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医治记》懒人谙逸

34、较劲

　　在政和殿前下了轿，卞卿元抱着云岚进去了。华恬左右看了看，见禁卫三步一岗，于是拉着魏兰、魏华，傻乎乎地也跟了进去。

　　殿内摆设并不复杂，面南朝北有张大大的文案，文案后是张坐塌，坐塌后是高高的多宝格，多宝格上放置着奏折和金石宝玉类的玩件，文案前摆放了两列椅子，一共十张。椅子后被屏风隔着，不知内室布置成什么了。

　　卞卿元在文案后的坐塌上坐下，继续逗云岚玩。小云岚很好奇，问东问西的。他还拿起文案上的毛笔，像模像样地写字。华恬等了一会，见无人搭理自己，即不给赐坐，又不给赐茶，心想反正到这一步了，干脆找了张椅子坐下了。她还招呼魏华和魏兰坐。但两人拒绝了。她也不勉强。

　　门冲走上前，说：“圣上还未用午膳，是否现在传膳？”

　　“嗯。传膳吧。”

　　内侍们迅速在正堂摆上一张饭桌和一张椅子，流水般地开始上饭菜。卞卿元抱着云岚坐到饭桌前，一边喂儿子一边自己吃。

　　华恬眨巴眨巴眼，终于明白眼前的霸王有多小心眼了。云岚冲三个人招招手：“亲亲，兰姐姐，华哥哥，吃饭。”于是，华恬趁机搬了张椅子坐到饭桌前，伸手抓起一个点心卷，一口吞下；见霸王没反应，又扯下一只鸡腿；见主座上的人眼皮都不抬，端起大汤碗，喝了口汤……

　　她又搬了两张椅子，让魏华和魏兰坐，但两人始终不敢。她就把吃的喝的，端给他们。

　　内侍和宫女看得目瞪口呆。

　　一顿饭吃完，除了卞卿元，其他四个都吃了个肚儿圆。

　　卞卿元看看门冲，说：“把东宫收拾出来，给大皇子住，一应用度照太子规制。”

　　虽然不出所料，门冲还是愣了愣，赶紧领命。两个宫女走上前，行了礼，从卞卿元手里接过云岚，领着往殿外走。华恬赶紧起来，跟在后面走了。魏华和魏兰自然也跟着。

　　卞卿元按按额头，暗叹一口气，说：“魏华留下。”

　　华恬已经出了殿门，此时回过头来，看着魏华说：“等我认准了路，一会过来接你。”

　　魏华点点头。卞卿元冷笑。

　　魏华回来再次行了礼。

　　“说说你们怎么跟陆宸闹翻的？旻晟为什么没跟来？一路子又是怎么过来的？”

　　魏华低下头，不说话。

　　卞卿元一拍坐塌的扶手，大声道：“你长这么大了，难道分不清好坏？你先生是我的妻子，云岚是我的儿子。我会害他们吗？！”

　　“可是，先生未必想让圣上知道。”

　　“愚不可及！看你小时候也是个聪明孩子，怎么越长越笨？我也教过你一天书，算不算你的先生？”

　　魏华不作声了。

　　“旻晟死了？”

　　“没有。”

　　“那你先生为什么把他丢了？”

　　“他和大当家做/假/钱，先生气极。”

　　“哦～！旻晟终于为会国做了件大好事。”卞卿元靠在扶手上，嘲讽地笑了笑，“所以，你先生带着你们逃了出来？”

　　“是。”

　　“这一路上都吃过什么苦？”

　　魏华想了想，摇摇头，“先生说，那些不算苦。无非是旅途疲累，肚肠饥饿，偶尔还有骗我们钱财衣物的。人只要好好的，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嗬！还真是你先生教出来的学生。”卞卿元白他一眼，“现在有两个去处，一是去国学馆，将来可为官；一是去皇城禁卫司，守卫皇宫。你愿意去哪一处？”

　　“我想和先生在一起。”

　　“你是个男子，若要入宫，只能做内侍。你做禁卫吧。”做内侍，华恬还不闹翻了天？

　　卞卿元示意门冲，“召金鸿来。”

　　禁卫都统进殿后，卞卿元说：“这是魏华，你好好带。”

　　金鸿赶紧应了。

　　“解除京城戒严。从今后，加强皇宫守卫。她若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宫去，你可以想想你和路潜的区别了。”

　　“臣定谨记圣上告诫，全力守卫皇宫。”金鸿心里颤悠悠的，他和路潜怎么比？

　　“你也看到了，她会易容改扮。而且，表面上看着傻，其实鬼点子极多，在路潜的手底下都能逃了……你千万不要粗心大意。”

　　金鸿再次答应时，没有第一次干脆了。

　　门冲在金鸿和魏华出门后，上前问道：“圣上，整理何处宫殿给娘娘合适？”宫中的住处和用度按品级分配，没得到明确指示，他没办法安排。

　　卞卿元长长叹口气，“朕恨不得吃她的肉！你看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安排什么宫殿？！由她去！”

