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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陷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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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盈就觉得很无奈,不就是想造反么,打量谁不知道似的。
辛易的确是个昏君,沉迷修炼又抽调民夫去建陵寝,闹得民间怨声载道。正事没做几件,一天天的光想着铲除异己。他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都被打发到穷乡僻壤的封地去了,母家在朝中的根基也被拔的一干二净。
那些都是在长安经营多年的世家大族,贸然去动当然会引来反抗,中间闹出多少事就不提了,空出来的位置都让辛易潜邸里跟来的随官争破了头。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安国公也是那时候出人意料拿到了尚书令的位置,随即就是一通极限操作,把辛易手下那些混子贪官全给挪去可有可无的位置,换了有能力的人上去,这才保住大历朝这些年的安稳。
只是辛易那人不甘寂寞,他的确是不理国事,手下人被挪走他也不管,偏又要插手重大决策。尤其是对突厥的问题上,安国公是主战派,辛易却不肯打,一次次议和,每次都是倒贴,无端端养肥了突厥人的狼子野心。
也是辛易的奇葩操作太多,所以这么多年安国公一步步架空皇权,众臣非但没有抗拒,反而乐见其成。
直到现在,朝政其实已经把控在朝臣手中,其中又以安国公手中权利最大。
“刘半朝”的诨号也是这么来的。
“其实,以爷爷你如今的权势,换个听话的皇子上去更简单。”阿盈表示不解,“要是那么做……打仗劳民伤财的,不好。”
“天真。”安国公冷哼一声,“儿子还能不认爹?我一辈子兢兢业业为国为民,难道老了死了还要被清算,最后落个奸臣的骂名?”
见阿盈一脸吃惊,安国公有心教导她,“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会承认自己的爹是个昏君?自然有错的都是臣下,史书上记一笔奸臣弄权,他皇家自然没有错处,面子里子都有。”
“不是还有我那小外甥……”
阿盈话说到一半,自己也知道不可能了。
就算刘容生下健康的男孩,辛易怎么看都是短命的,到时候强把小外甥扶上皇位,安国公这么大年纪大概率也不能撑到小皇帝亲政。
真有那么一天,一大家子都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最稳妥的,当然是找个合适的人把辛易反了。
这年代最注重血统传承,有资格扛起反旗的只有嘉文太子的嫡子辛瞻,乐安郡王。可他远在封地,嘉文太子妃还被困在长安,感觉没什么可行性?
而且,前些年还听老夫人提过,说辛瞻不适应乐安当地的气候,水土不服,时常病倒……
“指望不上吧?”阿盈内心有点怀疑,看向安国公,“不是说乐安郡王体弱多病吗?”
安国公眉毛一挑,“行啊,连这也知道,你这小脑袋里倒是挺能装东西的。只是你一个小孩子,别操心这些。管好你自己,别和宫里那些人扯上关系就是给家里帮忙了。”
“哦。”
“阿容毕竟怀着孩子,你在宫里她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少惹事。”
阿盈就很委屈,“我什么时候惹过事?”
“你不去惹事,事也会惹你。”安国公老神在在的说道,“少往人少的地方去,还有那个常府女儿,离她远点。”
“知道了。”阿盈点头答应,想到常灵犀和辛易那点事宫里都人尽皆知了,又问,“她什么时候拿位份?天天一起待着,也挺奇怪的。”
“我可不知道。说到底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安国公摇头,“咱们说的这些,你别告诉你娘。”
“孙女晓得。”
阿盈于是告辞离去,临出门又想到一件事,转回来说道,“爷爷不做赔本的买卖,你看中哪个好歹要先和我说一声。”
安国公闻言放下手里的奏折,“你又知道了?”
“猜也猜到了,您说王妃之位不值得拉您下水,又说皇后之位也不算什么,那自然要有更好的选择。”
阿盈想来想去,安国公自己是不想当皇帝的,他也说了自己的儿孙们都不行,当官都不指望他们,当皇帝就更不指望了,那剩下的不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这年头,自然还是联姻最靠谱。
全家上下,联姻人选也只有自己一个。
哎,我真是太难了,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之重啊!
