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英雄还是要退隐江湖的 ...
-
天发白，阴天火坐在榻榻米上，盘着腿，侧着头，支着下巴，困困欲睡，外边的光线从门中穿过，慢慢渗透到房内。
光线到达处铺着一床被子，而阴天火就坐着旁边，眼睛半合半睁。
这是第三天了，自从晓汐回到阴家，这三天里她没有苏醒的迹象。
法术也罢，正常医术也罢，这些技巧仍未在晓汐身上看到过结果。
“大哥。”阴空丸轻轻地拉开门，轻声叫喊，他望见阖着眼的阴天火，选择向门外退去，反手把门关上。
“空丸，有什么事吗？”阴空丸回头，望见他的大哥在伸展腰杆，左摇右摆之余还听到了咯吱声。
大哥的身体也开始老了啊。阴空丸听着这咯吱声有点出神，也有点担心他自家大哥的身体了。
“换我来看着晓汐姐吧，大哥你身体刚刚好要回去好好休息。”阴空丸又轻声打开门，坐进门中，小心翼翼地坐在大哥身旁。
阴天火打开扇子半遮着脸，摇了摇头，然后又说道：“差不多也该醒了。”
阴空丸听到了对方的话后有点不明白，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因为在这一天下午如同和时间约好一般，与被发现时的时间相近，晓汐醒了。
晓汐醒了之后，有一段时间说不出话，医生诊断是出于惊吓过度。阴空丸听到这个诊断的时候，第一次对晓汐产生了怀疑，他并没有从晓汐眼里看到一丝由于惊吓而留下来的神情，然而他却无法料到这样的症状永远不是最后一次。
晓汐姐的眼睛和大哥的眼睛好像，这是还没有成熟的阴空丸在这个转角处感受到的东西。
晓汐一直在床上待到了年末，实际上她并不用这么长时间，只是阴天火那家伙好像头发上装了雷达，每次只要她想要出门就会被抓回房间，然后被按回床上，被被子埋上。曾经有一次，晓汐忍耐不过，顺手一抓阴天火的头发，结果是己方败，尽管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最后还被抱着弟弟的阴空丸反过来教训了一次。
这次以后，阴空丸也加入了阴天火一方，晓汐每次都会觉得汗毛竖起，只会乖乖留在房间。
晓汐被医生直接宣布康复的时候，也是她终于在尝试几番终于可以说出话的时候，阴天火惹祸了。
同一年冬天，他搬回了一个流着血奄奄一息的白发男孩。
“晓汐，帮帮我。”
阴天火在门外喊，在走廊上的晓汐顺着声音打开了门，只看见阴天火一边撑着伞一边背着一个脚拖地的白发男孩。阴天火半边身体是湿的，不知道是对方身上的血，还是恰逢下雪融开了。
晓汐急忙喊了在屋内喝茶的阴空丸和医生，赤脚踏在地上，帮忙扶持着脚拖着地面的男孩，直到医生惊叹之余把男孩送进了房间内抢救。
“天火，去洗一下澡。”
晓汐接过了阴空丸拿过来的毛巾，帮阴天火擦拭着沾湿的头发，却不料反被一把压倒回走廊，对方还顺势拦过阴空丸还有他怀里宙太郎，弄得阴空丸一边护着弟弟一边推开自己大哥凑过来的头。
“痛。”阴天火被敲了一下脑勺，这才停下对阴空丸他们的蹂躏，“晓汐你身体才好不要光脚踩到地面，我想要等到医生……”
晓汐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身上也被沾到的血迹：“不可以，你们三兄弟现在立刻去。相反，等我换完衣服后我会在这里等到你们。”
晓汐端坐在门外，侧头直视着阴天火，没有可以谈论的余地。对方妥协了，一手拖一个小地走向浴室。
但是，衣服要怎么办？
“晓汐，衣服！”
晓汐回头看了看突然跑回来的阴天火，为什么觉得脱线这一点他就没有变呢。
“我等一下拿给你们！”
几番折腾之后，房间里的治疗也结束了。对方躺在床上处于昏迷当中，经过诊断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病床旁杂乱地摆放了一堆染血的绷带，晓汐看了一眼睡着的白头发又撇了撇旁边的绷带，低眉双手握在膝上。
阴天火也坐在一旁，刚刚洗完澡的他的脸显得红润，晓汐直勾勾地盯着他，没有看到一丝开口的打算。
“所以，你不打算说一下……”晓汐指了一下房间里的白发男孩。
阴天火低下了头，又顺着晓汐的手指望进去，但那眼神里并没有装着近方的人。他抿了一下嘴唇，打算开口说话。谁料——
“算了。”
