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间章 ...
-
低下头往嘴里塞了两勺子的藕粉后，韩晓又抬头看着许嘉润，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站在自己对面，保持着一种静默的姿态看着自己，但是这不代表韩晓能够欣赏这么一种“静之极致”的美。
所以他最后拍拍沙发左侧的空位，招呼着许嘉润别站在那儿发愣，又将后半句“你别挡着我看贺小台和宋骄阳这两货犯傻啊”给吞回了喉咙。
都和许嘉润两个人单独处在一个空间下头了，倘若没什么必要的话，那就别在人家的地盘上，当着主人的面提他最不乐意听见的名字吧。
被韩晓喊醒了过来后，许嘉润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迈开两条长腿走了过来，在坐到韩晓的身旁后，他侧过身子，抬起手，将对方垂到脸前的头发顺着耳朵的轮廓给撩到了后头去。
许嘉润白皙修长的十根手指，每一个角度都像是磨去了“尖锐”只剩下圆润弧度的鹅卵石。偏偏在光照来的影子上，只是稍稍变动一下角度，就将原本隐去的锋锐给漏了出来。
被温暖的指尖划过脸庞的感觉只是稍纵即逝，对于这种有些过分了的“亲昵”，韩晓只是觉得果然自己头发太长了一点，哪天有空去理发店推个光头拉倒。
——就他这种想法，能找得到贴心的女朋友才怪。
“最近是不是太忙了啊，连头发都没空去剪。”
“嘉嘉给我剪好不好？”
反正有万能的许嘉润在，韩晓想着干脆把这钱剩下来去买梨膏糖——
大不了到时候分许嘉润两块尝尝好了。
反正他又不喜欢吃这种东西，最后这些糖还是会全部落到他的肚子里头去。
明知道韩晓根本没有半点别的心思，最多是想剩下钱来去买点什么甜食尝尝——
可许嘉润却觉得，将这当作是撒娇的话……可真是这世间上最美好不过的事情了。
“等我去找下剪刀。”
“那我借下浴室洗个头啊。”
韩晓将电视的声音调响后，就跑到浴室里头，拿了块放在边上的香皂就匆匆洗了把头。
之前在临城的时候，房东夫人总是将她煮好的皂角水放在浴室里头，从头到脚全身上下都可以用这个纯天然无公害的清洁剂来洗，至于进冬后就越发干燥的天气，韩晓去一次慕容若哪儿，得到一瓶天晓得是什么牌子的马油，那是完全可以从头擦到脚，还保证不起皮。
至于这些东西，全都被韩晓扔在了临城的住所里头，他一个人会趁着空闲时间跑回魔都来的唯一理由——
他嘴馋了。
一想到桂花红烧肉红烧肘子糖醋鱼松子桂鱼银耳莲子汤……他就馋得要命好吗？
他到底有多少天没闻到那甜到让人心旷神怡的肉香了啊？
到了临城后就没尝过那么贴心的家乡菜了好吗？
等韩晓匆匆洗完了头，顺手拿了许嘉润放在旁边的干净白毛巾擦着滴水的头发走出来，正好见到许嘉润在客厅的地板上铺上一张一次性的塑料桌布。
他将桌布展开铺好，四个角上又压上了造型古朴的镇纸，最后在桌布的中心摆上了一张椅子。
“过来坐好。”
拿起剪子的许嘉润招呼韩晓赶紧过来坐好，韩晓看着脚下的地板——当初他准备婚房的时候曾经在建材市场询过这种大叶紫檀的价钱，一平米就要好几万的价钱，根本不是在铺地板而是在铺黄金了。
就算是往木头上贴金箔，也不会有那么贵的总价啊。
在许嘉润还没被许家人领走之前他就有一种“要么不做，要做就一步到位做到最好”的性格，他这种个性当年韩晓也笑话过几次，可将心比心，韩晓的性格也是只要一有钱，就宁愿去吃一顿大餐而后几天饿肚子，也不愿意每天都吃点普通的菜填饱肚子。
但是这种程度的“一步到位”……
‘许家到底有多宠这个失而复得的宝贝嫡系啊。’
一边回想着上辈子许嘉润在仕途上的无限风光，在联想现在的状况……
坐到了椅子上后，许嘉润将手上的另外一块一次性的塑料布绕着韩晓的脖子转了一圈，将他脖子以下的部分全部用塑料盖好了后，这才举起手上的剪刀“喀擦喀擦”的剪落了碎发。
“总觉得，嘉嘉你跑来娱乐圈挣钱，实在是暴殄天物了呢。”
只要想想许嘉润上辈子走的那条青云之路，就知道他的潜能可不仅仅是“到此为止”了。
听到韩晓这么说，许嘉润依然是心平气和的剪着自己的头发。
以前每个月到了月末的时候，他总是会被韩晓拉着去院子里抽空剪个头发。
虽然韩晓最初剩下这么点理发钱的理由，是想给许嘉润买套参考书，可后来就发展成了一种习惯。
可惜韩晓准备用相同的做法“回报”许嘉润的想法，却被后者严词拒绝了。
“哦，是吗？”
许嘉润上辈子闯过一趟那个名利场，现在呢，他不想要名，只想要利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拱手将全部的利益都用来换韩晓这个人。
可韩晓是活生生的人，所以全天下的利益也换不到他的倾心相许。
“我呢，是很贪心的。”人想要，心想要，钱和权呢，也全部都要。
“诶？”
“什么都想要啊。”
“嘉嘉你也有选择恐惧症啊。”
“是啊。”
明明是让人感觉微妙不适的话语，却在韩晓的口中变成了目的单纯的选择恐惧症。
如果这话题落到了贺詹台的头上，他一定会不假思索的反驳“你说的明明是自己吧。”
但是落到了许嘉润的面前，他就会很好脾气的承认这一点。
反正不过是哄一哄韩晓，逗他开心的小事情罢了。
“剪好了。”
