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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八章·起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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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听了一耳朵议论几个皇子的话,戴云昕就笑道,“她们倒是提醒我。两位殿下待你如何?我好奇的紧。”
那一副八卦当做笑话听的样子,阿盈才不会让她如愿。
“点头之交而已,不熟。”
“这话我不信。”戴云昕道,“你说他们为你争破了头我才信。”
阿盈白她一眼,“你自己躲开了,还来调侃我,好没意思。”
说话间,两人走到望仙台边缘,汉白玉栏杆伫立在那儿。
望仙台地势颇高,从这个位置举目看去,正好能看见太液池上灯火辉煌,其上一艘三层的画舫在湖中缓缓划过,底仓伸出的船桨搅起一片水花。
画舫是辛易今年新建的,这会重臣勋贵们都在画舫上参宴。
戴云昕酸溜溜的说道:“他们男的倒好,年年都有新花样。只咱们总是在望仙台,连看的歌舞节目都是换汤不换药。”
阿盈耸耸肩,没接话。
戴云昕又叹了口气,“还说望仙台没意思,想想往后说不定连望仙台都来不了了。”
“这话怎么说的?”
“明年开春我就出嫁了。我那未婚夫……”戴云昕再次深深叹了口气。
“一个边关千户,当年他爷爷救了我爷爷,两个人结拜当了异姓兄弟,还约定要结儿女亲家。后来他家就生了个独女,只招了赘婿。本来这婚约不作数了,结果我爷爷年初的时候又把这事定了下来。”
年初的时候,就是宫里选伴读那会。怪不得戴云昕明明在名单上,最后却没见到她人……英国公为了躲过这事也是豁出去了。
这可真是太惨了。阿盈对她抱以同情的眼神,又劝道,“有家里的关系运作,想来很快就能升迁了。”
“升迁哪有那么容易,回长安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我是不指望了。”
戴云昕做了个鬼脸,“只盼着多带点嫁妆仆从,往后我就去边城作威作福。英国公府嫡小姐的名头,想来是好用的。”
阿盈捂着嘴笑,“正所谓[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你得带上百八十个健仆才好。”
“你这小妮子,我都这么倒霉了你还笑我?”
戴云昕作势打她,阿盈自然要跑,没跑几步就见远处走来几个姑娘,打头的是个生面孔。
长安城的姑娘们向来心气儿高,能让一个生面孔走在前面,想来身份是不一般的。
穿着不算出挑,中规中矩而已。
一袭水绿妆花缎华衣,外披鹅黄色薄纱,微风吹过,轻纱飞舞,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灵气。乌黑浓密的头发挽成一个望仙髻,戴着一支羊脂玉五蝠如意钗。
倒是手上一对绿玉镯不是凡品,月色下那莹莹绿光十分夺目。
戴云昕在一旁小声道,“打头那人就是秘书丞姚泰之女姚兰芝,听说皇后赐婚,年底婚事一办就是宁王妃。我看来者不善。”
阿盈点头表示知道,抬手理了理衣服,两方见过礼,各自报了家门。
“刘姑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姚兰芝捂着嘴笑。“果真是个美人儿。”
姚家和安国公府没有往来,阿盈和她不熟,听见这种恭维的话也就是笑笑,两人相互客气了几句。
姚兰芝又对左右说道,“你们都调侃我,这会刘姑娘出现了,我可算解脱了。”
旁边就有人在起哄:“怎么阿盈来了你就解脱了?姚姑娘需得给我们解释一下。”
姚兰芝就故作惊讶的说:“你们居然不知道?刘姑娘和三皇子……”
话说了一半,又捂着嘴不往下说了,徒留一片悬念给别人猜想的空间。
戴云昕冲阿盈挑了挑眉,“这话听着,不像是点头之交的意思?”
阿盈搓了把脸,苦哈哈的说道,“我和三皇子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一起上课而已。”
“那可未必,我家七哥哥回来还说,三皇子……”孙家的孙云珊也是个话说一半的人,只捂着嘴笑,再不肯多说别的了。
只是她这半句话,加上姚兰芝那半句,算是丢了个实锤,把阿盈和辛嘉狠狠的锤在一起。
再多解释也是无用。
毫无疑问的,今天一过,这事情就会传遍长安城的官宦府邸。
大皇子和三皇子一母所出,利益共同体,她说这些话的目的自然是想把安国公府绑到皇后这一派上。
阿盈虽然理解她的动机,但该不爽的还是不爽。
还有那个孙云珊,她说话多少也代表孙家的意思,不会无端端说这么一句。
看来孙家是站到皇后那边去了。
姚兰芝目的达到,也不再说多余的,又邀请阿盈去前面亭子里坐坐。
阿盈倒是想拒绝来着,姚兰芝一句,“我初来乍到,总是想和刘姑娘打好关系的。刘姑娘若是不去,可是不给面子了。”
阿盈能说什么?只能作陪。
见招拆招罢了。
众人在亭子里坐下,又让宫女拿了果盘茶水,从衣服首饰聊到长安的出色公子。
远处太液池湖水中倒映着月亮,清风徐徐,夜色迷离。
坐了会儿,阿盈就想告辞了。
在这听这些,还不如去席上看歌舞打发时间呢。
姚兰芝见状就站起身想要送送她,只听“刺啦”一声,她的裙摆撕开了一个豁口。
阿盈就很无奈,这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可怎么又好像有点关系?
