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结婚》巫索

24、分开

　　袁少峥这次出任务后连续几天方远都没有联系到人，但他出任务的时候常常如此，方远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却未料到在这天突然收到袁少峥入院的消息。

　　方远当时拿着电话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什么都听不到了。

　　好一会儿，他才镇定下来，问电话那头是怎么回事。

　　马卫国在电话那头说：“方先生不用担心，袁上校已经做过手术了，医生说今天就能醒过来了。”

　　袁少峥在这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胸口中了一枪，子弹擦着心脏过去的，医生说如果位置再偏那么一点点就很有可能将心脏射穿。但这些马卫国是断然不敢同方远说的，因为袁少峥被送到医院后曾经醒过来一次，第一句话就是嘱咐他这件事千万要瞒着方远，马卫国这是确定人没事了才敢给方远打的这通电话。

　　方远挂断电话后立刻就赶到了医院，稍加打探就将袁少峥的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

　　等方远来到病房的时候袁少峥还没有醒，安静的躺在那里。

　　方远在他病床边坐下，可是他只坐了一会儿便再也坐不住。他去打了热水给袁少峥擦了擦脸和身体，之后见袁少峥的指甲长了，便着手帮袁少峥剪指甲。他将袁少峥的指甲剪得很短，又用锉刀磨得圆滚滚的，乖巧得像是小学生的指甲，全然不见了这人往日里的嚣张模样。

　　方远看着被他修剪得光秃秃的手指头，也不禁笑了一下。

　　他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袁少峥的手背上。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嘶哑却依旧有些张狂的声音，说：“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方远震惊的抬起头，见袁少峥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拿一双异常温柔的眼睛看着自己。

　　“袁少峥……”

　　方远怔怔的看着他，眼里还有泪。袁少峥费力的抬起手给他擦了擦，“放心，都说祸害遗千年，我还没那么容易死。”

　　听袁少峥人刚醒过来就连说了两个死字，方远不由吼道：“闭嘴！”

　　被方远这么一吼，袁少峥立即乖乖把嘴闭上。谁料这边刚闭上嘴巴，就被方远吻了上来。

　　这几乎是这么多年来方远第一次主动献吻，袁少峥一瞬间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紧接着便是一阵狂喜。

　　袁少峥工作性质特殊，几乎每次执行任务都是在跟死神打交道，身上大小伤痕无数。这么多年下来他自问已经看淡生死，但这一刻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在心里头感激老天爷让他这次能够醒过来。

　　袁少峥住院的这段时间发现方远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他不再冷冷冰冰，而是围前围后的照顾，温柔体贴的不行。袁少峥想，大概是经历过生死离别方远的心境才有了变化，这种变化当然是好的，因为自己是直接受益人。

　　于是袁少峥在整个住院期间都吃香喝辣舒坦得不行，快出院的时候人都胖了一圈。

　　这天方远照顾袁少峥吃完午饭，注意到这人一头毛绒绒的头发，突然说：“你头发长了。”

　　袁少峥摸摸脑袋对自己的形象也不怎么在意，“没事，明天就出院了，到时候让小马给剪一下。”

　　方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我帮你剪吧。”

　　方遥在很小的时候每次带他去理发都会哭，后来直到方遥成年了都还是方远一手帮他打理的头发这些袁少峥也知道，于是一听这话便乐了。能让方远亲自剪头，这简直是方遥一般的待遇了，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袁少峥脖子上被围了个毛巾，放心的把脑袋交给方远，自己乐呵呵的在镜子里大方地偷看。

　　方远此时微微低着头神情专注，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遮住了大半目光。这个时候正是午后时分，外头的阳光斜斜的照射进来，像是在方远的身上打了一层柔和的光圈。

　　袁少峥越看越觉得方远好看，也不是说多么惊艳美丽，而是每一处都恰好合了自己的心意。又或者，正因为是自己喜欢这个人，才会单单这样看着他便觉得内心欢喜。

　　病房里很安静，只能偶尔听到剪刀簌簌的声音，还有耳边方远轻轻的呼吸声。

　　袁少峥觉得心里头特别的平静，连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他虽然大老粗一个没看过多少书，在这一刻脑子里也不免跳出了几个类似“岁月静好”的词来。

　　他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方远，突然开口问他：“方远，有件事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说过？”

　　方远手上的动作没停，“什么事。”

　　袁少峥看着镜子，神情特别认真的说：“我爱你。”

　　方远动作一顿，好一会儿，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袁少峥把方远的手拽过来，吹吹上面的头发茬，然后放到嘴边吻了吻，说：“以后咱俩都好好的吧，谁都别再折腾了，啊？”

　　方远低着头，也看不清脸上是个什么表情。

　　袁少峥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答，晃了晃方远的手：“说话啊，行还是不行？”

　　方远这时却突然说：“袁少峥，我们分开吧。”

　　袁少峥张大嘴，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茫然的问：“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袁少峥看着方远又恢复了以往淡漠的样子，只觉得好像瞬间从天堂掉到了地狱里头，身上一下子就凉透了。

　　袁少峥嘴里发苦，他笑了一下，说：“你早就打算好了是不是？那这段时间算什么，给死刑犯的最后一顿晚饭吗？”

　　方远没有说话。

　　袁少峥看着他，慢慢的，眼圈就有点红了。

　　他摇了摇头，哑着声音说：“这又不是养猪，等养肥了就直接杀了。方远，不带你这样的，你让谁能受得了？”

　　方远没有说话，他将系在袁少峥脖子上的毛巾拿下来，将工具仔细整理好。又替袁少峥整了整衣领，然后就转身走了。

　　脚步决绝，不带一点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