　　门冲有点懵。他跟卞卿元的时间不长，对主子的脾性还没摸得太清。他边往殿外退，边思量着该给华恬安排什么级别的待遇。以前是芳容娘娘，要不就按芳容的品级办？但是，看皇上对她的珍视程度，得皇后待遇吧？可皇上现在在气头上，谁知后面会怎么处置？万一……

　　他还没想清楚呢，卞卿元又说：“她肯定会住在东宫里。用度上，不可亏了。都瘦成什么样了！她野惯了，只要不出皇宫，不要太拘着她。另外，朕的任何事情，都不准让她知晓。”

　　原来比皇后待遇还高。门冲终于松了口气，答应后退了出去。

　　卞卿元压不下心里的百般滋味，没心情看奏折。想起刚才的相见，一会想笑，一会又心疼得想哭。终于不用担忧了，又觉得万分庆幸。他很想去东宫，心里猫爪一样，看政和殿越看越冷清，多呆一会都觉得难受。最后实在忍不住，踱出了殿门。

　　走到东宫门口，他停住了脚，觉得政和殿离东宫真远，后悔把儿子安排在这里了。东宫虽然也在皇城内，却独立成宫，与皇帝及后妃住的宫殿隔着高高的院墙。东宫内的人若要面见皇上或后妃，必须通过皇城南面办理朝政的外朝几个大殿。但朝令夕改是皇上忌讳的做法，他干脆往外朝的官署走去。

　　刚走入官署的院门，众臣子早已跪了一地。卞卿元待他们行完礼，说道：“各忙各的吧，朕随便走走。”

　　说是这么说，他待众人散了，把尚书仆射、左右丞等人叫到身边，说道：“东沂国二皇子求援的事，可以应承了，兵马粮草不可多给，能拖住东沂太子的人马即可。”

　　左仆射娄尚之惊讶地问：“圣上，为何先前不应，现在又应？我国经过战乱，民众需要休养生息，而且是帮助先前的敌国，恐军民心有不满啊。”

　　“先前，东沂太子没有坐大，东沂朝廷未能控制局面。现在不同了，东沂太子收拾了几个藩王，实力大增。朕不想看到东沂国再次统一。”

　　“臣等明白了。”

　　“嗯。继续加强对各国金银铜钱的控制，督促市掾增加货币的检查，包括对会国钱币的检查。一经发现/假/钱，立即上报朝廷。”

　　左丞宁旸说：“目前发现的/假/钱，均是东沂国货币。我国的/假/钱还没有大量发现。”

　　卞卿元笑了笑，“很好。看来，造/假/钱的人还多少有点良心。能不能趁此机会将东沂国收入囊中，看各位相府的筹划了。至少，会国也得收回在上次战争中失去的。”

　　几位臣子站起来，郑重地领了命。

　　卞卿元回政和殿时，又去见了金鸿，惊得他日头底下都出了身冷汗。以往见人，都是宣召，今天皇上是怎么了？

　　“你在禁卫中找两个谨慎机灵的，好好查查华恬，哦，就是今天接进宫里的那个人，一路子是怎么过来的。一定给朕查仔细喽。另外，吩咐城防司注意旻晟这个人。他迟早会来京城的。一旦发现，就给朕拿下。”

　　华恬，不是路菲吗？金鸿没弄明白两者的区别。不过，皇上说那人是谁就是谁。金鸿急忙应了。

　　卞卿元回到政和殿台阶前，看了看殿门，转而又向东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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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恬发现东宫的宫女内侍都是哑巴变的，除了恭谨就是小心。只给说了句“魏华魏公子去了禁卫司”，其余情况一概不知。问得急了，跪倒磕头，说“娘娘饶命”。

　　“问问皇上的身体康健否，又不是别的事。”难道皇上的健康问题是机密？华恬咕哝一声，就不再为难他们。她和儿子、魏兰在东宫里到处跑，每个宫殿都去查看一番，找宝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她的心大成这样，也难怪卞卿元生气。进宫时，惊恐得又哭又闹，见阻止不了，立刻丢开这个问题。

　　卞卿元循着她的足迹找到她们时，就看到她托着云岚的腰往假山上爬，魏兰在假山上垫脚往远处望。一队内侍宫女紧张地在周围围着，生怕她们摔着。

　　卞卿元看清华恬穿的衣服，不禁皱紧了眉头。她头上只有一根头绳，把上半部分头发松松绑住，任其垂于小腿下；一件月色锦缎长袍，竟然是男式的。当男人当惯了不成？

　　内侍宫女跪下称呼‘圣上’时，华恬放下云岚就过来了。她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说：“圣上，我有一事不明，想问圣上。”

　　“不许。”卞卿元冷着脸撂下这句话，走到云岚面前，笑着抱起儿子，走了。

　　华恬在他背后撇撇嘴，邪眉瞪眼吐舌头，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