“怎么这么不小心?”孙云珊一脸着急,“姚姑娘可有带替换的衣服?”
这出意外让姚兰芝面色也不大好看,她点头道:“带了。”
姚兰芝说着,推拒了其他人陪她去换衣服的好意,只看着阿盈,“回去和二位也同路,一起走就好。”
这暗示足够明显,阿盈和戴云昕对视一眼,只得应下这事。
正所谓送佛送到西,她们自然不能半道上丢下姚兰芝一个人,三人就一起去了女眷更衣的地方。
宫女引着她们进了个空房间,等着人送衣服来的空档,又上了茶水瓜果。
姚兰芝备用的裙子是遂州的樗蒲绫,她本家在遂州,拿出来的樗蒲绫也是上等,棋格纹中装饰着花鸟鱼虫,流光溢彩,比她原本穿着的那条夺目许多。
姚兰芝进了里间换衣服,戴云昕就小声道,“我有些怀疑,她是故意撕了裙子,想换上这件好看的。”
“那只有她自己知道了。”阿盈也小声回道。
“还拉着我们俩陪她,我怎么觉得自己像个丫鬟。”戴云昕一脸不满,“还没过门呢,这王妃的架子先摆上了。你想想她点我们陪她时,那些人羡慕的眼神,指不定还觉得这是给咱们脸面。谁稀罕?”
“是是是,千户娘子受委屈了。”阿盈捂着嘴笑。
“现在我就有些后悔。”戴云昕又是一叹,“一想到往后这长安繁华离我而去,我就……又是个打仗的,可别让我守寡才好。”
阿盈就说,“皇上又不肯打仗,你怕什么?”
“那不行,不打仗他怎么升官?我可不要当一辈子千户娘子。到时候姐妹们见面,一个个都是诰命夫人,我岂不是要羞死了?”
戴云昕连连摇头,“早知如此,爷爷让我选的时候我就选进宫当伴读了。”
“晚了。”阿盈凉凉的说道,“有些人,当初说好要照顾我的,结果临阵脱逃。后悔去吧,后悔也没用了。”
戴云昕看着阿盈,一脸的惋惜,“我爷爷和你爷爷不也是老交情么,当年订婚约怎么就没和你家订?我要是嫁到你家去,长安城岂不是横着走?”
“做梦吧你。”
阿盈看了眼屏风后面,姚兰芝还在换衣服,就继续说道:“也就是找个边关千户才放你走,要是长安城里的公子,可没那么容易。还有人威胁我,说长安城除了他没人敢娶我。”
“谁这么霸道?”戴云昕来了精神,“三殿下?”
阿盈点头。
戴云昕就给了她鄙视的一瞥,“所谓的点头之交,原来是这么点头的。刘家阿盈,你可以的。”
这就百口莫辩了。辛嘉上赶着倒贴,但自己和他的确没什么交集不是?
说点头之交,那绝对是半分欺骗都没有。
阿盈还要解释,姚兰芝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
阿盈就没再多说,起身正要说回宴会上去,转瞬间却是地动山摇。
地震了。
阿盈拉着戴云昕冲出门外,一扭头发现姚兰芝还在屋里。
她跌坐在地,竟然吓晕过去了。
阿盈看了看四周,伺候的宫人跪的跪,趴的趴,都在祈求上天庇护,指望他们是不可能了。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阿盈和戴云昕对视一眼,两人只得回去又把她扶起来,拖着她出了屋子。
姚兰芝过了一会儿才幽幽转醒,慌乱的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在屋外,松了口气。
缓过神后,她神色复杂的看着阿盈,小声道谢。
“五年前,遂州也发生过一次地动,我那时候吓到了。”她解释了这么一句,又说,“宫里的房子想来坚固,其实不用这么紧张兮兮的。”
戴云昕点头,态度诚恳的说:“有道理,你不紧张,还要我们俩把你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