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ip]挖角》六歌

2、02

　　拍完一部电影后的整整一周都是芦屋青羽的倦怠期，在此期间内她是绝不会接任何一部电影或是电视剧的。
　　但是从好的方面看，这个时期也就成为了各个娱乐杂志采访节目的福音，芦屋青羽在这一周里会更容易接受这些杂志或节目的邀请。

　　更别提还要为电影做宣传的现在。

　　被摄制组拖来娱乐节目的芦屋青羽此时应节目监制要求装扮成了影片中贵子的模样，端着贵子的架势端坐在距离主持人中等距离的沙发上，两边的电影主角们也身着电影海报中的戏服，各自排成一排微笑的面向镜头。
　　寒暄起来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从整体到个人，经过将大半个小时终于轮到芦屋跟主持人面对面。
　　“芦屋小姐这次扮演的角色和上一部电影完全不同啊。”主持人如是感慨。
　　上一个作品是一部历史小说改编的电影，芦屋青羽在其中扮演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杀手，游走在黑暗中将主角一行人几乎斩杀殆尽。
　　芦屋微笑着点点头。主持人趁机发问：“那么芦屋小姐觉得二者哪个更好驾驭呢？”
　　这是让她自爆短处了，回答任何一方，另一方对她的评价都会降低。
　　芦屋做出思考的样子，而后笑着玩起太极：“您这是在问我左脑和右脑哪个更好用么？”
　　死缠烂打只会显得己方缺乏话题，主持人目光微动：“不过芦屋小姐两次饰演的角色都很不好亲近啊。冒昧一问这都是本色出演么？”
　　芦屋笑起来：“作为一个大反派，站在主角的对立面是理所应当的吧？而且如果那是我本色出演，作为这场节目主角的您应该会有不一样的体验。”
　　“被您这么一说感觉做主持人也不是个好差事了。”主持人作抹汗状。
　　“也有一开始打着利用心理接近主角的类型，只不过这类型的主角就……”
　　面对芦屋青羽意味深长的神情，主持人猛的咳嗽起来：“咳咳，还是就这样吧。言归正传，我们知道也有导演想请您饰演主角，但是被您拒绝了，那么可以问问芦屋小姐为什么喜欢演反派吗？”
　　本来是一个看起来很难回答的问题，芦屋青羽却应对的比之前都要迅速自然：“会成为反派的人，大多数都是遵从了自己的心事并积极实践的人，我一直都很想让自己也能有这份决断。”
　　之前的话题都被芦屋打太极轻松避开的主持人难得见到她正面回答问题，立刻来了精神：“所以您还没有这样的决断？”
　　芦屋垂下眼帘：“从前是没有的，现在……”她重又抬头，眼中含着任谁都看不清明的晦涩反问：“您觉得呢？”
　　主持人有种被自己挖了个坑丢下去的感觉，这类评价艺人的事情若是由同为艺人的自己来做无疑会落人口舌，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所以当下他避重就轻夸奖芦屋几句便含混过去，继而转向下一个目标。

　　芦屋在镜头拍摄不到的角度微微扬起嘴角。应付起这种事她也算是其中老手了。

　　也许是在她与主持人对话的时候散发的反派气质令人印象深刻，中场休息的时候她外出走动，除了导演也没人问她去哪。
　　成功尿遁的芦屋心情愉快，就这么穿着一整套的十二单也不嫌重的走在后台。电视台这边的自动贩售机里有一种她很喜欢喝的饮料，在家和事务所附近从没能找到过——当然，为了饮料而接下电视节目邀请和为了饮料去请教别人这两种事，死要面子并且讨厌应付各种询问的芦屋青羽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有那种时间，干嘛不多看看经典深造自己的演技，或是干脆给自己放个假调整心情？实在没事干的话，给远方的妈妈写信都好过绞尽脑汁应付记者的盘查。

　　下一个环节是抽签大冒险，芦屋从来不相信电视台的签箱会没有机关，为了收视率节目制作组也是蛮拼的。
　　不过对应到她这个惯演反派的人身上，抽到的问题会是什么她大概也能想到一些可能，比如说让她演小白花啦、演小白花啦、演小白花啦什么的。
　　心不在焉的结果就是贩售机找零的时候，手指一个用力零钱就被她拨拉在了地上。从来没有身上要装零钱这个概念的芦屋望着满地乱滚的硬币深深蛋疼。还记得去年有个歌星顾及形象没有去捡掉在月台上的硬币，结果第二天就被某家杂志吐槽说成是不尊重国民象征，而结果就是那个艺人在经历过一段残酷的批斗和公开道歉之后，现在貌似还在冷藏。
　　为了不重蹈覆辙，芦屋叹一口气，认命的蹲下一枚一枚捡拾起大大小小的硬币。
　　“要不是身上这身戏服……”她小声嘟囔着，冷不防却被一只伸过来的手吓了一跳。

