，背着林西依旧拈花惹草，只是更加小心应付圆滑对待。
　　林西又恢复到以前，不是没有感觉，只要她没有听见没有看见，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冷然的想着，男人的花花肠子也不过如此，等荷尔蒙分泌减少之后，王国和就安分了。
　　显然，林西没有等到王国和荷尔蒙衰退的那一天。
　　王国和就又忽然失踪了。
　　周三，之前没有任何异样，下班之前，王国和打电话过来说，晚上有个商务聚餐，晚点回来，让林西自己好好吃饭，先休息，不用等他。
　　那一夜，王国和彻夜未归，林西也等了他一个晚上，打他电话，关机。林西木然的坐等天亮，脑子里混乱的不知道奔腾着些什么。
　　林西面无表情的上班，经过那个楼梯，想着再过两个月，又该到五月了。
　　忙了一天，林西没有接到王国和的电话和信息，林西也没有再播那个昨晚一直关机的号码。
　　周四的夜晚，依旧无眠。
　　一年未到，轮回又至，林西麻木的连眨眼睛的力气都没了。
　　周五……
　　周六，林西一大清早就起来，想去爬附近的九龙山，正准备出发，家里的电话声突兀的想起。
　　电话是小诺打来的，昨天下午，在丽晶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发现了王国和的奥迪车及……他和一个女人的裸尸。
　　王国和跟一个女人玩车震，估计玩累了休息，一不小心睡着了，两个人被闷死在车里……那女的就是去年让你们闹分手的那个，好好的去结婚了啊，怎么……
　　小诺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巨响，然后急忙再播回去，只听到“嘟嘟”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