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念念》胖兔

7、逐客

　　果然，用餐的后半程相对于前面，明显是沉默了很多，江霏霏看着对面真的安静吃饭的人，很是害怕之后他送自己回家的路上也是这么安静。

　　吃饭进入尾声，江霏霏说要去洗手间离席一会，但一转头就去找侍应结账，她没有白吃人一顿的习惯，何况那是一个不应该有更多发展的对象，更没有必要给对方请她吃饭的机会。

　　只是在偌大的厅子里探头探脑了半天，也没看到一个侍应生，只好搭着电梯下去，到前台去问，“你好，我想把岳先生那一桌的帐结了，多少钱？”她记得岳宁城进来的时候，只和侍应生说了一句，他姓岳。

　　前台愣了愣，“您说的是在16楼用餐的岳先生？岳先生是我们的vvip，不用结账。”

　　江霏霏得了这样一个答复，很是郁闷的走回电梯，电梯门一开，她还没进去，就看到岳宁城在里头。岳大老板看不出笑意的表情让那一对视之间，空间里的气氛压抑了很多，她虽然还不知道岳宁城是怎么知道她跑下来付钱的，但她知道他知道了。

　　看岳大老板没出来的意思，她乖乖的进去了。

　　岳宁城问：“吃饱了吗？”

　　“恩。”

　　按下了“B1”的按钮，“我送你回去。”岳宁城难得说话的时候语速比较快，江霏霏大约能感觉到，他不太高兴了，不管是为了工作，还是现在的生命安全，她都选择无声的顺从着。

　　到了负一层，跟着岳宁城去到停车的位置，她要快走两步越过岳宁城自己开门上车，却被一拦，他说：“和男士出门，应该给男士机会为你服务。”说完，帮她开了车门，让她上车。

　　江霏霏顺从的坐了进去，但抬眼冲他微笑的时候却是那样的疏远和客气。她知道一个聪明的女孩子应该留机会给男士表现，但她更知道，但这种机会是给有可能会在一起的对象，而不是眼前的人。

　　岳宁城立在副驾驶门边一会，一直低头看着她。

　　江霏霏觉得自己道行太浅，明明不想和这个人有发展，但看着他的脸就有点慌乱，“有什么事？”

　　“安全带。”

　　“不好意思，又忘了！”江霏霏当场失笑，左看右看的找。

　　“我来。”岳宁城用目光把她开口的拒绝逼了回去，“就这一次。”

　　江霏霏不再动，乖乖的端正坐好，岳宁城抽出安全带，右手抓在车顶，俯身进来，“当”一声将带扣扣上，全程他都和江霏霏刻意保持了距离，但车内就这么狭小，江霏霏能看到探身进来的人，线条美好的侧面和固执的唇角，忽然很想抱抱他，但她绷脸忍住了。

　　一路回家，车子走的还是那么稳，但江霏霏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摆来摆去，很不安生，车内的空间一直沉默，直到快到目的地。

　　江霏霏看了眼方向，说：“岳总，前面十字路口右拐就是我家小区了，按导航进去路不太好找。把我在门口丢下就好。”

　　“好。”岳宁城依言将车右转，停在了小区门口，熄火，下车，从车头走过来为她开门，江霏霏看到从前车窗前过的他，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

　　但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等岳宁城为自己开门，下车，笑笑说一句，“谢谢。”

　　走到人行道，再回头来看，她打算等岳宁城开车走了再进小区，但岳宁城挥手将副驾驶的门关上，再将手里的钥匙一按，黑车的车灯闪了闪，然后暗了，恩，暗了。

　　江霏霏纳闷的眨眼，看了看车再看了看岳宁城，“你……”

　　“送你进去。”

　　“不用，我家进去就是，几步路。”

　　“几步路？”岳宁城问，江霏霏忙肯定的点头，岳宁城说：“那好，反正几步路，也不会怎么耽搁，我送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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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没和几千步不能抵达的家门，江霏霏发现自己又一次成功的搬起石头呵呵了，“可能，没那么近”。

　　“那更要送你进去了，刚才开车过来，我看你们小区好像不是特别亮，也没有看到巡逻的人，现在时间不早了，女孩子回家还是安全为主，我看你上楼就走。走。”岳宁城说的客气但严肃，且不容反驳，而且他说走就走，压就没留时间给江霏霏抗议。

　　江家是七年前搬过来的，当时这里就不是个新小区，现在看来应该是更加老旧，路灯隔开二十米就有一座，但大约是用的旧了，光线并不明亮。

　　本来一男一女走在这样明暗交叠的地方，应会有几分老上海唯美而浪漫的气氛，但江霏霏看着旁边走路很正常的岳宁城，总觉得有些不太好。

　　两人的步速不算慢，但走了五分钟，还在继续向前，江霏霏有点扛不住了，“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什么？”

