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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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温若若十五岁生日，邀请陆以霜过去。
陆以霜在温若若家里玩一整天回来以后，忽然变得很忙碌，天天往她那个神秘的地下研究室跑。
这天中午刚吃过跑，陆以霜擦了嘴巴起身又要跑过去，钟若渔忍不住喊住她，问：“你又在做什么呢？”
陆以霜回头以食指抵住唇，故作神秘地道：“我在制作一件秘密武器。”
钟若渔很困惑。
过了几天，快递送来一个包裹，当时陆以霜正在歌房练新歌，钟若渔签收后拆开包裹，发现里面是一套样式怪异夸张的衣服，还包括了发带长筒袜之类的配件。他蹙着眉掂起来看了看，喊小胖妞过来问是不是她买的。他问：“你买这种粗制滥造的衣服做什么？”
“我觉得很好看啊，哪里粗制滥造了。”陆以霜却眼睛发亮，拿着裙子比划来比划去，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这是我的战衣！”
钟若渔不解地问：“你跟谁战斗去？”
陆以霜立刻道：“等我一下，给你看哈！”
她一路小跑回到地下室，抱出了个箱子，放在地上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递给钟若渔。钟若渔接过其中一个，发现是造型类似防毒面具但是模样更加古怪、充满科技感的面具，他又看看地上的臂甲和机械手套，还有陆以霜抱在怀里的小小黑色箱子，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瑟尔维娅？”
前些时间他们搭档玩三国无双，陆以霜被吕布虐得死去活来，一怒之下换了游戏。她最近在玩的是个沙盘类单机游戏，这个瑟尔维娅是其中的一个任务NPC，顶着一头银白短发，有一双冷漠的绿眼睛，穿着破烂到还不如新手装的衣服，脸上戴着古怪的机械面罩，整天提着一个黑色的箱子，看身材和职业像是侏儒一族的机械师。
未触发任务前，她的台词永远只有冷冷淡淡的一句：“别碰我的箱子。”
关于她的任务很难被激活，陆以霜特别好奇箱子里面到底是什么，找了各种攻略来尝试，结果很让她惊喜——瑟尔维娅的身世很狗血，但是她手里的箱子却完全没辜负她的期望。
这是整个游戏里最BUG的万能武器。
“潘多拉魔盒！”陆以霜敲敲手里的箱子，道，“我想做出现实版的！”
钟若渔记得这个机械魔盒囊括了弩炮、火箭炮、光束炮、格林机枪等等各种逆天武器，随时可以变换形态，拿到它游戏就差不多通关了。他很诧异地说：“原版你做得出来？”
陆以霜比他还惊讶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职业制造军火的，我只想做出变换形态的效果。”
钟若渔无语道：“真是金玉其外……所以说你做这个到底是想做什么？”
“温若若说六号她要去参加一个漫展，让我一起去，她说让我扮成自己喜欢角色的样子。听起来很有趣吧？”当了两辈子现充的陆以霜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些，隐藏了多年的中二之魂终于姗姗来迟。
不过这点念头，下一秒就被鱼先生掐死在了襁褓中。
“不要去了，你还真当自己跟温若若同龄吗？”钟若渔将她的那些东西收回箱子里，“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点用也没有。明天到十一号你都没时间做别的事，要去专心拍摄新专辑MV。”
陆以霜愣了一下，道：“宁哥没跟我说啊。”
钟若渔拍拍她的头，道：“所以现在我通知你了。你尽快去跟温若若说一声，然后今天你的卷子还没做，注意把握时间。不做完今天没有宵夜。”
陆以霜：“……”
小胖妞的万能暴走机械魔盒1.0初代版本，就这样只获得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称号，还未完成便夭折了。
看着小胖妞失魂落魄离开的背影，钟若渔眼神不善地看向她手里的箱子——
要送给他的人鱼像都没做好，竟然开始分心做别的东西了？
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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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食纪播出获得成功后，宁瓷很希望钟若渔能尽快再编写出新的自制剧。