“安心,爷爷不会让你吃亏。”安国公笑道,“我刘伯舟的孙女,自然该有最好的。”
阿盈就听得一头黑线,联姻还能有什么好的?万一乐安郡王身边有个青梅竹马,红颜知己,红玫瑰白玫瑰什么的,自己妥妥的就得拿恶毒女配剧本。
郭圣通的故事谁不知道呢?全家人豁出命去给刘秀抢的皇位,最后什么都没捞着,当个皇后还被废了。
实惨。
只是在安国公心中,他权势在握,任何人也不敢亏待了他的孙女。再者,自家这种情况,的确是没有选择……
阿盈在安国公疑惑的目光中唉声叹气的走了。
“可惜了,阿盈若是个男儿身,有这些心机才学,哪里还用纠结那些?”安国公也跟着叹了口气。
一个月后,黄河水患治理的差不多了,辛易终于力压众意,下诏封了谭灵犀一个才人的位份,也算正式入了后宫。
那一天,谭灵犀没来,辛惠婉身后的位置空了出来,王采琳还和阿盈谦让一番,阿盈再三推辞,她这才坐了回去。
少了一个人,日子却还是照常过着。
一个月后,阿盈在御花园再次见到谭灵犀,八月初六,正好是秋分,天气还热着,她却穿的厚实,看着明显清减了许多。
谭灵犀看见阿盈,眼中划过一抹恨意。
“刘姑娘,见到本才人为何不行礼?”
人刚走到跟前,上来就撂下这么一句,摆明了是没事找事。
话虽如此,阿盈也不想惹事,一眼行礼,“臣女见过谭才人。”
“你看,当初你趾高气昂的,有什么用呢?到今天还不是要向我屈膝?”谭灵犀嘲讽道,“安国公府算什么,不过是皇家的仆人罢了。”
说着,她扶了扶自己高耸的云鬓,做作的惊呼一声,“哎呀,我那支累金丝的三清封圣簪怎么不见了?”
她的宫女立刻接话,“才人,那可是陛下昨日才送您的!劳烦刘姑娘也帮我们才人一起找找吧!”
这种一听就是宫斗陷阱的开头,阿盈又不是傻白甜,自然拒绝。
谭灵犀走到阿盈身边,轻声道,“想躲?你躲的过吗?”
话音落下,她踉跄两步,自导自演的摔在地上,姿势十分优美,一看就是练过的。
也不知道私下里排练过多少回。
阿盈很无奈,这种就叫麻烦找上门,的确是躲不过。
按套路,这时候肯定会有个目击证人,自己只要回头,就会陷入一个百口莫辩的尴尬境地。
好古老的套路……
这么想着,阿盈回头看去,不远处果然站了一人,还是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第二人--辛嘉。
我实在是太难了。
阿盈在心中叹气,后退两步,不得不按着套路说了句:“我没推你,你自己摔的。”
话说出口,她也没指望辛嘉会信,只恨自己刚才看见谭灵犀“表演”的时候没当机立断也一屁股坐地上去。
自从那次安国公拒绝萧成,阿盈私下里也没再被辛嘉“偶遇”过,也算是结仇了。机会送上门,辛嘉肯定会落井下石。可恨自己在宫里,身边也没侍女跟着,连个能去通风报信搬救兵的人也没有。
辛嘉走上前,说的话却出乎阿盈意料。
他说:“我信你。”
这是什么玛丽苏情节?
阿盈愣住了,辛嘉转头又对谭灵犀说道,“谭才人还不起来,是觉得在地上坐着挺好?”
谭灵犀被他居高临下看着,被那目光里的冷漠深深伤到了。
她在宫女的搀扶下站起身,脸上没了面对阿盈时的趾高气昂。
谭灵犀语带恨意,“她比我好在哪里?位高权重的是她爷爷,又不是她!我现在是正四品的才人,她不过一个臣子之女。以下犯上,罚她在御花园跪一个时辰,理所应当。”
“本皇子亲眼看见是你自己摔倒在地。”辛嘉说道,“谭才人,宫里没有傻子,你别把自己想的太聪明。”
“你!”谭灵犀气急,“你也护着她?你以为你这么做她会感动,然后嫁给你?她那爷爷就会帮着你们抢皇位?不可能!她看不上你。她答应过我,她不会和你好的!”
谭灵犀说到这里,情绪上头,捂着胸口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她身旁的宫女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丹药喂谭灵犀吃下。
阿盈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说不出的怪异。当了小半年的同学,谭灵犀也不是什么体弱多病的人,怎么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
夏末初秋时节,秋装还没上身,她就穿着夹棉丝袄,说几句话的功夫还要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