　　“我家……其实不止几步路。”

　　“恩，我知道。”

　　“啊？”江霏霏差点要问，他来过她家吗？但岳宁城已经在说：“我们已经走了不止五百步路了，我刚数了。”

　　失笑，“你一直在数步数吗？”

　　“恩。”他应的很坦白，坦白的让人有点无奈。

　　江霏霏看着他似乎和常人无异的步伐，忽然发现自己才是今天苛刻的人，她说：“恩，我觉得今天的晚餐很好吃，还有就是谢谢你。”

　　“谢我送你回来？我们还没到吧。”

　　“我第一次知道云城vvip吃饭不用钱，感觉涨见识了。”想起刚才前台看着自己古怪的目光，江霏霏很想笑。

　　岳宁城看着她的笑容，说：“江霏霏，以后和我出去吃饭，别自己跑去付钱。不许说不。”

　　会有下次吃饭的机会吗？江霏霏不知道，但她能说的是，和他一起吃饭，不会不愉快，就好像和他一起走在这条路上，哪怕是刚才那样沉默的时候，也是没有令她感到不快，倒是分别会让人略感不舍，不过，分别就在眼前。

　　“我家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江霏霏指指前面没入夜色，咖啡色的防盗门。

　　“我看着你上去。”岳宁城很坚持。

　　江霏霏没能拗过他，只好先伸手进包里拿钥匙，可在固定放钥匙的口袋一模，是瘪的，再在旁边的口袋一摸，也没有类似钥匙的凸起。

　　钥匙呢？

　　她忙将包拎起来，仔细的摸了一遍，没有，不得已，再来一次，还是没有。

　　钥匙呢？

　　不可能没有的啊，知道家里人都出去旅游要七号才回来，昨晚睡前还专门将钥匙检查过一次的，怎么会不在包里？

　　等等，今天包被拖地阿姨撞进垃圾桶，难道那个时候包包拉链没拉上，钥匙滑出了？垃圾袋是当时新换上去的，肯定不会丢掉，但是，但是，办公室要闭关锁门七日啊！也就是接下去七天她都不能拿到自己的钥匙，也就是接下去七个晚上，她要因为没有钥匙而露宿街头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江霏霏差点给自己跪了。

　　“怎么了？钥匙找不到吗？”这种危急时刻，岳宁城发声了。

　　“嗯，好像落在办公室了。不过，没关系，我找个宾馆住一夜就好。”

　　“你家就你一个人？”

　　“今晚大概是了。”其实，明晚也是，后晚也是，大后晚，直到十一结束那天的每一个晚上，都是！

　　“那我和你一起去找宾馆。”

　　“不用找，这个附近就有宾馆，这个是真的。”想到今天两次砸自己的脚，她也觉得尴尬了。

　　“刚才开过来的时候看到了，那送你住下我再走。”

　　“嗯。”

　　江霏霏依依不舍的看了眼防盗门，哀叹着走上了回头路。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太不当心，连钥匙都会落下。”

　　岳宁城“哦”了一声，“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觉得工资太少，住宾馆太奢侈。”

　　囧。江霏霏好认真的说：“岳总，我转正没到一个月，就基础工资，真的不多！不过，”她笑笑，“住一晚还是够了。”

　　“那就没关系，不用这么忧愁。”

　　“嗯，不愁，问题总会解决的。”

　　出去的路还是进来的晦暗不明，两人并行的影子被盏盏路灯照落，前后交叠，江霏霏没好意思去看岳宁城的脸，就看着两个人的影子，看它们明明暗暗，交错前进。

　　蛮突然的一下，岳宁城的影子向前倾了下，江霏霏一惊侧首，发现岳宁城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没事。”岳宁城宽慰一笑。

　　江霏霏忍住了多问的冲动，依旧前行，但尽量不露痕迹的把速度降下来，偷瞄岳宁城的情况，心里也是蛮郁闷的，怎么自己家就住的这么深。

　　岳宁城说：“我猜，你平时一个人回家，应该是跑一跑就到了，很少像今天这么走。”

　　“我跑不跑，要看它们。”江霏霏举起脚晃动下，今天的她穿的是双高跟的鞋。

　　“你已经很高了。有一米七吧？”

　　“不到，168。不过，穿高些的鞋子搭裙子好看吧。”

　　岳宁城看了她一会，“确实好看。”

　　江霏霏被他的目光灼的脸发烫，不过被夸奖就应该大方得体的应下来，她笑着，“谢谢。”

　　等她说完这一声，他们俩也走回了起点——岳宁城的车旁。

　　江霏霏眸光在月色下清亮，俏皮而真诚，但她下的是逐客令，“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开车回去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