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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打骂不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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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叶回找了借口回了办公室里的聚餐直接回去。
外面已是一片黑,小区里的各种照明灯已亮了起来,白天所见的一草一木,在灯光下,也似乎变得格外神秘。
叶回慢慢朝着四栋楼走去。
其实天阶花园的房子在整个夜湖市,并不便宜,而叶回便住在天阶花园最便宜的一栋楼里。
还记得自己看到标的租金时,吓了一跳。后来才依稀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天阶花园里,四楼谐音死楼,是风水不好,最不吉利的一栋楼,甚至还传言,四栋楼里曾闹过鬼。
当时自己听了,只是微微一笑,不以为然。
一转身便看见旁边不知何时站着的两人。女孩子肤如白瓷极为清秀,男孩子一张脸如冰雪消融。
女孩子盈盈朝自己一笑,露出珍珠一般洁白的牙齿:“我刚搬来,也住第四栋。”
是那种一见便让人生出亲近之感的女孩。
“我住三楼,我叫南山。”她顿了顿,忽然目光变得奇异,乌黑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流过,一瞬间又恢复平静,“往后闲来可以串串门。”她笑。
“师父。”已走远的男孩子低声唤她,声音里带走一种异常的恭敬。
非常神秘的两个人,虽然住上下楼,却再也没有见过。
楼道里的灯光昏黄,叶回在三楼顿了顿,轻轻敲左边的青色防盗门,仍然是没人回应。
估计是还未回来。
叶回上楼来,刚要掏钥匙,又顿了顿,还是敲了敲门。
门很快便被一把拉开。
“回来了。”苏贺笑容灿烂,一口整齐的白牙让人印象深刻。
“发什么楞?”苏贺一把将叶回拉进来,拿下她的包,又递给她一双棉鞋。
“你先坐会儿,马上开饭。”苏贺一把将她按坐在沙发上。
叶回坐在沙发中,用力眨一下眼,再睁开。
明亮的灯光下,那个只单穿了件圆领灰色羊毛衫,外面围着浅蓝色印花可爱围裙的高高个子的男人,那个正在厨房忙活男人,可不是苏贺?
那个骄傲自大,不可一世的苏贺竟然给自己做饭?
菜是简单的三菜一汤,看起来倒有模有样。
在苏贺期待的眼神中,叶回夹了块肉片放嘴里。
“咳咳。怎么样?”
“还行,刀功不错。”其实没熟。
叶回恩了声,又夹了片西兰花……
“怎么样,怎么样?”
“恩,原汁原味。”还是生的。
苏贺不禁有些飘飘然,舀了一匙汤放她碗里:“咳咳,你再尝尝这个汤。这可是我们苏氏不外传的独门手艺……”
“咳咳……”一口汤险些呛进了气管里,叶回低声咳嗽。
苏贺忙长手一伸拿面巾纸给她:“慢些……”又笑嘻嘻说:“你爱喝,我往后,天天给你做……”
望着苏贺得意忘形的脸,叶回怕自己憋出内伤。
“哎哎,你干嘛?”
