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花一剑（修改版）》漠北儿

19、第五十章 今朝有酒

　　赵祯的麻烦究竟能不能自己解决，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可是无论出于什么考虑，也不能让他自己面对宫里可能发生的危险。赵祯的生命，背后是大宋的安危，阮宁的生死，背后是两国的和平，所以这个皇宫里不能没有一个可以绝对信任的人来保护他们。

　　月明星稀，微风轻拂，吹在人脸上非常的舒服，这可能是最后一个平静的夜晚了吧。今晚之后，展昭和白玉堂就要暂时分离，而且不知道能不能再次重逢，他们都明白，所以对这件事，他们都没有多说。这么美好的夜晚，实在不想辜负，更不想说那些扫兴的事情来煞风景。

　　这个地方他们来过一次。
　　虽然皇帝喜欢在大殿之内掌管天下，可是他不知道大殿的屋顶才能看到整个天下最美的风景。
　　和上次一样，他们都没有太多的话要说，或者是有太多的话要说，而不知从何说起。
　　一口口喝着酒，却喝不出味道。他们都明白，这次分开和上一次不一样。
　　“猫儿，你在想什么？”
　　白玉堂不喜欢这种安静，或者说，他不喜欢展昭这么安静地坐在他身边，他想听见展昭的声音。
　　“玉堂——”
　　展昭转过头，表情之中有点淡淡的慵懒，像极了一只迷糊的猫儿。
　　白玉堂心里一叹，竟然没有注意，他今晚喝的太多了。本就不是贪杯的人，何况又处在这么重要的当口，正是需要提高警惕的时候，展昭竟然放任自己喝了这么多酒。
　　白玉堂的心里泛起一丝心疼，这只笨猫，压力这么大也不跟五爷喵一声。要是放你一个人在宫里，五爷不找酒来给你喝，你就这么憋着？
　　“猫儿，”白玉堂把身子向展昭身上靠了靠，不动声色地将他手中的酒壶拿开，笑道，“五爷这么辛苦找来的好酒，怎么都给你这只笨猫喝了。”
　　“小气，”展昭瞥了白玉堂一眼，伸手便来抢那只酒壶。
　　白玉堂没有料到展昭会动手来抢，略一迟疑，竟然差点被他得手。堪堪躲过袭来的猫爪，将酒壶背在身后，却没料到展昭另一掌已经向他当胸打来。这一掌虽然未使全力，掌风扫过之时，却也有了五分的力量。
　　白玉堂不敢大意，急忙纵身从这只醉猫身边跳开，大叫道：“展小猫，你醉糊涂了，竟然来真的。”
　　“罗嗦，”展昭一双清亮双眸也染上了氤氲的酒气，纵身靠近白玉堂，笑道，“白老鼠，我们好像很久没有比试武功了，今天我就要让你看看猫捉老鼠的本事。”
　　猫捉老鼠，这话要是在一年以前说出来，白玉堂早就张牙舞爪地扑上去跟展昭拼命了。可是今天听到这句话，白玉堂只感到一阵温暖，还有，温暖背后的难过。展昭的脸靠得很近，眼神迷离，双颊泛红，惹得白玉堂心跳加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是顺着他的意思陪他发疯，还是吻住近在咫尺的嘴唇，让他不再疯下去。
　　白玉堂永远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因为他是金华白家的二少爷，怎么会做赔本生意。所以他决定，为了不让自己也变成疯子，还是别让他再疯下去的好。
　　一年之后的猫鼠之争被一个绵长而温存的吻化解了，当他们重新找回自己的呼吸，平复了剧烈的心跳，展昭的酒也醒了一半了。
　　“玉堂，我怎么会——”声音喑哑，好像头脑也没有完全清醒，“我们——怎么了？”
　　“没什么，”白玉堂的笑声也不像平时那样自然，“我们很好，会一直这么好下去。”

　　那一夜，他们说了很多话，在屋顶，在展昭的房间。

　　第二天清晨，当展昭还在安睡的时候，白玉堂已经离开了。他没有说话，只是向那睡得一脸沉静的人笑了笑，猫儿，千万保重。从今天开始，你的命就是我的命，我不答应，你就不准死。
　　白玉堂踏出房门的时候，展昭睁开了眼睛。玉堂，不要那么大胆，不要轻易去冒险，你答应我了，就不能反悔。