陆以霜现在的年龄和外表的局限性，导致她只能在剧里打打酱油，很难在出演主要角色。唯有钟若渔这样的真爱型编剧才会为她量身打造合适的剧。不过钟若渔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新专辑知北游的事情，没空写新剧。
这天宁瓷抱着一沓剧组以及代言邀请来找陆以霜。
他一边递给陆以霜一边介绍到道：“先看一下这部灵剑传奇，给你安排的人物戏份虽然不多，但是属于舍己救人的讨喜悲剧角色……不过这种质量的古装剧，差不多就是披了古装外衣的偶像剧，质量不太高，争议大，关注热度也大，造星能力很强……”
陆以霜听着，一面胡乱拿来上面的资料看，忽然她眼神落在其中一叠看起来挺厚的文件上：“这也是剧本？是手写的欸？”她抽出来翻了两页，发现页面旁边居然还有一坨坨表情各异的团子涂鸦。
宁瓷看了一眼，赶紧伸手要拿过来，道：“放错了，这是粉丝写的剧本。”
陆以霜却不想给他，道：“我看看嘛。总是有粉丝寄这种东西吗？好用心。”
宁瓷不以为然地说：“大多写的不怎么样，还有一些特别奇葩的……”
陆以霜感兴趣地问：“比如说？”
“一周前有人往我邮箱发了一个长篇，六十多万字，我看到那么厚的一沓，心里还挺感动的。但是看着看着……”宁瓷顿了一下，没继续说感想，而是道，“这两天我才看完。那粉丝写的是你在机场偶遇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男生，一见钟情，疯狂倒追，虐恋情深好几年，各种误会又分开，成年后再次相遇，当了十几年地下情人……”
“停！”陆以霜被这神一样的剧情惊呆了，“你确定那是我的粉丝，不是我的anti？而且宁哥你竟然还看得下去！”
“文笔还不错。”宁瓷咳嗽一声，“我看了第一段，就赶紧把全篇名字给替换了，改成王小红，通篇读下来还挺带感的。”
“……王小红。”陆以霜木然地重复了一句，赶紧摇摇头让自己忘记那魔性的剧情，晃晃手上的剧本，“这个看起来还挺不错的。”
这个在空白处画团子的剧本，写的是类似于之前搜食纪的单元剧，但是形式比搜食纪还要散一些。
它的名字非常简洁，两个字：《书院》。
宁瓷压根没注意到这个剧本，听到她的话，抬头问道：“《书院》？听起来比之前那个《虐爱酷帅男友》要靠谱一点，是古代背景吗？”
陆以霜赶紧让自己忽略他口中那个诡异的名字，翻着剧本简介，念道：“严格来说是架空的历史，但是会有魏晋和汉唐的影子。还有一句提示……
“亲爱的胖神，这依然是一个不需要你减肥，随便吃的节目。”
陆以霜看到这一句，忍不住嘟囔道：“搜食纪也没怎么吃呀。”
搜食纪后期主题完全脱离美食范围，陆以霜每次演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在制造悲剧，就感觉心好累。尤其是后来小莫导演为了节约食材突出效果，发明了万恶的“假装能吃之术”，把食物做的半熟，甚至直接用假的材料代替，只花心思在外观上，让小胖妞彻底失去了饱口福的机会。
“这个书院好像需要固定的演员。”陆以霜看了几行，越看越觉得挺有意思，她点着人设一个一个往自己认识的人身上套，“感觉我可以弄几张走后门的门票。这个活泼闹腾的让温若若来演，这个女学霸让秋绮兰来吧，院长就柏樱姐……”陆以霜开始掰手指，忽然她醒悟过来，“……奇怪，好像都是女生啊。”
宁瓷接过剧本，扫了两眼，道：“设定就是女校。想想也是，古代男女混合的书院，说起来总是不合常理。这题材挺新奇的。这样，你把剧本拿去给钟少看看，如果他觉得有拍的价值，我就去联系原作者，再来具体商量修改一下。”
陆以霜点点头。
当天晚上她把剧本拿给职业编剧鱼先生看。
钟若渔戴着耳机，一边审核聆听着陆以霜刚录的歌，一边扫完了整个剧本。
陆以霜等待着他的评价。
放下剧本后，钟若渔淡淡开口道：“主题不分明，剧情太幼稚，人物形象单薄符号化；稍微深入的部分一笔带过，看出来没什么底气；快要高%潮的部分总是高高拿起，留个断章，然后就没了下文，让人有继续阅读的欲望，却又会一次次失望。”
陆以霜此刻就失望，她问：“……很烂？”
钟若渔摇摇头：“还算不错，可以拍。”
批判成这个样子都可以拍？陆以霜简直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了，震惊地说：“那你刚才批评得那么狠！”
钟若渔扶了扶鼻梁上的黑色镜框，道：“优点没必要说。”顿了一下，他问道，“你是想做老师，还是做学生？”
陆以霜迟疑了一下，道：“你说这部剧里吗？我可以做老师？”她一听到书院这个名字，联系到自己现在的外表，立刻下意识地把自己当学生。