　　那是一只男人的手，手指纤长没有多余的肉感，骨节也并不突出，但却显出一种男人所独有的刚力。在那只比起大多数亚裔更白皙一些的手上，正躺着几枚大小不一的硬币。
　　“这是您掉的吧？我看见您很不方便的样子。”

　　声音有点耳熟，芦屋第一反应是，对方大概是哪个公司（尤其是自己所在的LME）的艺人，毕竟这里是电视台，而那只手和声音都已经可以算得上资质上佳。
　　等她抬起头道谢的时候，脸不由僵了僵。
　　眼前是一张无处不透出精明的脸，那双隐藏在眼镜后面的眼却露出一种让人心安的温柔，此时这张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一双眸子里传出友善的信息。
　　芦屋抿嘴。
　　猜测错误，无怪这人声音会让她耳熟。眼前的人并不是艺人，而且她居然还算是认识的——毕竟这人作为演艺圈第一美男子的经纪人也有段时间了，况且巧的是两人还在同一个事务所。

　　脑海中蛰伏许久的某个画面闪过，芦屋不由动作一僵，蹭的站直起来，条件反射的对着眼前一团和气微笑着的男子挑起一个带着些僵硬的社交性微笑，拿起手上的饮料快步离去。
　　“这……什么情况……”社幸一，在事务所被广泛评价为精英中的老好人，今天第一次在对人伸出援手的同时，遭到了对方的厌弃。

　　*

　　录制完节目已经是三个小时后的事情了，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经是半天过去，卸过妆换上常服的芦屋正准备跟众人道别，便被饰演主角的演员拦下了：“黄金时段的节目刚刚录完，电视台外面都是等着堵人的记者，你这么冒冒失失出去不被抓个正着？”
　　芦屋悚然一惊，想象一下那种画面，真是太美不敢看。
　　主演在影片拍摄期间就对她多有关照，一来二去两人混的也熟，此时完全被她僵硬着脸的炸毛逗得忍俊不禁，忍笑问道：“怎么，你的经纪人没给你说？”
　　芦屋一脸怅惘的远目，在她刚刚出道的时候LME经纪人正好人数不够，而她正好有……直接照看，就暂时安排她和某个组合共用一个经纪人，再加上她除了拍戏以外鲜少接其他活，久而久之对方也习惯手下还有这么一个半放养的艺人。到了后来芦屋也算是比较吃香，公司想给她重新安排一个专用经纪人的时候，早就习惯除了工作以外一切自由自在的芦屋果断地拒绝了公司的好意。
　　现在想来真是人到用时方恨少……

　　主演看她一脸欲哭无泪好笑道：“等导演来，我们剧组一起出去，这样他们火力也会分散些。”
　　“唔，那打个电话看看导演在哪了。”芦屋说着就去找自己的手机，而后面色一变：“额……导演来了的话您们就先走吧，我手机好像落在化妆室……”语罢对着主演轻声道歉转身便急匆匆冲了出去。
　　“……这马虎性子，没有经济人真的没问题么……”主演笑着摇摇头，最终还是决定照芦屋说的做，毕竟他接下来还有工作，而他也犯不着为了帮后辈分担记者火力而迟到。

　　芦屋的手机就放在化妆台上，完全没有人碰过的样子。
　　当然，就算是真的碰了，她的手机好歹设置的还是指纹密码，而且重点是，手机里的联系人只有三个而已，除了导演的手机号泄露会有些麻烦，剩下两个人想必都有很好的能力去应对陌生人的（骚扰）电话。

　　一来一回果然耽误了时间，当芦屋走回之前被主演拦下的地方时，那里已经见不到半个剧组人员了。
　　芦屋蹭着墙角向外挪出一点，伸脖子张望了一下，立刻被密密麻麻的人群震惊了。

　　“以往还从没见过这么多人……”嘟囔一句，芦屋缩回脑袋，决定再去买点饮料，却在转角看见某个人的时候恍然大悟。
　　经纪人在这里，演员怎么可能不在？

　　社刚刚从敦贺莲专用休息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站在自动贩售机旁的芦屋一脸还来不及收回去的嫌恶表情。
　　奇怪，自己有得罪过这个人吗？老好人社百思不得其解。

　　芦屋假装没看到社的撇开脸去，脚步向出口移动。
　　——而后在一阵快门与完全听不清的问话中败退回来。

　　啊啊日本人口什么时候这么密集了是不是也该搞搞计划生育了啊我说。败退的芦屋开始对这个国家的人口产生前所未有的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