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长安出逃（8/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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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卿是在赵国的旧部即将兵临城下的时候，被父亲用一部马车送出长安的。直到那一刻之前，他都对白氏所掌的晋国政权已然危危欲坠的事实一无所知。事实上，他和他的父亲——晋武帝白坚已然形同陌路有好几年了，自从白坚举兵攻赵之后。
白坚也并不曾告诉白若卿这次仓促出逃的原因，甚至不曾亲自来见他一面。白若卿只记得在那个理应是在与美人们柔情缱绻的清晨里，阴沉着一张脸的将官是怎样把他从温柔乡里拉出来，强迫他穿上那些粗布制的衣服，又是怎样把他推上一架除了一个面容猥琐的太监以外什么都没有的马车的。
马车在并不平坦的官道上以一种令人烦躁的频率产生颠簸，这些不愉快的经历和体验让白若卿感到无比的头疼，他甚至没有心情去思考长安是否已被贼军攻破，或者是，屯兵益州的叔父——成都王白温是否会接受自己这样一个侄儿。他只是想快点到达下一个官驿，这样至少能暂时将他从不断颠簸的噩梦中解救出来，以及喝上一杯茶水稍解口渴。
所幸上天很快满足了他的祈求，尽管在他走下马车的那一刻，白若卿明显听到了那个本是晋国羽林卫的马夫低声的抱怨——“这是逃亡又不是出巡”。
白若卿的确应该对马夫的抱怨有着更加强烈的意识的，因为在他甫然在茶驿中坐下的那一刻，数个兵士打扮的人就立刻朝他这桌围了上来。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换作平常的时候，白若卿早就掀桌冷笑道一句“凭什么”了，可是此时他却只是坐着，声音略带惶惑地问：“各位军爷，我可是个守法纪的良民，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不知是否白若卿的确装得还像一回事的缘故，的确有几个兵士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而领头的立即便喝斥道：“是良民为何又行动鬼祟，还戴着斗笠遮脸？”
“我戴着斗笠也是不得已的事，只因自幼身罹怪症，见不得光。并不是什么行动鬼祟，还望军爷明察。”白若卿答得煞有介事，身为晋武帝四子的他，其溺于声色在长安城里是出了名的。平日里待在府中只是召妓行乐，从不出门，自然见不到什么太阳。斗笠边的黑纱垂下来遮住了脸，可是青布袍袖下露出的半截腕子却玉一样地苍白，倒真像是身有怪病的样子。
然而对方似乎打定主意要无视于白若卿的任何辩白，直接动手来掀他的斗笠。已经没有时间感叹什么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白若卿心中陡然转过好几个念头，终于在对方的手搭上自己面纱的时候一脚踢翻了桌子。在那并不能成为任何有效武器的桌子由于接触到肢体的末端而发出一声巨响的时候，白若卿又开始后悔了。在这种不知彼知不知己的情况下，选择动手并且逃走是多么愚蠢而又莽撞的做法。
而在他以最快的速度踏出门槛的那一刻，他的愚蠢和莽撞都得到了证实。
要不是听到一声“白四皇子”而及时刹住了脚步，他便几乎要撞在面前的人身上。白若卿长叹一口气，“白四皇子？是说长安城里第一风流的白四皇子？我可不识得他。”
“殿下说笑了，”语调谦恭有礼还带三分笑意，一听便知是在长安官场里打过滚的。白若卿向来不擅应酬进退，对朝中的官僚们也并无好感，便直截道：“这位大人前来所为何事？可是要把我捆去做人质么？”
“万万不敢，可否请殿下摘下斗笠，随微臣共往马车里一叙。”对方仍旧是不抑不扬的声音，白若卿无奈地摘下了斗笠，抬眼瞥了一眼声音的主人……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来，嘴角上勾成一个微谑的弧度，却是好一只笑面狐狸。
口蜜腹剑包藏祸心笑里藏刀老奸巨猾…这是白若卿对这种长相的人的第一眼评价。而在他发现在笑面狐狸的那座马车在自己稳稳坐上的那一刻以后立即开始行驶，并且在他掀开车帘却发现马车的前后左右都布满了侍卫的时候，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评价是多么正确。
“你要把我带去哪？”
“皇上命微臣将殿下护送回长安。”
“皇上……是父亲么？难道长安守住了？”
“白坚乃是前朝旧主，微臣口中的皇上乃是新帝。”
“新帝？这么说父亲弃城而走了？”
“这个待殿下到长安的时候便知。”
“那么新帝是谁？”
“这个待殿下到长安的时候一并便知。”
“……有什么是我现在能知道的？”
“殿下到长安的时候自然便知道了，皇上曾着意吩咐过微臣不必多言。”
如果自己的目光能化为刀刃，那么笑面狐狸的身上早就千疮百孔了，白若卿如是想。可是显然他的目光连一只蚊子也杀不死，笑面狐狸的脸上仍旧是雷打不动的七分礼数三分笑意。白若卿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忽然似乎想起了些什么，神情瞬间凝重起来。
“如果你那个皇上是想用我做人质要挟父亲，我劝他趁早放弃这个主意，父亲是不可能理会他的。”
（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长安出逃（8/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