钟若渔随手翻了翻剧本，道：“整部剧的主题是复古，剧情日常主要是一些古代礼仪以及琴棋书画类学科的学习，你在系统买风月宝鉴学一下，当个老师绰绰有余。至于身份设定，它这里面很完整，你可以选这个孤僻古怪的天才少女，或者返老还童外嫩内老的冷漠师尊……”
“返老还童，这是仙侠剧？”陆以霜感觉这位作者的脑洞比鱼先生的真身还要大了，忍不住问：“那学生呢？”
钟若渔答道：“学生的话就不用风月宝鉴了，老老实实本色出演，当个怎么学都学不会的笨蛋吊车尾吧。”
陆以霜说：“……了解。我做老师。”
钟若渔合上剧本，道：“让宁瓷联系人吧。这个剧要改的地方太多，往后放一放。先尽快拍完MV，把专辑发出去。”
鱼先生说要尽快拍好MV，那么就一定是雷厉风行，速战速决。
知北游中一共收录了十首歌，其中四首都是已发布的影视主题曲，包括在寻仙中出现的《苍梧谣》和《剑器近》，搜食纪的主题曲《以梦为马》，还有陆以霜为少年天梯演唱的《蝶蜕》。这四首的MV坐起来可以取巧，因为剪辑了不少节目本身的镜头，陆以霜只要露个脸唱几句就行。
其余六首则全部是新曲。
今天要拍摄MV的是专辑同名主打歌《知北游》。
陆以霜现在听到这个歌名就感觉像在做噩梦一样。钟若渔对这张专辑特别重视，对这首歌特别用心，对她要求也特别高。前几首歌在足够的练习后，都能很快通过大胡子调音师的期望，并达到钟若渔的要求。唯有这一首——当初在录音棚录的时候，陆以霜连着去了三天，到后来连监制都看不下去了，钟若渔还是不满意。
陆以霜难受得差点在录音棚哭出来。
那天钟若渔当了一整天的魔鬼教练，陆以霜虽然能理解他是为自己好，但总是忍不住耿耿于怀，那几天都拉长包子脸，没给过他一个笑容。这样被对待的钟若渔整个人虽然面上依然冷冷淡淡，但那精气神一看就不同了，好像被雨淋过的大型猫科动物，耳朵怏怏地趴了下去，却还要做出威风凛凛的模样。
一直到知北游录制完成，陆以霜心情开朗，雨过天晴，那双耳朵才重新竖起来。
而心里几乎留下阴影的陆以霜深深地明白，自己只要碰上《知北游》，一定会面临一场硬仗。
拍MV也不例外。
整个知北游，钟若渔只提了其中一句：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他要拍出那种时光变幻、岁月沧桑，数十载人生只是沧海一粟的感觉。
他不介意成本，只想要满意的效果。要有大片大片绚丽或者灰暗的空镜头，形成交错重叠的时间和空间。要有以水泽开拓出宁静悠远的开始，以荒漠和雪山迎来广袤浩瀚的高%潮，以松涛树林交响出最细腻久长的尾音。
受邀来出演的女模特赤足站在空旷的湖边，高挑优雅的身躯上包裹着重重纱衣，随着猎猎而起的风翻卷展开柔软宽大的一朵云。随着悄然而来的碎铃轻响，视线里只剩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温软的颤音描绘出细细密密铺落满地的冰凉月光。宁静黯淡的声线渐渐出现了分歧，一条旋律盘旋而上，一条随着低沉的弦音沉入水底。她微微低头，在水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倒映出是开口唱歌的陆以霜。
拍摄MV和电影电视剧不同，摄影师最讲究的是动静结合的画面感，不关心剧情，不关心前因后果，只想留住这一刻的风华绝代。
陆以霜本以为这很容易。
“我不是让你木着脸在那装作唱歌的样子。”钟若渔又喊了一次卡，对她道，“那个模特可以像木头桩子一样，我对她要求不高，因为最后剪辑的时候她的镜头不会剩下几秒。但是你，刚才的镜头不过，重来一次。”
“我一直是这样唱歌的啊。”陆以霜不能理解。
她唱歌的时候很少像有些明星那么喜欢加以动作来煽动感情，她能维持一个动作从头唱到尾，只有胸腔和喉咙的颤动发生变化。她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尝试改变自己的状态，投入到演绎的状态。
却又一次被卡。
钟若渔说：“不要那种能被我一眼看穿的演技。”
陆以霜咬了咬唇。
这个镜头用了很久才过。
中场休息的时候，陆以霜没有去跟钟若渔说话，而是拿着手机在网上找那些比较火的来MV看。
“MV唱歌的样子不是很随意吗？”她看着看着，越发不能理解，“大家都很是随性的表演啊，为什么他要那么苛刻？”用比演电影还要高的要求来拍摄MV，会不会太奇怪，太可笑。别人的镜头都是很快就过，唯有她要被喊卡好几次，陆以霜心里渐渐憋了一口气。
为什么要这样区别对待？
她觉得自己表现得明明比那些人要好多了，为什么要只挑她的错？
因为觉得她最亲近他，最听他的话，所以完全不担心她会委屈吗？
当钟若渔再次喊出“卡”字的时候，陆以霜终于受不了了。