晓汐盯着阴天火的眼睛，她也垂下头，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阴天火的眉头舒展开，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搓搓手。
一个人的不作声留给了另外一方的空间，另外一方的沉默不语只是希望建造一座纯洁堡垒。双方的默不作声却会成为最大的毛病。
伞上的雪融化成水渐渐滑到地板上。
阴空丸觉得气氛有点不妙，连宙太郎也看准时机粘着他。他往左边望了望，又瞥向了右边，最后选择看向自己的饭菜并且咽下一口。
阴天火用筷子夹起豆腐，嘴巴一鼓一鼓，眼睛不时瞥向对面，欲言又止。
“那个，晓汐……”阴天火举起拿着筷子的手，作提问状。
晓汐停下了动作，看向阴天火。
“我明天想吃肉。”
“好。”
等等？！阴空丸夹在中间，惊愕地停下了动作。就这样完了？他想着，在对方的脸上找着一丝痕迹。
“空丸，看来要教一下你吃饭时不要东张西望这件事了。”
他看见大哥一手拿着碗看向他，嘴角还勾着在他看来莫名其妙的笑容。
晓汐懒得理会他们两兄弟的闹剧，抱起宙太郎，整理好就走进了白发男孩的房间。
刚踏进一只脚，晓汐就感觉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她抱着宙太郎，跪坐在床边，轻声问道：“醒了？”
对方并没有回应她，只是那一双眼睛警惕而又尖锐地望着她。
“恩……”晓汐把手探向对方的额头，他想要避开却不料伤势阻碍，“没有那么烫了。”
医生叮嘱了他们不仅要注意男孩的伤势，还要小心他的体温，原因很简单，就是他不仅重伤还很不巧地发烧了。
“哦？醒了。”阴天火一侧挨着纸门装作潇洒，另一手夹住了阴空丸。
他把不断乱动的阴空丸放下，“去收拾餐具做贡献吧，空丸，上！”
阴空丸感觉到大哥被众多奇怪的目光照射，同时他本人也察觉到了，说完话后就闭上嘴快速挨着晓汐坐下。
“感觉好点了吗？”阴空丸带着宙太郎走了之后，阴天火才开始发问。
男孩并没有回应，只是躺在床上扭过了头。
“呐呐，你有家吗？”
“……”
“你以后有去处吗？”
“……”
“没有就留在我们家吧！”
“……”男孩转过了头，晓汐惊讶后又用奇怪的目光盯着阴天火。
“以后你就叫做白子，金城白子。”
黑发男孩眼里好像闪着光，那种灼灼耀眼的样子，是光，是金城白子从来没有看过的东西，那就是阴神社得以生存的火。
晓汐闭上眼睛，安静地笑着，支撑着旁边身子歪向她的阴天火。反正她也阻止不了，晓汐这一辈子阻止不了阴天火下定决心做的决定，正如阴天火也拒绝不了她。
躺在床上的男孩继续沉默着，半响拉过被子盖上了头。阴天火笑得更开心了，在他看来这如同默认。
金城白子窝在床上，还是什么话都不说。
阴空丸背着宙太郎，手上呈着茶与茶杯，袅袅白烟飘出。
被子外面两兄弟用着不同的方式向白子打招呼，企图获得对方的回应。年纪最小的宙太郎被放下后也扑腾到床沿，扑倒被子上来表现他对这位陌生人的好奇。
晓汐一直坐在旁边，看着三兄弟的作为，她无奈地苦笑。
十年后，白子还时不时想起他们愚蠢的行为，因为这个导致他有一段时间对三兄弟产生了坏印象，实在是难以言尽。每当这时，如果晓汐与他共坐，白子就会无奈地对她笑，即便他的眉头有着猜不透的紧皱，但却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他应该让内心保持得像冬天结冰的湖面，却怎知从计划开始的第一刻就已是命中注定，并且命运来得比冰镩还猛烈。
白发男孩来到的那个星期，报纸上刚刚发表了一篇风魔首领入狱的新闻，一时间风魔灭族这个消息疯传。
同时，阴天火正式向家里人表明，他将会接手“摆渡人”这个工作。然而不再参与豺这个消息却只有晓汐知道，直到十年后案件发生一刻，阴空丸和宙太郎才真正认识到他们与大哥的距离。
不管是阴家，还是风魔，一时间退隐江湖。不久后，这两方却逐一用不同的方式登上时代的舞台。
阴天火坐在走廊上，看着纷纷白雪，轻尝一口茶，继续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英雄还是要退隐江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