苏贺满头雾水地跟着叶回,看着叶回喝水,看着她打开冰箱,又看着她拿出鸡蛋拿出胡萝卜拿出葱……
这才后知后觉地回到餐桌,拿起筷子默默地将每道菜尝了遍……然后默默地抬头仰面……
明明特地买了菜谱,明明是尝了一遍的,只是太淡了,所以,所以……
果然是不能有所期待。
堂堂苏氏大少肆虐过的厨房,幸好还安然无恙。
看着被丢在一边还未来得及收起的菜谱,叶回不禁扑哧笑出声。
做菜虽然不行,但此人诚心可嘉。
吃饭的时候,苏贺一直都闷闷的,有时吃一口,便望一眼叶回,见叶回不睬自己,便又默默吃饭,待忍不住又再望,如此反复。
叶回只装作没看到,其实内心好笑至极。
直到吃完饭,叶回起身收碗,洗碗。
苏贺默默地跟在后面,蹭在叶回的身后,一把环抱住她的腰。
“我老妈当年用一顿家常菜俘获我爸,从此我爸打不走骂不走……俩人恩爱至今……”苏贺将头轻轻搁在叶回的头顶。
“你是说你要打我骂我,还不许我走?”叶回慢吞吞地说。
“是任你打我骂我,我都不走……”苏贺哼声,环紧她的腰。
“你以前不是这样无赖啊……”
“还说以前?”苏贺惩罚似地捏捏她的腰际:“我不管,虽然生的生,咸又咸过头,但你也吃了……你吃了我苏家做的菜,就是入了我苏家的门……”
叶回怕痒得闷笑出声:“这是入了土匪的门么……”
“恩,专抢良家妇女,不劫财只劫色……”
“哎哎。”叶回怕痒得缩来缩去躲苏贺亲下的唇,只是后背又被堵死了,满手都是泡沫,只好不住边笑边求饶,“大侠,大侠,饶了小的吧,饶了小的……”
苏贺的唇角忍不住上扬。
窗外遥遥望见远处朦胧的灯火,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的怀中,还有什么比得上此刻的欢愉?
英国东山,翠波湖。
关于翠波湖一直便流传着一个法说,传说翠波湖本不叫翠波湖,而取名翠波湖,只不过是因为一个叫翠波的女人。
一个很俗套的故事,乾隆年间的世家子弟谢少爷痴爱上了一个叫翠波的年青寡妇,可这年青寡妇偏偏抵死不从,跃进了这湖中,香消玉损。可怜这谢家的少爷竟一世不娶,在湖里遍植白荷,终身守着这片湖。
这也许就成为了一种宿命。
母亲说,所以生在翠波湖边长在翠波湖边的人,才会一世长情。
向潋滟望着阳光下仍碧如翡翠的翠波湖,毫无胃口。
似乎在最初的记忆中,苏贺便是那样一副将双手插在裤兜里,脖子上系着被不耐烦扯歪的红色蝴蝶结,略微抬起下巴,倔着一张脸,挑衅地看过来。
那时自己是在干嘛?
是追在他后面不小心摔了一跤,新的雪白棉质丝袜被磨破一个洞,膝盖上殷红的血丝渗透出来,自己痛得一抽一抽,待望见他满不在乎的眼神,更是一下子委屈得哇哇大哭起来。
还有的是什么时候?
是十二岁那年,每个周末,自己偷偷跟在他后面溜出去,看着他独自一人背着个帆布包,坐着公交,将整个城市游遍……随着他漫步在大大小小的街头,那天,他无意中回过头,望见自己,微微皱起眉,然后便一声不吭地走了……
没有丝毫的欣喜,也没有一句话,徒留自己愣在街头,以及身边穿梭的人流……
一颗再滚烫的心,暴露久了,是不是也该冷却了?
不止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算了吧,从此再也不找他了,就算他来找自己,找自己说话,也再不理他了……可哪一次,自己又不是转身便眼巴巴地过去找他?
向潋滟眺望远方。
这次回来,当母亲得知苏贺没有一同回来。
母亲说,看见自己,就像一面镜子,一如当年她。
向潋滟“哼”了一声。
不管如何,不计任何代价,自己也绝不会像她。
如此软弱!
明明已怀了那个人的骨肉,还是留不住那人的心,放他去与别的女人双宿双栖……
十八岁的时候,失踪了一年半的苏贺终于回到东山。
当他穿着一件棉棕色的皮夹克,蹬着一双军用马丁黑色长筒皮靴从直升机上慢慢走下来。
望着他剪得极短的头发,以及那张变得愈发轮廓分明英俊的脸。
“潋滟。”他笑了笑,深邃的眼睛望着自己有着一种专注感。
破天荒的,他头一次这样温柔地唤着自己名字。
一种失而复得而又各种复杂的情绪一齐涌在心头化作狂喜。
那时候,自己便发誓了。这个人,就算拼尽了所有,再也不教他在身边溜走。
即便,他爱的是别的女子,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