“我不拍了。”她说，她的眼眶是红的，声音却很平静。
周围谁也没有说话。刚才两人的互动每个人都看在眼里，没人觉得陆以霜在无理取闹，反而诧异她竟然忍受到现在。
钟若渔没有问她怎么了，只是静静看着她。好一会儿，他才对周围的人说，今天先到这里。
拍摄队伍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钟若渔向小莫招招手，让他来接过自己手里的东西。
他向陆以霜走掉的地方追了过去。
“怎么会突然这样啊？”小莫小声问宁瓷，他还是第一次见那两个小情侣气氛这么冷，他们一群人竟然从头到尾大气都不敢出。
“我也奇怪啊。”宁瓷无奈地答道，“我猜想，也许对我们来说以霜已经做得非常好，但是在钟若渔眼里，她还能做得更好，所以才会一次次要求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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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冬日的夜空很少见到璀璨群星，只有朦朦胧胧一片。
陆以霜快步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这不是回去的路，你要去哪里？”钟若渔问，“你在生气吗？”
陆以霜听到这一句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他：“你不是很聪明吗，不是什么都知道吗，竟然还会问出这种废话。”
钟若渔没想到发火的小胖妞忽然伶牙俐齿起来，苦笑道：“你应该生气。但是我不觉得我做错。”顿了一下，他道，“我不在意别人的表演，最后他们都只会是面目模糊的剪影。但是我希望你……”
“闭嘴！”陆以霜果断阻止他将要出口的话，“什么都是为我好之类的话，不要说了，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为难我。”
钟若渔：“……”这么善解人意，不用解释都可以想通？
“我可以想通前因后果，可以理解你的行为，但就是气不过！”陆以霜对着他大喊起来，“我就是受不了你那么冷淡命令我！就是玻璃心！就是想发火！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吗？”
钟若渔说：“如果我好好跟你说，你一定会顺杆往上爬的。”他没有自信扛得住她的撒娇。
陆以霜并不否认这种情况，所以她沉默下来。
“好啦，我认错了。”钟若渔走过去，“我太急功近利，对你期望太高……”
“急功近利不对，期望太高没有错！”陆以霜打断他的话，“我可以做到啊，你那样苛刻，我不是还完成了好几条拍摄吗？”
钟若渔说：“对对对。我会对你期望更高一点的。”
陆以霜想了一下，道：“……也不要太高。”
钟若渔说：“好。”
两个人默默相对无言好久。
从不远处湖面吹来的夜风，有着湿润而微咸的味道。
“要不要我带你到处看看？”钟若渔问，“当我赔罪吧。”
陆以霜抬头看着他，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到处看看是什么意思。
夜色中蛰伏着无数山峦丛林，在风中呼啸着从身边掠过。
鱼先生还记得小胖妞第一次上来的时候，因为生怕被他甩掉，一直紧紧扒着他的鱼鳍。而现在，她已经敢直着身体坐在上面，沉稳得如履平地。这样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他。
鱼先生无声地想了好久，忽然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反常。他一向很敏锐，怎么可能看不出陆以霜在爆发的边缘。仔细想想，除了想要激发她潜能的原因，还有那么一会儿，他只是纯粹想看她被他欺负，那惊讶又委屈的样子。
顺风顺水太久，陆以霜全身都是被宠溺的懒散，任何事都是点到为止，不知全力以赴为何物。
他想刺激她一下，没想到自己性格里恶劣的一面却被激发了出来。
而且他竟然这么快就后悔了。
他现在简直恨不得把自己刚才的行为都吃回去。
第一次谈恋爱的鱼先生，此刻终于明白，自己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尽在掌握。
在与恋人的相处上，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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