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之醉卧美人膝》野兔窟主

23、第二十三节、教子有方

　　“不好。”

　　白衣的青年闻言微微蹙眉，他转过身来，一回眸间，夜色尽空，窗外如悬灯、如巨珠的漫天星斗，仿佛瞬间隐没无光。

　　俗世姓名为奚陵的伺辰星君行近，淡淡道：“朝云，没有你在，我那水曜宫，也不过是冰窖泥窟罢了。”

　　两人相视而笑，青衫白衣相映生辉，直叫九州风华失色。莫说那些新晋散仙，就是在座的其他几位星君、一众星宿，谁不暗地喝彩，单苦了那些盛装打扮的仙子、仙娥们。这连两个男子都比不下去，等会还怎么好意思上去献歌献舞呢？！

　　只是两人眉宇间那似乎有些异样的神色，看得孔公鉴背后直冒冷汗。上次诗会，那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蓬莱上仙只对着伺辰星君笑，伺辰星君只与蓬莱上仙玩笑。这俩人，平日里，一个冷淡，一个文雅，但都是一丝不苟的人，只在对方跟前，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接着奚陵就被一众星宿们接住起哄，奚陵推辞不过，只得上去抚琴一首。

　　眼前这热闹景象，不由就叫孔公鉴想起二十余年前，他第一次误入此诗会时那惊诧莫名接着欢喜雀跃的心情。似乎只是弹指一挥间，这些年便悄然无声的过去了。与此中人初相见时，他还是个看起来最年轻的小小少年。此时他已人界中年，鬓染微霜，与他对面而坐的慕朝云却一无变化。

　　孔公鉴不由感慨道：“朝云兄与奚兄依然这般风姿秀逸，在下却已成老朽矣，都不敢与二位坐在一起了！”

　　慕朝云道：“昭文兄风采更胜往昔，何故太谦？”

　　孔公鉴笑道：“朝云兄等是仙人，有无尽无涯的岁月，我不过一个凡夫俗子罢了。再有个数十寒暑，就要入土化尘，如何不会老？”

　　慕朝云淡淡道：“花开花落，各自有时，生死轮回，依数而定，时候一到，神仙亦是一样，除了寿数长些，其实也没什么不同。若昭文兄真觉得我等这样好，现在放下红尘，潜心修道，也无不可。以昭文兄的天资，不难有大成。三花聚顶，白日飞升之时，亦自可期，不知昭文兄意下如何？”

　　慕朝云说完，便不动声色的看着孔公鉴。如此这般，若到有一日大厦将倾时，兴许便可置身事外。

　　“哈哈哈！”孔公鉴朗笑道：“我一身的父母经、儿女债，两袖的公文酸腐气。这腔子里，还有一颗单为了孩子他娘才砰砰直跳的老不羞的心，怎么离得了这红尘万丈，哪里能修什么道，成得了仙？！”

　　慕朝云微微动容，垂首道：“昭文兄这般洒脱，不也很好，已经叫太多人羡慕了。”

　　因说起儿女，孔公鉴虽然憋着树大自直的想法，到底忍不住向慕朝云问起孔宣的近况。

　　慕朝云约略说了，想想，又道：“昭文兄倒真舍得把女孩儿送到我这里来。她一个世家子，初时看着骄纵，不想却能与一众学子们，一起摸爬滚打的读书习武，也是不易，昭文兄教子有方。”

　　孔公鉴笑道：“不是我自夸，宣儿那孩子，确是有些心胸的。赶上采选她不想进宫，正好我也不想叫她入宫。我一大家子抱凤凰一样养大的孩子，怎么舍得叫她往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去？！

　　提振家声，光耀门楣，这本就是男人的事情。只有叫膏粱浸透了、最没用的大家子，才要靠女子去固宠。我们孔家，原用不到，也实不屑为之。你的为人、心性，我都信得过，叫她去学些本事，也省得被老太太、她母亲骄纵坏了。再过几年，也不用太煊赫的人家，只要她挑个和心意的人嫁了，我的心事也就完了大半了。”

　　慕朝云见他说起女儿喜上眉梢的，不由就把心里那点担心说了，“只是……孔宣这孩子，她说要拜我为师。你也知道，我的首徒，以后说不得就有可能执掌蓬莱的，只怕，却不和你的心意……”

　　这就是说，宣儿倒真有可能入山修道？！孔公鉴愣住了，半晌才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虽我不情愿，但若这是她的想法，那也是她喜欢便好。”

　　慕朝云一怔，感叹道：“纵然不情愿，也要叫她依着自己的心意发展，不想昭文兄这样开明！设身处地做想，若是我的弟子，选了我认为不对的路途，我定要规劝制止，将他引入正途的。何况是亲生的子女，昭文兄实在是叫人赞叹敬服。”

　　孔公鉴笑道：“这以我孔家家训看起来，其实离经叛道，但时移世易，凡事必要推陈出新才是。再个，咱们也不必说得这样早，宣儿那孩子，还是小女孩心性，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论起拜师，你在山中，自然便是最好。她想拜你为师，自没什么稀奇，倒未必是存了修道之心。”

　　原来，她想拜我为师，只是因为这样？

　　慕朝云想起他曾问过孔宣，为什么那么辛苦，也非要做自己的弟子，她吞吞吐吐不肯说，竟是如此？

　　诗会尽欢而散，慕朝云约了奚陵到蓬莱再聚，他就去往西天灵山，再与佛祖庆寿。宴会上见过了许多老朋友，旧友重逢，自是欣慰，然这一圈走下来，他却也添了一桩心事。不止玄成子，诗会与灵山上，也多有谈论魔星出世一事，他就决定，等寿宴一了，就往天庭一行。

　　这天一吃过午饭，金楠就不见了，快上课时还没回来。孔宣有些奇怪，金楠一向甚是勤奋的，就连最不爱的习武课也硬着头皮上，从不缺课。她问了宋扬，宋扬说昨天听金楠说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回去休息了，孔宣也就没多想。

　　“救人啊，快来人啊，有人昏倒了！”

　　下午梅字甲班的众人，正在校场上跟着雷横学习提纵术，忽听远处有人呼救。孔宣一怔，心中暗觉不好，立马带着宋扬就往出事地点跑。只见人群中有个穿着素黄衫子的少女晕倒在地，已然口吐白沫，正是金楠。

　　宋扬大骇，头嗡的一下，就愣在那里，只觉得心都提在嗓子眼，“嘭嗵嘭嗵”的像要往外跳，偏生却动不了。

　　“啊？！”孔宣惊叫一声，就要去扶金楠。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