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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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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就少有机会和阿图老六见面了,全为父亲的葬礼在忙,家里先后辞退了几个佣人,所以有些事必须得我们自己去做,律师打来电话问是否要替我们找房产经济,老太太断然拒绝,辞退几个佣人已是她的极限,房子在最起码维持了她基本的体面,而体面等同于她的性命,她怎么会出卖自己的性命。
为了那笔钱,我去找了律师,仔细询问了相关事宜,这笔钱是父亲预留给我的,全做补偿;之所以藏着掖着,是父亲怕老太太阻挠,现在想来,作为一个商人父亲的性格实在不够强悍果断,这或许也是林氏企业失败的原因。
我让律师帮忙替我在银行租了一个保险箱,把这封信寄放了进去,密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原本是想烧掉这封信的,只是后来一想,为了以防万一留着它做个证据也好;倒不是怕什么别的,只是不想节外生枝,也或许是我天生的不安全感和多疑的性格在作祟吧。
但无论如何,唯一让我欣慰的是,父亲到底还是想着我的,只是他软弱的性格使他一直不敢违逆自己的母亲,纵然要补偿也不敢光明正大;但这一切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父亲对母亲的忏悔在关键时刻替我破开了一条退路;待我大学毕业后,我就会成为老太太手上待价而沽的另一件商品,嫁富商嫁权贵嫁任何一个能抬高她身份的人物,不过我不是林欢乐;两年之后,该是我抛弃她们了。
这样一想我心里就舒服了很多,也算是没有辜负我当年付出的一切努力,所以即便参加父亲的葬礼时,我身上穿的是林欢乐淘汰下来的黑色小套裙也不会让我太郁闷。
从进这个家门开始,我就知道她不喜欢我,从前我不在这儿,她是唯一的公主,全家都宠着她,而我的到来势必要分掉一些注意力。她再做不成万人注目的小公主了。
其实她多虑了,无论是长相或是感情我都比不上她,只是她对我的不喜欢就像植下的种子,慢慢生根发芽,无法连根拔除;而我也很明白我们不是一路人,经历太不同,有句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们之间的感情淡,因为我同样也不喜欢她。
我承认我嫉妒她,同为姐妹我们境遇如此不同,再加上她处处要压我一头,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比如今天,她故意要我穿她穿剩下的套裙,意图很明显,不过我也明白今天这场是葬礼不是婚礼,所以根本没必要同她争一时之长。
葬礼很奢华,这是老太太的意思,要让父亲风风光光的走,没人反对,这是她的一贯作风,爱面子爱铺张。
不过葬礼还是很平静,毕竟林家这一脉本来就人丁单薄,到现在除了几个远方亲戚外,也没别的什么人;倒是父亲在商界的朋友还有一些从前合作过的公司老板来了很多,也算是对父亲的尊敬。
我和奶奶林欢乐三人并排站在一起,向来为父亲送行的人鞠躬道谢。
林欢乐忽然很不自然地挺了挺腰,似乎在张望着什么,目光里的哀伤被一股热切的眼波所替代。
我觉得奇怪,就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门口走来一个男人,身姿挺拔气度不凡,即使混在一片穿着黑色的来客中也显得与众不同,大家的目光似乎都被他的到来吸引了过去;只有我,看到他便吓出了一身冷汗,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酒吧被灵感先生撞到的男人。
奶奶此时也表现地同别时不一样,斜了我一眼,低声训斥,“站直了。”
那男人向父亲的照片鞠了一躬,然后走到老太太跟前,同她握手,轻声说了句,“节哀。”
然后挨着顺序握住了林欢乐的手,林欢乐脸上表情又似哭又似笑,最后身体微微颤抖,看上去虚弱地快晕倒了。
最后轮到我,握手的同时不经意瞥了我一眼,手下突然用力,表情在一瞬间变换了多次,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我还记得在酒吧里对他嚷嚷了什么,所以根本就没好意思抬头看他,只看到他那双手,修长而有力,修整地很干净却又仿佛隐藏着无穷的力量,我知道他并非一般的世家子弟。
他转身要走,林欢乐轻轻唤了他一声,“旭……”
这一声立刻引来了奶奶责怪的眼神,她失态了。
那个男人听到林欢乐唤他,又转回身,走到她身边,出人意料地轻搂了她一下,关切地说了一句,“别太伤心了,注意身体。”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真有些哭笑不得,老天不该那么巧吧,他就是那个青年才俊,陈先生?靠,我的运气怎么那么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