将塑料布从韩晓的脖子上解开后，许嘉润伸手一叠，就将这一次性的桌布裹着碎发包了起来。
韩晓揉着自己的脖子，抬脚走到了边上，拿起了镇纸的同时不忘问一句：“嘉嘉，你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
他指的是地上铺着的一次性桌布。
该怎么说呢……总觉得许嘉润的画风同这种平民使用的东西完全不搭啊。
“没办法啊。”
许嘉润将另外两边的镇纸拿走后，和韩晓协作将地上的桌布裹着碎发一起揉成了一团。
“我可是有个连剪发的钱都不想出的吝啬友人呢。”
“我才不是吝啬。”
反正韩晓坚决不会承认这一点。
“我只是不想花没有必要的钱而已。”
“那么，下次就去阳台上剪头发。”
许嘉润指了指自己外面的露天阳台，阳台上养着韩晓完全叫不出名字的……绿色植物。
“我完全认不出来这是什么和什么啊。”
“你的脸盲症已经发展到了连植物品种都分不清的地步了吗？”
“我分得清嘉嘉就可以了嘛。”
“这种最低限度的辨识度你到底有什么好自豪的啊？”
“最近有升级换代版本啊，我还能分得出贺詹台慕容若宋骄阳……”一脸报了十几个人的名字后，韩晓又提了他其实最不想说的一个名字，“还有梁乔。”
之前的那些人，许嘉润还能用拍摄片场的艺人们长得有辨识度来解释，至于贺詹台那家伙的辨识度如果不够高，他也不用将这家伙当作是“敌人”来对待了。
但是梁乔的话……
只要一想到韩晓第一次见到梁乔时的举动，许嘉润就根本不能放下心来。
更何况……
为什么最后一个提梁乔的名字？
“梁乔……？”
“那天试镜会的时候，你记得吗？”
韩晓回想了一下，就指出了这辈子许嘉润第一次见到梁乔的地方。
“他可真是……”
“什么？”
“茫茫人群之中，我就见到了他一个人。”
这是上辈子一篇媒体报道的文章上所写的描述，无论如何讨厌梁乔的感情圈，可这家伙还真是货真价实的——得上天眷顾的主角。
——如果杀了他会怎么样呢？
就算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危险，可许嘉润却根本停不下来自己的设想。
在脑子里将各种能设想的意外都转了一圈后，他却有些好笑的发现，自己面前站着的，就是玩“意外死亡”这个梗的鼻祖。
如今这位鼻祖还没有写出来能在电影上映后，让全球航空业的月营业额下降好几个百分点的“神作剧本”呢。
作为商业电影，再也没有比那个剧本更大胆有趣的“意外死亡”梗了。
如果真做这种事情的话，一定会被韩晓一眼看穿真相的吧。
明明平日里在各种需要演技的事情上没有半点的才能，感情上又迟钝的要命，偏偏这种地方却敏锐的可以。
“真是……有趣啊。”
听到许嘉润的这个明显是敷衍的回答，韩晓的大脑里却拉响了警报。
卧槽不要啊，许小嘉你可别因为我这句话对梁乔产生了兴趣啊！
韩晓顿时神情严肃的看着许嘉润。
“许小嘉，你可不能喜欢上梁乔。”
又补充了一句。
“不要问我为什么！”
看到韩晓莫名其妙就严肃起来的脸，许嘉润顺着他的意思点头应道：“我只喜欢阿晓。”
“啊，哦。”
“被人喜欢”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在自己身上发生过，年少时从小流氓手上救下来的那个小姑娘在被新家庭收养走时，就拉着韩晓的手哭着对他说“我喜欢你”，这份心情在两人相隔异地时，仍然依靠着越加便捷的网络联系在了一起。
“我也只要爱阿晓一个人就足够了。”
许嘉润补充完整的后半句让韩晓整个人都傻住了。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许嘉润又笑着对他说：“这就是你觉得我可能会对梁乔产生喜欢乃至以上感情之时，我本人的感受。”
“原、原来如此。”
韩晓点了点头，又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上臂。
卧槽吓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吗？
“卧槽我差点没被恶心死……”
“我就这么惹你讨厌吗？”
许嘉润双眼微合，珍珠似的眸子闪着难过的光。
“不，嘉嘉你是长得很好看啦。”
就算是已经习惯了许嘉润这等美貌的韩晓面对这种示弱，就算明知道是“假装”的，也会睁着眼睛往坑里面跳。
“但是呢……我的性取向让我实在是……无法接受被个男人告白啊。”
“异性恋真是该被烧啊。”
“哈哈……”韩晓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我知道你是同性恋但是别在我面前说啊’随后他又猛地想到，许嘉润这是当着他的面出柜吗？
面对好友的出柜宣言，韩晓在心中喊着“镇定！要镇定！”的同时，努力找到了话。
“嘉嘉你是……”
“我喜欢男人。或者说，我只对男人才有‘性’趣。”
“没关系的。”
韩晓抬起手，拍了拍许嘉润的腰。
“性取向不同也能当朋友嘛。”
“是呢。”
虽然面上带着笑，但是许嘉润心里却在想：不，显而易见的，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间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