　　白玉堂一个人回到了开封府，刚刚走进后花园，便看到岳临风站在院中沉思。
　　今天的天色很阴暗，冷风吹得衣襟摇曳，此时岳临风的身上有种说不出的伤感。
　　“岳兄，在想什么呢？”白玉堂道。
　　“哦，是白兄回来了。”岳临风微微一笑，虽然是笑，却很苦涩。
　　“在想月华的事，还是小钟的身体？”
　　白玉堂知道现在问这些有点不礼貌，可是这两个人都是自己很关心的，更何况小钟身上的毒和猫儿是一样的，所以他没有办法不担心。
　　岳临风笑道：“白兄不必担心，没什么，我在想岳家的事。”
　　白玉堂知道，岳家的事自己是不便多问的，便不再多说。

　　“师兄。”
　　说话的是钟琴，听声音还是有些虚弱，不过他现在能出房门走动已经是恢复的很好了。
　　“小钟你怎么出来了。”岳临风一皱眉，“快回去。”
　　“师兄，我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再过一日便可以回王府。”
　　“你胡说什么？”
　　白玉堂心道，怎么和那只猫一样的臭脾气，就知道逞能。
　　“白兄，”钟琴微微一笑，“要是身体恢复好了再回去，王爷恐怕要起疑心了。”
　　白玉堂瞥了钟琴一眼，满脸的不以为然。
　　“你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能做什么？就算是赵珏不起疑心，你也查不出什么来，时间紧迫，这只老鼠还是换人的好。”
　　“要换人，呵呵，”岳临风笑道，“且不说文敬德那里要怎么应付，白兄，你确定展兄会同意你进王府？”
　　“他同意。”白玉堂淡淡一笑。
　　“他同意？”岳临风疑道，“他怎么会同意你一个人去襄阳王府？”
　　“如果可以，他宁愿是他自己去，”白玉堂淡淡道，“可是他知道，现在最危险的地方是皇宫，所以他只有相信我了。”
　　“我以为——”岳临风看着白玉堂，若有所思。
　　白玉堂微微一笑。
　　“我本来也这么以为，谁知道我看轻了他，展昭的心里不只有白玉堂。”
　　岳临风一愣。
　　“展昭的心中不只有白玉堂。”
　　明明是一句没有任何甜蜜感觉的话，为什么白玉堂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这么坦然的表情，坦然到让人能轻而易举地发现他心里的幸福。
　　岳临风看得没错，被爱、被牵挂、被关心、被保护，这都是幸福，可是白玉堂现在正在享受他盼望已久却从来没有得到的幸福——展昭完全的信任。这的确很矛盾，比起被展昭关心，维护的感觉，他却宁愿和他一起站在最危险的战场上去面对强敌。共同进退，生死与共，好像这个时候他才能拥有完整的展昭。
　　“岳兄、小钟，展昭同意了，你们呢？”
　　白玉堂的笑容没有了平日的狂妄和戏谑，只淡定地看着面前的二人。
　　“白兄，”沉吟半晌，钟琴终于说话了，“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学的会，我就让你去。如果你学不会，还是我去。”
　　“一言为定。”白玉堂笑道。
　　“可是你就是学上三年，也瞒不过文少爷，”看着白玉堂皱起的眉头，钟琴笑道，“不过不用担心，文少爷的事，我会替你解决。”
　　“小钟？”岳临风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丝不悦。
　　“师兄，你放心，我有办法。”钟琴淡淡道。
　　“你有什么办法？”岳临风冷冷道，“那个疯小子会听你的？要是会听就不会伤了你了。”
　　“师兄，”钟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少见的狡黠，笑道，“你说，他是怎么伤到我的？”
　　见二人不解，钟琴接道：“现在的我就是一个包袱，如果他不想让我死，就必须制出解药，这一次他一定会用尽全力。他知道现在我受不了伤，也中不了毒，他所有的手段对我来说都没有作用，你们说，他会不会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