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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甘损八百 ...

  •   下飞机之前,向潋滟已略翻完了管家大叔给的资料。
      顾行北,男,二十六岁,中国籍清平镇人。
      七年前与母亲签订契约之后,便被母亲带去了英国,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剑桥物理研究院后,拒绝了留任,就职于Sksnopys公司,仅仅两年便深得其总监Nelson的赏识,现被任命于夜湖市中科科技的设计总监。

      抵达大厅,处处光亮可鉴的地板及墙壁,还恍惚让人觉得身处英国的错觉。但也仅于此处了。
      向潋滟穿着一件海棠红长款修身风衣,围着黑色的狐狸毛围脖,紧身皮裤下蹬着一双黑色的长筒皮靴。
      精致的五官以及出众的气质一下子便成了众人的焦点。
      向潋滟抬起下巴,略微有些不耐,十二个小时的旅程,坐得自己浑身酸软。
      管家大叔说,已通知顾行北四点于机场接机,现已四点二十分,人影却没见一个。
      刚要拿出手机拨打电话,耳边便听到一道温柔的男声询问:“向小姐?”
      向潋滟抬起头,首先瞧到的便是一双含笑的眼睛。
      这就是顾行北。向潋滟有些诧异,此人看过去远远比照片上显得年轻。
      “很抱歉,让您久等了。”顾行北又诚恳地说。
      向潋滟微微牵动唇笑笑,表示不计较。
      东山出来的人一向教养便好,单单出处便是整个阶层的一张名片。

      不到五点钟,天似乎就灰了起来,连着近处远处的高层建筑,也成了一片片的灰色。
      顾行北尽量将车子开得稳贴,灰暗色的车厢里,后面的向潋滟端端坐着,睁着眼,神思不知飘到了何处。
      车子越近市中心,越堵了起来。
      将近六点钟,大片大片铺天盖地的灯光都亮了起来,一拨拨下班的人流,如一拨拨的浪潮,呼啸而至。

      前面就是广场,又值下班高峰期。顾行北索性将车子熄了火,说前面便是夜湖最大的百汇购物广场,问向潋滟是否要去走走。
      五彩绚丽的广告,光怪陆离的各式灯光,陌生街头。
      不同的场景却是这样异常的熟悉,可是当年那个走在前面漫步街头的男人又在哪里?

      向潋滟想起过去曾一次次跟在后面偷偷乐着踩着那人步子的情景,眼睛划过前方一道道穿梭或单或双的身影,眼睛忽然一顿,落在一对人的身上。

      那个男人高高的个子,穿着一件黑色的短皮夹克,踩着一双黑色的短筒皮靴,头发理得极短,露出深邃英俊的轮廓,一只手提着一只大大鼓鼓的袋子,另一只手则紧紧搂着旁边一个沉静如玉的女子,不知说起什么,男子忽然凑去女子额上亲了一口,笑嘻嘻如偷了油的老鼠般,女子猝不及防,反手狠狠在男子手背掐了一手,别过脸,可嘴角都是满满的笑意……

      顾行北见向潋滟猛得顿住身子,盯着前面,眼底掀起翻天倒海的狂潮,不禁循着她的视线看去。
      不禁也一愣,竟然是苏贺与叶回。
      夜色的街灯下,苏贺旁嘴角含笑旁若无人地紧紧搂住叶回的脖子,相携随着人流而去,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沉静温柔,美好得就像是一幅画卷般。

      顾行北不作声,陪着向潋滟站立许久,直到已瞧不见那对人的身影,再望向潋滟。她的脸上已恢复了一往的骄傲与平静,微微抬起下巴,眼睛里的光也已沉寂了下去。

      临行之前母亲最后一次努力劝服自己改变心意,说追逐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如同飞蛾扑火、夸父逐日一般,最终不死也伤。
      “香,人说‘女追男隔层纱’,那完全是骗人的鬼话。爱情是一场无硝烟的战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香,爱情里,谁主动,谁便矮了一截,连同你的爱情在他眼底也廉价得如尘埃,最终弃如敝履……”母亲说。
      “香,女人应爱自己更甚男人。”
      “别拿你的事情套在我身上……你是你,我是我……”
      记得自己当时是如此说。

      母亲的心是一座孤城,她已相信宿命,已情愿一个人在城里孤独终老。
      早已厌烦她夜夜无眠痴立在窗边手握着装着葡萄酒的水晶杯子,痴痴向外望的情景。
      据说身父是一位颇负盛名的画家,家里便专门有一个大房间里挂满了他画的各式各样的画:有大片大片墨一般的蓝,唯有角落一只碧幽幽森然恐怖的眼睛;有胭脂一般飞舞的红,像一条凌空飞腾的红绸,下面零星绿茸茸生机勃勃的绿色像胡茬一般冒出来;也有铺天盖地的一片深灰浅灰,唯有中间忽然迸发金色的一束霞光来……
      横竖自己是看不懂的,也不想去揣摩他作画人暗藏着那样丰富的内心世界。
      母亲爱他,连他的残忍也爱上,只心甘情愿放他高飞。
      自己却嗤之以鼻,以着自由为幌子,自命不凡,离开血肉至亲,又算哪般子男人?
      说不爱,又甜言蜜语哄得女人上床,得到了,又大谈精神世界,大谈弗洛伊德,大谈乌托邦。
      母亲只认清女人不能用所有去爱一个男人,却从不自晓,一切的一切,是她的那个男人出了问题。
      自己当然绝不会像她,如此懦弱,如此信天信地,唯不相信自己能得到所爱的人。

      还记得那天Shine来给大家讲第一堂课时,面对一帮兴致勃勃的孩子,他便说:“时,乃命也;命乃运也。貌似中国人自古以来便崇尚命运之说,甚至说起,单凭一个人的面相掌心纹路便能判断一个人的高低贵贱来龙去脉……”
      随即他拿出一本手相全解出来,大家好奇的望着手心川形的事业线爱情线生命线。
      “那你们说,命运是什么?”Shine忽然狡黠地眯起眼,让大家伸出拳头握紧。
      “你们看,命运就在我们手中……虽然掌心之外还有些我们无法掌控,就像生老病死……但我们亦能掌控百分之九十……它决定我们能否成功……”

      也许,爱情无法让人自拔,但婚姻,自古,几时叫爱情说了算。
      连童话里都说,王子和公主自此便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离开了城堡,那王子也不再是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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